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區區一個青花商行就想要我妥協?你們是不是也太不把我妖府放在眼裡?”文竹殷冷笑着道,眼底殺機毫不掩飾。
他身後就是倒塌的宮殿。此時,他纔是動了真怒。青花商行確實有威懾力,但也就是威懾而已。殺死他們,等於和青花商行爲敵。但是不殺他們,就是把妖府放在崑崙的腳底下給他們踩。
今日不殺他們,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他們今日,非死不可。
文竹殷身上的衣袍無風自動。
方恪看向葉於時問道:“你確定他來了?”
“我感知到了。”葉於時淡淡道。
方恪微微鬆了一口氣。看到他如此葉於時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不悅。
方恪微微一笑,握着葉於時的手道:“在我心裡,無人及你。你纔多少歲,他都已經活了幾千年了。”
葉於時揚眉,看了一眼場上的形勢沒有多言。但脣角的弧度說明了一切。
也就是在此時,枸骨劍幾位已經到了。四位元嬰之上的大修士,一位分神期的妖王。還有一堆妖修。怎麼看他們四人都是隻有一個死字。
這時候,陳褚向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對文竹殷行了一個晚輩禮。
然後道:“晚輩有話說。”
文竹殷微微眯眼,示意他說。
陳褚看了看將他們包圍起來的妖修,對着文竹殷抱拳一禮道:“崑崙與妖府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之前的合作也是非常愉快。您不妨擡一擡手,放過我等如何?妖府的一切損失,我們都可以賠償。畢竟青花商行和妖府也是老賓主了。”
陳褚態度十分真誠,說的也很誠懇。
“不論有什麼過節,我們都不妨坐下來談一談。若是我們崑崙的不是,我們定當賠罪……”
在陳褚說話間,袁金和方恪走到了一起。
“若是知道是這樣,我們就不來了。還暴露了青花商行,實在是虧。你們怎麼就不等一等?”袁金看着已經成爲廢墟的大殿,還有死傷的妖修道。不等方恪回答他又道:“除了這個大殿還有這些……你沒有做其他了吧?”
“現在問這個還有意義嗎?”方恪淡然道。
“有。”袁金很是認真的道:“我想死的輕鬆一點。”
方恪看向袁金,同樣很認真的道:“罵了他是白癡,算不算?”
袁金看着文竹殷,又看了一眼倒塌的大殿。微微嘆了一口氣,將玉簡收入袖中。然後手中突現一把長刀道:“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
在看到倒塌的大殿時,他們就已經知曉今日之事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方纔不過是盡人事罷了。
然後他拉了陳褚一把道:“不要和白癡說話了。沒有用的。”
方恪和陳褚驚訝的看向他。
袁金斜了方恪一眼道:“反正你都罵過了,我要是不罵還和你一個下場。豈不是虧了?賠本的買賣我不做。”
陳褚也默默的祭出武器。
方恪突然記起什麼似得對葉於時道:“對了。這是袁金,這是陳褚。”
然後對其餘兩人道。
“這是葉於時。”他伸手指了指葉於時。
他們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場上衆人都是聽得見的。
文竹殷脣角掛上了冷笑。但卻沒有更加生氣,只是他看向他們的目光不像是看人,而像是看死人。既然他們都要死了,那他還需要在意他們說些什麼嗎?
衛矛鎏和其餘長老臉色卻是十分不好看。尤其是綠蘿。
她對着文竹殷道:“王上,懇請王上將方恪交給屬下處理。”
文竹殷揮了揮手,允了。
其餘妖修緩緩退下,已經不需要他們了。四位長老都在,這四人已經翻不起什麼浪花了。等會兒只要收屍就好。所有人都這般篤定着。
綠蘿悍然出手。
然而就在此時。
少年清越的聲音響起:“妖府真是好不要臉,先是妖王仗着修爲欺壓晚輩。又是衆位長老以多欺少。現在綠蘿仙子爲了太阿劍訣也出手了。”
空中一名少年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在方恪身前,他說完話,就轉身對着方恪等人一一問候過去,然後站在方恪的身旁。
一名黑衣銀髮的青年已經輕輕巧巧的化解了綠蘿的招式。
綠蘿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墜了下去。文竹殷動了,攔腰將她接在懷中。
他面色沉重的看向太阿,緩緩道:“你是何人?”
太阿卻道:“吾要帶走他們。”
場上一片靜默。所有人都看向文竹殷,待他說話。
文竹殷卻只是沉默。
片刻之後,文竹殷淡漠道:“你們走吧。”
“王上!”
“王上!”
幾名長老紛紛驚呼。文竹殷做了一個無需多言的手勢,然後手一揮。
包圍圈開了一個口子。
“多謝。”太阿淡淡道:“吾名太阿。”
然後一行人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走出他們的視線。
“王上,您爲何……”衛矛鎏一臉糾結的道。
文竹殷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此人乃是合體期修士。”
其餘人聽到此話,頓時靜默一片。過了一會兒,才議論紛紛。
“難道他就是那日黃海之上的銀髮合體期修士?沒想到他竟然和崑崙有關係。”
“那崑崙豈不是有兩名合體期修士?”
“不對,你們注意到了嗎,他剛剛說他名爲太阿……”
綠蘿嘴脣微微一動,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合體期修士……他們是不能留下來的。
文竹殷看着倒塌的宮殿,冷聲斥道:“夠了!迅速召人修復宮殿!還有全面清掃青花商行。不惜一切代價。”
說完文竹殷甩袖而去。
……
走出妖府後,幾人御劍離開了城池。到了更爲隱蔽的荒野。王洛陽拿出一個小鈴鐺,有節奏的搖了幾下。重複了兩遍。
方恪看着王洛陽。
王洛陽有些得意的擡了擡下巴道:“上官師叔帶着我們潛入了這裡,我們在妖王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三個據點。”
方恪點點頭,笑眯眯的道:“我是在看你的頭髮。”
王洛陽瞄到肩上的綠髮,蹭的一些躍出老遠道:“我去處理一下。”臉上卻是紅了一片,都怪赫連彤。
……這時方恪轉頭對上一路上自從反應過來後都在幽幽的看着他的袁金。
袁金咬着牙看向方恪道:“你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方恪點頭,看了太阿一眼。
“那你怎麼不制止我說那些話!你居然讓我罵了一名分神期修士白癡!”袁金氣憤道。
“我怎麼知道你會罵他?”方恪抿脣一笑,很是無辜的模樣。“我想制止你,也要你給我機會啊。”
“我如果知道今天不會死,我就不會罵他了。白癡!”袁金咬着牙狠狠道。他已經可以預見他在青花大陸的亡命生涯了。“我要求回九州去,換陳久過來。”
“現在捅了這麼大一個簍子,你覺得陳久能夠收拾的過來嗎?”方恪憐憫的看了袁金一眼道:“你就能者多勞吧,我把陳師兄留下來陪你。”
陳褚笑着沒有說話。
袁金斟酌了一下,尤自憤憤不平道:“幸好我做了兩手準備,已經將在妖府的一部分青花商行的人和物品轉移了。”
過了一會兒,換回黑髮的王洛陽和赫連彤都到了。
王洛陽微微皺着眉頭,恢復了往常的冷傲模樣。赫連彤卻是一下子跑到方恪身旁雙眼亮晶晶的看着方恪道:“表哥。”
方恪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笑着道:“你們都長高了。”
赫連彤嘻嘻一笑,比了比她和方恪的身高已經到他肩膀了。
然後她一瞄葉於時和太阿又乖乖站好恢復一副矜持的模樣道:“葉師伯好。太阿前輩好。”
但是眼神卻在太阿和葉於時之間遊移不定。太阿可是都住進方恪的府邸了,那他和方恪是什麼關係?
王洛陽已經拿出了一艘飛舟。
“我們就先回派了。你們保重。”方恪看着袁金二人道。
陳褚點點頭,看了一眼太阿和葉於時又道:“派內一切事情都可以問甄明和陳久還有趙歷悅。”
方恪頷首,心情有些愉快。於他們而言,和他不過是半年未見。但對他來說,卻是整整三年。久別重逢,自然值得高興。而方纔他們二人在妖府之中,顯然是願意與他一同赴死。但顯然誰也不想說什麼煽情話,自然就扯了一些不着邊際的話。
“珍重。”
“珍重。”
飛舟和陳褚二人向相反的方向離開。瑩白的靈力在空中劃出淡淡的白痕。
太阿一人獨自站在船頭,披散的銀髮隨風飛舞着。方恪走上前去,看着急速後退的風景沒有說話。但終於覺得很輕鬆,森羅劍訣的問題解決了。太阿與他,如今終於是純粹的朋友。一切脅迫和算計都成爲過去。
太阿轉過頭來看着方恪二人道:“汝二人用了雙修法訣嗎?”
方恪笑容一僵,臉色十分不妙。
“白眼狼你現在是借住在我府邸對吧?你還想好好住下去嗎?”方恪笑容淺淺的道。
太阿頓了頓道:“智霄說吾可以住在崑崙派任何地方。隨吾挑。”
方恪冷笑一聲道:“翅膀硬了?有靠山了?”
太阿幽幽的看了方恪一眼,然後淡然道:“吾沒有翅膀,也無需找靠山。汝也並非是吾的庇護者。還有,吾名太阿而不是白眼狼。若是汝再喚吾白眼狼,吾不會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