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營首先襲擊了距離浦口二十公里的一個火車站,全殲駐紮在這裡的一個班日軍和兩個排僞軍,接着用炸‘藥’把鐵軌炸斷了五十多米,徹底切斷了津浦路。浦口日軍接到報告之後,立即出動了一個大隊掩護工兵修復鐵路。五營隨即撤離,然後向團部報告敵情。
六合縣的城牆是本來是明朝初年修建的,十幾米高四五米寬,牆體是用青磚堆砌而成,然後用糯米汁拌上石灰把縫隙抹平,堅固異常。明朝末年清兵入關的時候曾經‘三屠’揚州,臨近的六合也沒能倖免,城牆大部分毀於戰火,後來雖然幾經修復,都沒有恢復到原來的面貌,城牆外面的護城河也因爲時間太久的原故被淤泥填平了。
自從平成大隊被殲滅以後,新派駐六合的日軍就不遺餘力地構築城防工事,並且在距離四‘門’幾百米遠的地方修築了碉堡,作爲縣城的外圍屏障。
接到五營的電報之後,老黑立即命令部隊從東、西、南三面同時開始攻擊,準備以壓倒‘性’的優勢兵力一舉奪取縣城。
150毫米步兵炮彈筆直地砸在碉堡上面,磚石結構的建築隨即土崩瓦解,連同裡面的日軍一起灰飛煙滅。緊接着,步兵炮和迫擊炮開始猛烈轟擊城牆,伴隨着劇烈的爆炸聲,古老的城牆出現好幾個缺口,攻擊部隊在密集的機槍火力掩護下‘潮’水般地涌了上去。這時候,城牆上的日軍拼死反擊,把成串的手榴彈扔了下來,同時,輕重機槍爆豆般地響了起來,壓制城下的火力。
攻擊部隊‘潮’水般地衝上去,很快又‘潮’水般地退了下來,城上城下迅速堆積起厚厚的屍體。隨着戰鬥的繼續,兵力處於劣勢的日軍很快支撐不住了,除了敵人重兵佈防的南‘門’之外,由僞軍作爲主力的東‘門’和西‘門’在堅持了十幾分鍾之後就被突破,日軍只得放棄城牆,收縮防線,利用街道和民宅負隅頑抗。
這時候,剛剛裝備部隊的槍榴彈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攻擊部隊在飛速前進的同時,不斷髮‘射’槍榴彈,把日軍炸得粉身碎骨,最後,僥倖逃脫的數十名日軍和百餘名僞軍從北面倉惶出逃,直奔天長而去。
浦口的日軍接到報告之後急忙派出一個大隊的援兵,可是直到六合失守都沒能在阻擊部隊面前前進一步,只好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令老黑感到意外的是,天長守軍得知消息之後迅速與六合殘兵一起撤退到了儀徵,把縣城拱手相讓。鑑於聚集在儀徵的日軍已經達到一個大隊,老黑果斷取消了收復儀徵的計劃,決定把攻擊的方向轉向西面的來安、定遠一線,因爲北面已經接近了國軍的蘇北控制區。
經過這次行動,老黑不但成功地控制了高郵湖以西的大片地區,使自己能夠源源不斷地從這裡得到補給,同時也‘摸’清了日軍對蘇中和皖東地區的態度,開始放手鞏固根據地,發展壯大部隊。
龍巖原本是個戶不滿千,口不過萬的彈丸小城,在內戰時期,由於位置靠近紅軍控制區,始終處於戰火的才威脅,曾經在國共兩軍手中多次易手,導致城市殘破不堪,幾乎沒有什麼工商業。等到孫百里正式執掌福建之後,把這裡作爲第九軍團的軍工和重工業的基地來建設,大量的資金和人員物資被投放到這裡,一座座工廠拔地而起,城市以幾何速度膨脹發展起來。經過幾年的建設,龍巖城已經發展成爲一個擁有五十多萬人口的重工業基地,伴隨着人口的急劇增加,各種配套行業如雨後‘春’筍般地蓬勃發展起來。
這是一個普通的星期天,遍佈郊區的工廠基本上都放了假,忙裡偷閒的人們身着盛裝,在寬闊的馬路上快活地散步,吸着捲菸、聊着天,人羣當中夾雜着許多白皮膚的猶太人,泰然自若地在街道上走來走去。綠茵茵的公園裡面滿是嬉笑着的兒童,歡快地做着遊戲。城裡到處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街道兩旁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商行、‘藥’店、茶館、銀行、餐館、舞廳、職業介紹所和拍賣行,涌動的人流不時在這些地方進進出出,把老闆和夥計都忙得不可開‘交’。油漆成碧綠顏‘色’的公共汽車不時從馬路上疾馳而過,車身上面滿是美國電影和各種商品的廣告。耀眼的廣告牌上,日用百貨在拼命地招攬顧客。
整個龍巖城裡一派安靜祥和的景象,雖然日軍已經佔領了廣州,可是這裡卻沒有絲毫的戰爭氣氛,福建民衆對自己的第九軍團非常有信心,相信他們能夠把日本人擋在福建的外面。如果不是人羣中不時夾雜着身着制服的軍人身影,沒有人會想到這裡距離日軍的直線距離只有幾百公里。
劉枕七的相貌和他的名字一樣平平無奇,普普通通的一張圓臉,中等身材,嘴角總是帶着謙卑的笑容,略微有些破舊的灰布長衫使他走到那裡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此刻,他正隨着人流緩緩向前走着,不時停下來和路邊的小販討價還價,眼角不經意地掃視下身後的人羣。在經過一個商場‘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轉身鑽了進去,像游魚般在人羣裡穿來繞去,從後面走了出來,接着他又恢復了原來的速度,不僅不慢地走到一個理髮店的‘門’口,對着‘門’口的玻璃整了整衣服。確認沒有被跟蹤之後,劉枕七馬上穿過一條幽深的小巷,來到另外一條街道上面。
再次向周圍看了看之後,他走進了路邊的一家五金店。
櫃檯後面一個面貌清秀的‘女’孩子微微一笑,用溫和而尊敬的目光望着劉枕七:“先生要買什麼?”
“我想買三斤二兩鐵釘!”劉枕七的話音很低,低到第三個人都不能聽見。
“請問要多長的釘子?”‘女’孩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語氣也變得凝重起來,匆匆地擡頭看了看‘門’外之後,上下打量着劉枕七。
“你這裡最長的釘子多長?”
“一尺二寸!”
“那我要兩寸的!”劉枕七斬釘截鐵地說道。
‘女’孩急忙掀起櫃檯上的橫板,劉枕七閃身走了進去。接着‘女’孩衝着後面的樓梯一努嘴,劉枕七急忙三步兩步爬了上去。
閣樓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貨品,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坐在窗戶前面的一張桌子後面,看到劉枕七上來之後馬上放下手中的賬本,用日語低聲呵斥道:“田中,我不是告訴過你沒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要到這裡來嗎!你難道不知道我們‘花’了多大的代價才建立這個情報站的嗎!你以爲第九軍團的情報處很好對付嗎!”
田中急忙彎腰鞠躬,急切地說道:“小林君,我發現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甚至有可能影響到帝國的命運!”
小林的瞳孔急劇縮小,吃驚地問道:“什麼情報這麼重要?難道他們在福建的兵工廠已經研製成功坦克了?”
田中急忙說道:“都不是!”然後他詳細介紹道:“從進入兵工廠以後我就想方設法蒐集兵器研究所的情報,可是後來卻發現兵工廠裡面有一個地方的戒備比研究所還要森嚴,能夠出入那裡的都是工程師以上的人員,所以我就格外留心。”
小林的注意力被牢牢地吸引住了,兩隻綠豆般的小眼睛‘射’出野獸一樣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田中,生怕漏掉了任何細節。
田中繼續說道:“我一直等了三個月纔等到一個機會!那天戒備森嚴的地方突然發生了爆炸,我就‘混’在救火的工人裡面跑了進去,看到了裡面的部分設備和儀器,雖然沒有能夠搞清楚它們的真正用途,可是卻聽到裡面的一個工程師在說話中提到了‘石油’,再聯繫以前不斷有煤炭被送到這裡的事,我推斷他們可能是在進行用煤炭煉製石油的試驗!”
“什麼?”小林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用力抓住田中的衣領,惡狠狠地問道:“你敢肯定嗎?”
田中用力點了點頭,說道:“後來,我仔細回想在裡面看到的儀器和設備,確實是作這個用途的。”
小林放開田中,‘激’動地在地上走來走去:“田中君,幹得好,這是個了不起的發現!”然後惡狠狠地說道:“帝國境內和滿洲國都沒有石油,所以要從美國進口,可是該死的美國佬現在開始實行禁運,使國內的石油供應非常緊張,關東軍又在張鼓峰的戰鬥中失利,喪失了奪取俄國石油的機會。如果帝國能夠掌握這項技術的話,就可以利用滿洲國豐富的煤炭資源來煉製石油,滿足大東亞聖戰的需要。”最後他又問道:“根據你的推測,他們的研究已經進行到什麼階段了?”
田中用非常肯地的語氣說道:“應該已經非常接近成功了!”接着他解釋道:“發生了爆炸事故之後,裡面進出的人員明顯增多,運送煤炭的車輛也越來越頻繁。”
小林熱切地望着田中,問道:“你有沒有機會潛入進去,把資料偷出來?”
田中搖了搖頭:“沒有機會的!兵器研究所和這個試驗室與其他車間之間有幾百米的隔離區,外面用五米高的鐵絲網圍起來,並且有士兵二十四小時巡邏。”
小林想了想,提出了另外一個建議:“你知道主持這個試驗的人是誰嗎?”
田中點了點頭,回答道:“知道,是一個叫蘇鐵石的留學生。”
“很好!”小林問道:“他住在哪裡你知道嗎?”
田中回答道:“他也是住在山谷外面的宿舍區。”
小林滿意地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回去以後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再到這裡來找我,只要注意觀察這個蘇鐵石的行蹤就可以了。我會把你提供的情報向上海報告,等待下一步的指示。你多注意龍巖日報上面的尋人啓事,如果有行動,我會按照老辦法通知你的!”
田中關切地問道:“你是準備綁架他嗎?”
小林獰笑着說道:“能夠綁架當然是最好了,帝國迫切需要這種先進技術!第21軍已經攻佔了廣州,把戰線推進到韶關一線,如果綁架不成的話,就出動轟炸機空襲龍巖,把他們全部毀掉!”
田中急忙阻止道:“這兩個辦法都行不通!”然後他解釋道:“龍巖是第九軍團重點佈防的地區,駐軍非常密集,而兵工廠更是重點中的重點,即使咱們能綁架到蘇鐵石,也無法脫身。兵工廠四周的山峰上有第九軍團的防空陣地,佈置了相當數量的高‘射’炮,很難被突破。兵工廠的大部分廠房都是緊貼着山體,轟炸的難度非常高。另外,如果只是單純摧毀廠房設備的話,以福建的工業實力很容易恢復過來的。”
小林瞪着小眼睛問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田中‘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把蘇鐵石暗殺掉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總部只需要給我準備定時炸彈和無聲手槍就可以了。”
小林問道:“你準備如何接近他?”
田中回答道:“宿舍區的戒備雖然非常嚴密,但是主要都是對外的,我從裡面可以很輕鬆地接近目標!”
小林略爲思索了一下,說道:“好,我立即向總部請示!你回去之後就着手準備吧!”
七天之後,田中出現在城外的一座小山上,他先是沿着一條幽僻的林間小路走了十幾分鍾,等到視野內沒有一個人影之後,迅速鑽進路邊的樹叢之中。
田中再次出現在山路上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沉甸甸的紙袋,散發出濃烈的中‘藥’味。
下山之後,田中找到幾個一起進城的工友,胡‘亂’買了點東西之後坐上返回宿舍的汽車。
正在實驗室裡忙碌不休的蘇鐵石渾不知一條毒蛇已經游到了他的身邊,伺機把沾滿毒液的牙齒咬進他的‘肉’體!
劉枕七的真名叫田中角榮,他的父親是一個在中國經商多年的日本商人,母親是中國人,自幼在中國上學,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就被父親送往神戶市一家特工學校,學習漢語、英語、‘射’擊、爆破、化裝、投毒等特工技術,在抗戰爆發以後就被派往華北收集中國軍隊的情報。由於田中的母親是中國人,再加上自幼生活在中國,所以他能夠非常流利地講多種方言。第九軍團在上海和南京連續殲滅第九師團和第六師團以後,立即引起了東京大本營的重視,‘抽’調了大批間諜向福建滲透,多方蒐集經濟和軍事情報。田中因爲能夠說一口非常流利的河南話而被選中,‘混’在黃泛區的難民裡面到了福建。根據事先的計劃他直接來到了第九軍團的兵工廠和重工業的基地龍巖,伺機蒐集情報。
田中角榮剛剛抵達龍巖就趕上兵工廠招募工人,除了基本的文化素質和身體要求以外沒有任何特殊的要求,於是就大着膽子去應徵。沒想到抄寫了一份千餘字的文章之後就順利地通過了文化課考試,正式成爲兵工廠的一名工人。在工廠的日子裡,他儘量表現的中規中矩,既不突出也不落後,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同時刻意結‘交’工友,以掩護自己的身份。
和田中角榮同住的工友叫李大力,是個粗豪的河南漢子,一家老小已經全部被滾滾的黃河水吞沒了,所以一有機會就喝的酩酊大醉,以此來舒緩對親人的懷念。要不是因爲他以前在鞏縣兵工廠幹過幾年,維修機器有兩下子,早就被開除了。
從山上取回定時炸彈和手槍之後,田中角榮開始注意觀察起蘇鐵石的行蹤。由於蘇鐵石乘坐的汽車在上下班的時候都要經過田中所在的車間,所以他很輕易地‘摸’清了對方的生活規律,可能是實驗已經接近成功的緣故,蘇鐵石沒有像以前那樣整天呆在實驗室裡,基本上每天都按時回到宿舍休息,使田中感覺動手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這天晚上田中特意買了兩瓶好酒,又從食堂買了幾個菜,裝出興沖沖的樣子請李大力喝酒。
李大力聞着白酒的醇香,臉上‘露’出‘迷’醉的神‘色’,隨口問道:“老劉,你不是不喝酒的嗎,怎麼今天突然破戒了?是不是打聽到家裡人的消息了”
田中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兵荒馬‘亂’的哪裡能打聽到什麼消息,估計是凶多吉少了!”然後苦笑着說道:“死的已經死了,可是活着的還要活呀!今天是我的生日,往年在這個時候,老婆早就燒好了長壽麪,一家人圍着桌子吃團圓飯呢!現在,只有我這個孤家寡人了!”說罷鼻翼‘抽’動了幾下,兩滴眼淚流了下來。
李大力用力拍了拍田中的肩膀,安慰道:“不是還有我老李陪着你嗎!今天咱們就他媽喝個痛快,把這些狗孃養的傷心事全忘掉!”然後又高聲罵道:“我‘操’他媽日本鬼子,打仗不行就炸黃河,真不是人養的,總有一天要遭報應的!”說罷提起酒瓶,咕咚就是一大口,然後把酒瓶遞到田中的面前,用命令的口氣說道:“喝!”
一瓶酒在兩個人之間傳來出去的,沒一會就見了底,田中馬上又開了另外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