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德的視線在方恪臉上轉了一圈。雖然表情和之前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周立德能感覺出來,見畢十四之前方恪的心情應當是非常好的,腳步輕快的像是能飛起來一般。畢竟還是少年人嘛。
這見過畢十四之後嘛,那雙黑黝黝的眸子裡含着薄薄的怒氣。
周立德垂下眼,無聲無息的跟在方恪身後。
方恪回到自己營帳內後,眉頭才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蹙了起來。
“師徒二人好計謀。”方恪低聲喃喃的複述這句話。
“師徒二人。”
方恪手一揮,在桌上擺出筆墨紙硯。提筆慢慢的開始寫。事不過三,雖然他並不相信智霄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需要智霄給他一個理由。
讓謝安直接在民居殺人的那簍滌青草是什麼地方來的;逢秋林裡伏擊他的出自聚靈閣的弩機;以及明明不該知道他行蹤偏偏知道了的畢十四。
“出了軍營之後,用紙鶴把這些信分別寄出去。”方恪將信交到周立德手中。
周立德接過信,微微擡起眼看了一眼方恪。略激動的應是。這樣的事情交給他做,說明方恪信任他。
不過周立德看了看手上的幾封信。竟然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趙歷悅收到信時已經是第八天了。因爲他本人並不在九州大陸而是在青花大陸,所以這封信來的有些慢了。比這封信還要快的是,左神策營換帥的消息。以及和太行派交換俘虜的消息。
若說前者讓人驚訝,那麼後者就是讓人震驚了。方恪一到左神策營便發生了這樣兩件大事,這不得不讓人聯想他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各自言論漫天飛舞,
有的說是智霄將蕭昌秋安插進去,就是爲了收攏崑崙的權力,方恪此行便是去協助蕭昌秋。這種是比較靠譜的。
還有一種不靠譜的是,方恪和畢十四二人是因爲爭風吃醋才大打出手的。說是方恪到左神策營之後葉於時親自迎接他兩人攜手同行被畢十四看見之後十分不滿派人將葉於時請到了中軍帳之中親密會談。導致方恪打翻了醋罈子,怒不可歇直接將畢十四給掀下馬了。證詞是,方恪和畢十四對峙時。方恪先是深情款款的看着葉於時而後冷笑着對畢十四道“於時,是我的人。”
這兩種說法算是比較主流的了。
還有一種是方恪衝冠一怒爲了兩名死去的維法堂弟子。不過相信的人並不多。
事實嘛,趙歷悅晃了晃手中的信紙笑了。不管事實是什麼,方恪出關後爲他自己也爲他們在崑崙的地位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用事實向所有人證明,方恪不是他們想掐就可以掐的軟柿子。
不過後一件事,也讓所有人心情複雜。換俘這件事兩年多前就已經在崑崙被人討論爛了。卻一直沒有人敢拍板下這個決定。換,縱虎歸山;不換,近千的崑崙弟子命可就沒了。
但方恪他憑什麼下這個決定?簡簡單單一封信遞給掌門,就要求掌門派人把蕭雲溢從慎行崖提出來送到左神策營去。而掌門竟然力排衆議真的同意了。此時押送蕭雲溢的人應當已經到了半路上了吧。
可惜他此時不在門派之中。看不到門派內熱鬧的場景了。
趙歷悅拿着信紙的手輕輕一拋,信紙瞬間化作灰塵飄散開來,信上那三個字卻依舊清晰的印在他腦海中。他招手喚來陳久道:“查袁金。”
方恪確實是個有意思的人,他和陳褚他們不完全相同。陳褚太正直太理想化太酸腐。方恪他也正直也讓人覺得有些迂。當他並不是一個理想化的人。
趙歷悅輕輕舔了舔下脣,一雙丹鳳眼顯出幾分銳利來。
崑崙此時確實很熱鬧,同樣熱鬧的還有太行派。
離太安城不遠的軍營之中,祝顧之一身銀甲坐在坐位上,冷冷的對方賢清道:“此事我自有主張,就不勞方兄操心了。”
然後便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方賢清臉色十分難看,他猛地一下站了起來。袖中的手已經捏成了拳,但最後還是擠出一個笑容,手略拱了拱便大踏步邁出了營帳。
恰好和正要進營帳的柳酒撞了個正着。
“嘖,他又來找你做什麼?”柳酒面上帶着幾分嫌惡的道,拍了拍和方賢清相撞的地方。
“他說方家願意爲這次換俘出力,他不但要將師父換回來,還要讓方恪等人有來無回。”祝顧之淡淡的道。
柳酒柳眉輕揚,面上接連換了幾種表情,忍不住道:“真不知道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明明是他背叛了自己的門派出賣了自己的師兄弟,卻表現的像是門派對不起他。恨不得同門師兄弟不得好死一般。”
祝顧之微微一曬,沒有說話。面上露出幾分不屑的笑意來。
柳酒想起她爲何而來,眉頭一皺上前一步問道:“你到底準備怎麼做?崑崙那邊說了怎麼換俘了嗎?”
“十日之後,雪峰山上換俘。兩方各十人。”祝顧之道。
“你答應了?”柳酒面上一喜。
祝顧之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我還在考慮,兩年多了。崑崙那邊先是強硬的表示絕不放回師父,如今這般恐其有詐。”
柳酒面上表情冷了下來,強硬的道:“不論怎麼樣。這次必須換。師父必須回太行。有詐也好,有陷阱也罷。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只要能把師父換回來,其他的管他如何。”
“胡鬧。”祝顧之一手輕拍桌角,說道:“我有說不把師父接回來嗎?但這件事我說換就換了的,如何換,怎樣換,怎麼保證師父安全無恙的到我們手中這纔是最重要的。而且,這件事還必須徵得左丘的同意。”
柳酒沉默了片刻,把頭偏向了一邊淡淡的說道:“若是左丘不同意換,你就不換了?”
祝顧之伸了個懶腰靠在椅子上平靜的道:“不會的,他答應過我會讓師父回太行的。”
“師兄,難道你就甘心永遠被他鉗制,不得翻身嗎?當年若不是他師父又如何會落到如此地步。他如今在門派之中一手遮天……”柳酒咬咬脣狠聲道。
“噤聲。”祝顧之皺了皺眉,不贊成的看向柳酒。
柳酒的話卡在喉間。她瞪大眼睛,面上泛起一絲紅色怒道:“噤聲?噤聲!憑什麼噤聲?我連一句話都不能說了嗎?憑什麼他掌權!他左丘是個什麼東西!一個獨眼殘廢也好意”
“閉嘴!”祝顧之猛地站起身來,呵斥道。祝顧之此時臉上一分笑意也無,嚴肅的十分嚇人。
柳酒驚嚇的噤聲,後面的話全部都卡在了喉間。嬌俏的臉上滿是驚嚇,隨即又變作委屈。十分的委屈。
“阿酒,如今的太行已經不是從前的太行了。”祝顧之緩和了表情道。
柳酒狠狠偏過頭去,斂下眼中的淚意,生硬的道:“我知曉。但師兄你近日的作爲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也不是從前的祝顧之了。”
說完柳酒便一轉身,奔出了營帳。
祝顧之張張嘴,最終苦笑着看着柳酒離去。他的確已經不是從前的祝顧之了,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
略一沉吟,祝顧之面色一肅。走到桌案前,提筆寫道:左丘親啓。
……
左丘將兩封信隨手扔在桌上,完好的那隻眼看向韓箜。
薄薄的脣一掀道:“我很閒?”
韓箜嘴脣動了動,最終低聲道:“大人很忙。”
“哦?”左丘微微一笑平靜的道:“那爲何什麼雞皮蒜毛的事情都遞到我這兒?這麼點小事你都不能處理嗎?”
韓箜低着頭道:“祝大人和方賢清都是寄的加急。我以爲……”
“你以爲?你的以爲就是讓葉於時把我們在荒漠大陸的勢力拔了個一乾二淨,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逃回太行。你的以爲就是讓葉於時在你眼皮子底下把那東西劫走了。”左丘淡淡的說道,接着他一整袖子。
韓箜瞬的單膝跪下,沉默不語。他這一跪,背上的傷又裂了開來。
左丘冷眼看着,慢吞吞的道:“告訴祝顧之,用崑崙的俘虜換兩個人。蕭雲溢一個,方恪是另一個。”
韓箜仍舊低着頭,抿成直線的脣卻鬆了鬆,而後有些忐忑的道:“大人,這……恐怕崑崙不會同意用方恪來換。”
左丘笑了,緩緩道:“第一次不同意,殺一半。第二次不同意再殺一半。他會同意的。”
韓箜點頭應是。
左丘又道:“天山的斗笠人的身份你查出來了嗎?”
韓箜搖搖頭道:“此人十分神秘,就連天山派內也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只知道此人是男非女,八年前突然出現在天山之上。商若雪對其惟命是從,就連掌門也對他退避三分。”
“廢話。”左丘瞥了一眼韓箜。思索了一會兒才又道:“派人給天山去信,讓他們出點力。不要妄想着漁翁得利。”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倚樓賣笑的雷o(n_n)o
今天我室友突然跟我聊了一下更新速度的問題。
室友玩電腦玩着玩着突然轉過來說:“我決定以後都嫌棄你了。”
我【一頭霧水】:“?爲什麼?”
室友冷笑的指着他的電腦說:“我追了好幾本小說,作者更新超級慢。簡直不能忍,你更新不也是這麼慢嗎?一類人,不嫌棄你嫌棄誰?”
我:“……這是遷怒。”
室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