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清見智霄並不接話而是慢悠悠的摸着自己的鬍子。不由眉頭一皺,但語氣卻是較之之前平和許多。
“我承認這些時日,方恪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足以讓我對他刮目相待。之前我與你一般默許他們二人,不過是因爲既然於時喜愛那麼我也沒有必要阻止。但是方恪既然練得是歸一劍訣,那麼他與葉於時便是極不合適的。”羅清微微皺着眉頭道,俊美的面上顯出一抹複雜的神色來。他之後去查過歸一劍訣,才猛然意識到這件事已經容不得他的默許了。即使他已經有幾分欣賞方恪,他承認方恪足以和葉於時站在一起。
但,不行就是不行。哪怕干涉這件事已經違背了他一貫的處事原則,他也會繼續下去。
“很久之前我記得你與我說過一句話‘任何人都無權將自己的看法強加給別人,合適不合適只有自己明白’。你今日說的話太俗了,俗的不像是羅瘋子該說的話。”智霄淡淡道。
羅清輕輕哼了一聲,然後又道:“但是既然已經可以預見到他們的選擇並不是合適的。爲什麼不可以先一步糾正過來?”
“你什麼時候拜了智候爲師了?小爺我怎麼不知道?”智霄譏誚的說道,連許久不用的自稱都用了出來。“難道如果你預見了冬天草木會枯竭,所以你乾脆春天先把它們都拔了不成?”
“你這是詭辯。”羅清道:“你明知道方恪練了歸一劍訣此生修爲難以超過元嬰。那麼他便是毀了,此時還看不出來。等到他自己感覺到不論他怎麼努力,不論是什麼辦法,不論過去多少年。他的修爲幾乎沒有長進時,他就會感覺到絕望;感到憤怒;甚至是感到怨恨。修爲越高,心境越重要。一旦產生這些念頭,他的修爲更難長進。如此死循環下去……他便毀了。
樂正老祖那般心智堅韌的人,最終也不過是出竅期中期。這其中還有計掌門這般人協助。
樂正老祖死後計掌門基本上也如同活死人一般。若非爲了崑崙派,他只怕早就……將洞府建在慎行崖那般地方,活的那般辛苦。一生修爲便爲此停滯不前,原本他本應當是整個修仙界最有可能飛昇之人。
……
我不願於時同掌門一般。若是方恪從此停滯不前,於時必定受到影響。若是方恪元壽盡了,於時接下來的時日必定過的孤苦。不如趁着如今他們感情尚未深厚,早早拆散他們纔是上策。”
智霄平靜的聽羅清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話。然後摸着鬍子淡淡的說出一句話。
“你以爲你的不同意對葉於時有用?”
羅清啞口無言。他一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不同意,然後便是來找智霄。根本還未想過葉於時會是什麼態度。
想到葉於時,羅清沉默了。
他的幾個徒弟裡面,雖然公孫睢是被他教養大的…但他要做什麼他都不能阻止。因爲他一貫的政策便是放養。更何況是葉於時。
“那方恪……”羅清張口道,話未出口已被智霄打斷。
“方小子去雪峰山之前,還暗示了我,希望我的手不要伸太長。前不久寄回來的信就直接說回來之後要好好的當面和我談一談逢秋林的暗殺,還有畢十四的伏擊。更不用說前幾日和葉於時聯合起來制約我了。”智霄毫無壓力的道。
羅清的臉色卻是黑了。這樣一說他們兩個師父還拿他們兩沒辦法了?做師父的尊嚴何在?
許久,羅清拂袖而去。待出了窮山谷之後他自嘲一笑,他向來討厭那些打着‘爲別人好’而做出一些事情的人了,結果事到臨頭他自己竟然也有這種行爲。就如同之前他強逼公孫睢閉關一般。
曹奪見羅清走了才道:“掌門,方恪他真的能如您所說的那般越過森羅劍訣的那個坎嗎?”
他的語氣十分不確定,顯然他也不認爲樂正老祖都未邁過去的坎方恪能夠邁過去。
“能不能,只能看他自己了。”智霄細瘦的手指輕輕敲擊了一下杯沿。
曹奪看着整個瘦了一圈的智霄,心底微澀。憑掌門的能耐若是能夠離開昆崚山,無論是宗門還是天山恐怕無人能阻,殺個幾進幾齣又如何?但他不能,接過了掌門之位,接下了崑崙印。他便只能坐守崑崙。
“掌門您將王洛陽這一批人推到方恪手下,便是爲了給他有一天讓他接手這一切。但若是他停留在元嬰期,那麼您做的這一切便都白白浪費了。”曹奪道。
方恪手中的力量不論是聚靈閣還是陳褚那一批人,在某種意義上都遠遠比不上那三十一名三十七代弟子的份量。
那些弟子關係錯綜複雜,說也說不清。但總的來說他們背景很硬,又幾乎都是獨子獨孫。他們若是做出了什麼選擇,未嘗不能代表那些峰主和長老做出的選擇。這一點很多人都想到了,但掌門擋在了前面便將所有的反對意見都擋了回去。
智霄笑了,搖着頭道:“你錯了。從上古至今日,雖然力量越強者活的越久。但真正能夠改變這個世界並且讓人族越來越昌盛的不是修爲而是這個。”
智霄一手指了指腦袋。
“從天地初開,人類披獸皮到如今的紡絲,從步行到馴養靈獸代步再到飛舟。這一切並非是修爲能夠辦到的。方小子就算修爲低下不得寸進又如何?只要他有腦子,我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那時候派出竅期修士也好分神期修士也好,守在他身邊。哪怕他沒有修爲也無妨。”
曹奪瞠目結舌,派出竅期修士和分神期修士去……保護一個人?這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而且掌門說的這個有腦子,大概也不是一般的有腦子。
但照他看來方恪並非是那種智計過人之人……
“怕就怕他沒有腦子。”智霄淡淡道。
“還得再看看……”最後這一句話,智霄聲音極小。曹奪只看到智霄嘴脣動了動。
……
一行人正在往神武營而去的路上。方恪身旁少了一個周立德多了一個上官平淑引得赫連彤等人嘰嘰喳喳討論了許多天。
“我總覺的,沒去地宮之前我就是唐僧也說不定。”方恪懶洋洋的靠在牀頭道。聽聽那些什麼魔皇息,冰海之淚……都在他身體內。而他從來都沒有感覺到異樣。那時候若是有人知道這些東西都存在他體內,大概他的血都會成爲藥材吧?
“就是你念叨的那個吃了他的肉可以長生不老的和尚?”葉於時手指搭在方恪手腕上一邊靈識探入方恪體內細細的探查着一邊和方恪搭話。
“恩。”方恪點點頭,隨手往口裡塞了一個靈果。
“結爲道侶之事我已經和師父提過了。待回門派,我們便舉行道侶儀式。”
“……咳,咳。”方恪吃了一驚,直接坐直了。卻不妨被嗆了一下,他連忙將靈果果核吐出來。
然後一臉震驚的看向葉於時。葉於時淡然與他對視。
“這,這事爲什麼我不知道?”
“現在不就知道了?”葉於時微微一笑道:“怎麼,方師弟不樂意?”
“怎麼可能不樂意,但是……”方恪乾巴巴的應道,但是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好嗎?這就隨口一提,然後就結爲道侶了?他準備了那麼多……還沒有派上用場呢?這節奏不對。
“樂意就行了。”葉於時淡淡道。
方恪還欲說點什麼。
“咄咄。”敲門聲響起。葉於時眉頭微微一皺,方恪卻已經下意識喊了請進。
……
“笛老祖那日被太阿擊潰之後又去而復返,帶走了方賢清。此時他們正在古剎寺。也就是神武營駐紮不遠處。請大人准許,讓屬下去殺了他。”上官平淑說道。
“方賢清?”方恪皺起了眉頭,在他印象中這個人一直都非常討厭。
但上官平淑誤以爲方恪皺起眉頭是不贊成的意思,她聲音冷了幾分道:“方賢清此人乃是叛徒走狗。害死我派衆多弟子,罪無可恕。還請大人准許!”
方恪抿脣,突然憶起他們之前去神策營的路上時王洛陽等人也是要殺方賢清。
“好啊。”
“大人,請……?”上官平淑的話卡住了。
“我說好啊。”方恪抿脣一笑。
……
赫連彤站在飛舟前端,整個人像是沒有長骨頭一般趴在欄杆上。
王洛陽幾人圍成一個圈隨地而坐。中間擺了一座小小的城池,如同模具一般精巧。但街道主幹小巷應有盡有。這是古剎寺的模型。
“方賢清住在這兒。從這裡出發,總共有一十七條路通往此處。”王洛陽點了點幾條街道。
“一旦出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會被封鎖起來。但是其中有一個時間差。”王洛陽細長的手指將一面只有指頭大小的旗幟插在其中一條路上。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一個高手……一個可以無聲無息潛入古剎寺的高手。”赫連彤嘆了一口氣道。
他們說要殺方賢清可不是說說而已,謀劃了那麼久。但一直都欠一股東風。
昨晚寫着寫着一不小心睡着了o(╯□╰)o。對不住。趁着她午睡我就趕緊寫了。晚上的更新應該在12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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