“芸芸是我多年的朋友,幫助他是應該的,更何況我們是同行。”綠竹說道。
“你不怕惹禍上身嗎?”林峰問道。
“我記得以前跟你說過,幹我們這一行的,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綠竹說道。
“綠竹姑娘,你寫了《幽靈黑車》的文章發表在昆明日報上面,給日軍造成了一定輿論的壓力,他們肯定會對你不利,你應該馬上離開考城,回昆明去,那裡不是敵統區,相對安全一點。”林峰提醒道。
“可是我在考城仍舊還有沒有完成的工作,我們有些同志還被關在特務的地牢裡面,我要設法營救他們。”綠竹說道。
“那你準備怎麼營救他們呢?”林峰追問,隱隱之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知道日本軍統特務很快會盯上綠竹。綠竹留在考城會遇到很大的風險。
“我們組織已經安排人手潛入了地牢,來個裡應外合。”綠竹機敏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看向林峰,輕輕說道。
“不行!太危險了!軍統特務的地牢,那比集中營看管更嚴,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我擔心那幾個混進去的同志未必能出得來。”林峰不無擔憂地說道。
“那你的建議是……”
“我的建議是由我召集幾個特戰隊員讓他們混入地牢,救出你們的同志,你們可以安排組織的人過來接應。”
“那好吧,謝林參謀了。”綠竹說道。
“事不宜遲,我馬上安排人手跟你一起去。”林峰站起,忽然想到什麼,對綠竹說道:“我派軍支援你們新四軍的時候,抓到了王癩子和王加強這兩個日僞軍的頭頭。”
林峰說道。
“你抓到了王癩子?那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們?”這時候綠竹忽然哽咽起來,說道:“我曾經在李仙翁墳頭髮過誓,一定要親手殺死的他的仇人王癩子,爲李仙翁報仇,林參謀,能否答應讓我親手殺了這個人?”
“這……”林峰沉吟片刻道:“王癩子罪大惡極,理應當誅!但是沒有戴笠長官的旨意,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權利隨便處置犯人,何況他們又是日僞軍的頭頭,留着他們有利用價值。”
“可是李仙翁的仇不能不報,林峰,你就不能幫我這個忙,讓我親手處決了王癩子嗎?”
“這……恐怕我幫不了你這個忙。”林峰的眼神明顯閃過一絲無奈,誰都知道,這戴笠與委座的關係,沒有他的授意,誰敢私自處罰犯人呢?
看着綠竹沉默了,林峰也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從心裡上說,他也很想殺掉這兩人,但是沒有戴笠的授意,誰也殺不了他,即便是第九戰區最高司令長官薛嶽也不能越權過問犯人的事,更可況我一個軍區參謀呢?
“好吧。”綠竹的眼神明顯閃過一絲惆悵,忽然起身告辭,走出了林峰的視線。
“等等……綠竹姑娘。”林峰一個健步就追了上來,對綠竹說道:“事不宜遲,我馬上派人跟你一起去救你們的同志。”
“哦……好吧。”綠竹略一遲疑,隨即點頭應道。
綠竹一身村姑打扮,卻難掩美麗姿容,那臉蛋,那身材,那大腿,往軍營一站,立刻招蜂引蝶,吸引着很多士兵的注意。
綠竹卻鎮定自若,不爲說動。綠竹來到了軍營後方一塊空地上,吹響了哨子,很快神風特戰隊員聽到了熟悉的哨聲,都從裡面跑了起來。
爲了區別對待,神風特遣隊日常的訓練跟其他人不一樣,連場地和器械之類都不一樣。
這裡的場地更寬闊一些,訓練器械也更豐富一些,訓練的項目包括五步樁、壕溝、矮牆、高板跳臺、水平梯、獨木橋、高牆、匍匐前進(低樁網)等等。
現在神風特戰隊除了柳絮飛、大憨、小龍和張力之外,其他都在選拔和觀望狀態。由於74軍本來就是王牌軍,隊員們的素質都很過硬,他們更願意在正面戰場上與日寇較量,因而對林峰提倡的偏重後方打擊的特種作戰不是很感興趣。
林峰的計劃是等長沙會戰告一個段落的時候,前往大西北的西北軍駐地,將原先315團的士兵召集起來,從中再選擇一批隊員加入神風特戰隊。
這一次邵鵬應該可以順利過關加入我的隊伍中來了吧?林峰這樣想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些大西北的將士,並非委座倚重的部隊,除了充當敢死隊,他們的作用不是很大,也沒有機會參與到真正的大戰中來,所以他們對林峰的特種作戰纔會更感興趣。
軍營通常是很枯燥的,連打牌都不允許,如果不能參加戰鬥,只是家裡坐地,那顯然不是熱血男兒們所要的那種生活了。
看着四個隊員出列出來,林峰還是心生感慨:人數太少了,再也不能讓他們白白送命了。但是戰局的發展,往往都不是我們所能預料的,從走上特種隊第一天起,就抱着必死的決心了,沒有什麼可以動搖他們的信念,儘管自己是那樣的於心不忍!
“今天,把你們召集起來,就是讓你們去跟綠竹,還有我,去把鬼子的地牢給劫了。鬼子的地牢可不比集中營,這次的任務更加隱秘,也更加危險,你們有什麼遺言,就先寫下來吧。”
說着,林峰扯下揹包,從中取出一支派克鋼筆和一個筆記本,喊道:“誰先來!”
“林哥,沒那麼嚴重吧?”柳絮飛嘟着嘴看向林峰。
“從今天開始,每一次戰鬥都當作最後一場來打,我們不想看到你們犧牲了連一句話都有留下!你們聽懂我的意思嗎?從柳絮飛開始吧。”
“林哥,小妹要上戰場了,生死未卜,如果小妹回不來了,小妹希望家鄉的親人都安安康康的,希望表姐和表姐夫也能幸福終生……”
“很好,下一個!”林峰隨手就寫了下來。
“林哥,我十八歲就從家裡出來當兵了,這也是我老父親的心願,我想告訴他,我張力沒有給他丟臉,我親手殺掉了幾百個鬼子,如果有一天,我回不來了,我希望老父親說起我的時候,臉上是有光彩的。”張力哽咽說道。
“林哥,我小時候親眼看到鬼子兵殺害我的父母雙親,後來是老獵王收留了我,讓我成了這栗子村的一員。我今天終於可以爲父母雙親報仇雪恨了!但是有一天我犧牲的話,我相信父母親在九泉之下也一定瞑目了。”小龍喊道。
林峰也記了下來。
“大憨你呢?”
“林哥,我的親人也都是被日寇殺害的,我還有一個老外婆去了塞外,不知所蹤。我一直沒有機會照顧她。如果我大憨有一天死在了戰場上,我想請求他原諒我,我不能給他養老送終了……”
大憨說得動容,林峰噙淚寫了下來,將這張紙,交給了一個警衛員,對他說道:“你替我們保留着吧。”
寫下了遺言,也就沒有後顧之憂。從今天這一刻開始,每次戰鬥都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