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戀雨和符小甘的眼睛更加亮了。
高飛,6連,他們都在,他們還在和東洋人拼命!
卜正龍的臉色變得嚴肅不少:“兩位,你們是小蘭的好友,又是高飛手下的,我信的過,一些事情也不怕告訴你們。我們,正在準備起事!”
荊戀雨和符小甘一下怔在了那裡,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起事?起事!
“大部分的軍官都願意和我一起走!”卜正龍的面色凝重、略帶着些緊張:“我保安1團有900多號人,而在鸛水縣,原本日軍有一箇中隊,但因爲蕪湖戰事緊張,陸續被抽調走了一些兵力,現在只有一個小隊的鬼子在這,正是起事的最好時機!”
“鬼子放心讓你帶着九百多弟兄在這?”荊戀雨問了一聲。
“原本是不放心的,但因爲那個救過我的日本軍官,叫橋本忠,在日本的時候,我曾經幫過他一個大忙,所以他對我非常信任,再加上他對我有救命之恩,認爲我不會背叛他。就連這個所謂保安1團裡所有的軍官,也都是由我挑選的……”
荊戀雨點了點頭,又聽卜正龍說道:
“此時蕪湖一線戰事正酣,日本人無暇顧及這裡,一旦起事成功,我即準備向徐州方向突圍,重歸國軍編制。兩位姑娘,高飛我是知道的,既然你們是從他那兒出來的,希望將來你們幫我引見一下。”
荊戀雨知道卜正龍還僅僅是聽說過高飛的名字,並不如何瞭解情況。南京大營救時,高飛不過是個小小連長,官銜和卜正龍比起來也差得遠了,只怕幫不到卜正龍什麼忙。但爲了堅定卜正龍的起事決心,荊戀雨並沒有把這一層說破。
“小蘭,你陪兩位姑娘坐一會。”卜正龍說着站了起來:“明日就是起事時候,還請兩位姑娘一起到場!”
說着,匆匆走了出去。
卜正龍一走,官依蘭遲疑了一下:“謝,謝依你們有他的下落嗎……”
見荊戀雨和符小甘搖了搖頭,失望的神色寫在了官依蘭的臉上
。符小甘握住了她的手:“放心吧,謝依一直都和高飛在一起,不會有事的。”
荊戀雨很想問問,謝依和官依蘭當年究竟出了什麼事情這才分開,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民國27年,公元1938年元月27日,鸛水縣城。
離起事約定時間還有6個小時。
卜正龍有些焦急,不時的站起坐下,荊戀雨、符小甘和官依蘭看着他的樣子,想要勸慰,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門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卜正龍重新坐了下來。
門推開,進來的是昨日把荊戀雨幾人帶到保安1團,卜正龍的副官喬儒侖。
“智莆良吉來了!”喬儒侖面色有些緊張。
“什麼?”卜正龍一下站了起來,隨即整了下軍裝:“我去見他……”
話音未落,就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日軍大尉帶着兩名日軍衝了進來。
“智莆大尉,您怎麼現在來這?”卜正龍臉上帶着笑迎了上去。
智莆良吉的目光落到了屋子裡的三個女人身上:“前線帝國將士正在流血,我才接到的命令,保安1團今日調去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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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卜正龍連聲應道,心呼好險,如果再晚一天舉事,只怕事情有變。
這個時候智莆良吉指了指屋子裡的三個姑娘,和一言不發的戴目、林白羽:“她們的,什麼幹活?”
卜正龍急忙說道:“這個是我的外甥女,您是見過的,她們,是我外甥女的同學、學生,纔來這裡投靠我的。智莆大尉,咱們去團部說吧!”
“不,不!”智莆良吉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淫笑:“外甥女的,和這兩個學生的,你的帶走,但這兩個,很可疑,我的,要好好的審問審問她們,就在這裡。”
卜正龍一下急了,他知道智莆良吉嘴裡所謂的“審問”是什麼意思:“大尉閣下,她們是小蘭最好的朋友,也和我的外甥女一樣,大尉閣下如果要找女人的話……”
“八噶!”智莆良吉一下罵了出來:“我是大日本帝國的軍官,要在哪裡審問就在哪裡審問,不是你這個支那人能夠指揮的!”
說着,眯縫起了眼睛:“卜正龍,我知道你和橋本大佐的關係很好,但是,大佐閣下已經去了前線,並且即將派往徐州戰場,在這,沒有人再當你的靠山了!一切的支那女人,都必須爲帝國軍人提供無條件的服務
!包括你的外甥女在內!”
卜正龍眼中閃現出了憤怒,他朝喬儒侖使了個眼色,喬儒侖悄悄往門口移動,手放到了腰間的槍上。
“說到你的外甥女……”智莆良吉眼中又冒出了狼一樣的可怕光芒:“很好,這裡有三個優秀的帝國軍人,又有三個支那女人,現在,她們必須全部留下來。至於你,給我立刻滾出這裡……”
“我去你媽的!”卜正龍大吼一聲,操起邊上的一張凳子就砸了過去,一下砸在了智莆良吉的臉上。
智莆良吉大吼一聲,痛苦的捂住了滿是鮮血的臉:“八噶,槍斃!統統的槍斃!”
兩個日本衛兵舉起了槍,就在此時,身後“砰砰”的傳來了兩聲槍響,兩名日本衛兵應聲而倒。
喬儒侖一連擊斃兩名倭寇,正想擊斃智莆良吉,槍卻忽然卡殼了。
智莆良吉趁着這個機會,一下拔出槍來,逼住了正想衝上來的卜正龍和喬儒侖:“八噶牙魯,你們想要造反,統統的死!”
纔想開槍,忽然邊上再度傳來槍聲,智莆良吉身子晃動一下,手槍落地,捂着胸口不相信的朝前看去。
荊戀雨的手裡,緊緊的握着一把手槍!
智莆良吉緩緩倒在了血泊中,卜正龍感激的朝荊戀雨看了一眼,門外的衛兵聞聲衝了進來,見到屋內三具日本人的屍體,一時不知所措。
卜正龍拿起軍帽戴到了頭上:“喬儒侖!”
“到!”
“全團集合,準備起事!”
“是!”
元月27日下午13時,因爲智莆良吉被殺,鸛水縣城保安1團提前起事!
900弟兄整齊列隊,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他們的團長身上。
卜正龍看着自己的弟兄們,聲音響亮清晰:
“弟兄們,我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曾經是中國軍人。但我們中有的被俘了,有的被之前的長官帶着反水了,成了日本人的幫兇!知道老百姓管我們叫什麼嗎?‘黃狗子’,日本人把我們當成狗,我們自己國家的人也把我們當成日本人的一條狗!
漢奸,中國人管我們叫漢奸!我聽了臉上紅那!我們的家,不在這裡,可我們當漢奸的事情,要是傳到了老家,老家裡的家人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咱們得被別人戳着脊樑骨罵,你這條狗,狗,走狗!東洋人的一條狗!”
說到這,卜正龍早已是淚流滿面:
“我卜正龍是堂堂的國軍軍官,88師的上校,我本該死在戰場上,但現在卻站在這裡,成了一條狗那
!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我不當狗,我要當一個人,人!”
他的聲音,在弟兄們的耳邊激盪:
“弟兄們,今天,日本人智莆良吉被我殺了,我不幹了,老子要起事,回到自己的隊伍裡去!弟兄們,我不強迫你們,想當人的,和老子幹!想當狗的,留下,繼續去當東洋人的狗!”
現場一片沉寂,喬儒侖忽然一聲大吼:
“起事!我們都願意跟着團座起事!”
“起事!起事!要當人,不當狗!”900弟兄一齊爆發出了這樣的怒吼!
“要當人,不當狗!”卜正龍大聲呼着,一把撕下了代表着恥辱的肩章、臂章,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要當人,不當狗!”
所有的弟兄們都撕去了軍裝上的恥辱!
喬儒侖這個時候莊嚴的捧出了一面旗幟,旗幟呼啦啦的展開:
青天白日滿地紅!
“弟兄們,起事!殺東洋人去!”卜正龍親自接過國旗,大聲吼道。
“起事,起事!殺東洋人!”
1938年元月27日,鸛水縣城900僞軍宣佈起事!
鸛水縣城的百姓們,驚愕地看着那些曾經爲虎作倀的“黃狗子”,竟然打出了青天白日滿地紅!
這些反正的僞軍們,呼嘯着、吶喊着,朝日軍駐地撲去。
日軍完全沒有任何防備,這些曾經在日本人面前恭順無比,無論日本人對他們做了什麼事情,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的中國人,竟然如同一羣猛虎一般朝他們衝殺過來。
保安1團的弟兄們,把機槍子彈,把手榴彈帶着自己的怒火傾瀉向日軍,然後叫喊着衝了上去,用自己手裡的刺刀,結果着一個又一個的日本人。
一個小隊,五十多個日軍,在900中國軍人的衝擊下,很快就被殺光。僅僅20分鐘,戰鬥即告結束。
弟兄們扯下了那面刺眼的膏藥旗,緩緩的升起了代表着中華民國的國旗:
青天白日滿地紅!
那一瞬間,目睹着國旗重新升起,整個鸛水縣城的百姓都聚集到了這裡;那一瞬間,無數的中國軍民淚流滿面。無數人鞠躬致敬,無數人泣不成聲。
國旗,終於又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國旗!
在這一天,中華民國的國旗重新在鸛水縣城高高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