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超給你打電話了?”
“你怎麼知道!”
丁子君把揹包拉鍊拉上,回頭看她:“這個時候也只有這種事情能讓你露出這麼便秘的表情了!不要接他的電話,不要聽他的遊說,不要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當初那麼果斷的放棄了我,現在的我,也不需要他的抱歉。”
“哦,好。”
回了家,丁子君和爸媽商量了一下出國的事情,丁爸爸是百分百支持,丁媽媽雖然也支持,可是想想女兒就要一個人去國外生活,還是有點不放心。
“對了,你的那個男朋友呢?他出國嗎?會陪你嗎?”
看着媽媽一臉的擔心,丁子君下意識的選擇了撒謊:“嗯,他也出國,我倆報的學校離的不太遠,可以經常見面的,不過他走的比較晚,我走的早。”
一聽說鄭超也要出國,丁媽媽立刻放心了:“早晚沒關係,只有有個人照顧你就可以,鄭超那小子靠譜,有他照顧你,我也放心。”
從做決定到辦手續,再到考託福,所有的事情都辦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底了,這期間,鄭超找了她無數次,在公寓樓,教室門口,食堂門口,學校門口,甚至在寢室門口,凡是她可能出現的地方,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偌大的校園,要想準確的截住她,並不是靠偶然能做到的,她知道,他一定等了很久。
可惜,這次她卻不會心軟了,就像是他狠狠地在她心口捅了好幾刀,無論她怎麼哀求他都沒有停手,最後她一邊滴着血一邊舔舐着傷口,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讓傷口癒合,這時,他纔拿着藥過來和她說,你疼不疼,抹點藥吧!
遲來的道歉,她不屑接受。
直接圍追堵截無效後,鄭超又選擇了從她身邊的人下手,先是李珊珊,後是許暉,最後甚至連娟兒和小靜都沒逃脫。
對於李珊珊和許暉的勸說,丁子君很堅定的選擇了無視,她既然選擇了放手,就絕對不會心軟的回頭,她已經受夠了傷害,吃夠了教訓,就是因爲她太過於卑微,在這段感情裡太過患得患失,所以才讓自己承受了原本不屬於她的傷痛,這次,她決定,對自己善良一點,絕不再把自己送過去挨刀了。
離開的日子近在眼前,丁子君叫了宿舍的姑娘們和許暉吃了一頓散夥飯,算是爲自己提前踐行了,爲此,她特別囑咐了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她離開的時間告訴鄭超,無論如何,哪怕他哭着求他們,那也不可以。
她雖然像是在說玩笑話,可是眼底的決絕卻不容忽視,在場的人默默的點了點頭,沒有人多說什麼。
到了離開那一天,雖然丁子君強調了很多次,說誰都不可以哭,可是李珊珊還是忍不住嚎啕大哭,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李珊珊哭的這麼傷心,這個丫頭一直以來都是沒心沒肺的,上大學兩年,她從來沒見過李珊珊掉眼淚。
這是李珊珊第一次失聲痛哭,這樣傷心的眼淚是專屬於她一個人的。
能有這樣一個真心待她的閨蜜,也算值了。
丁子君沒讓任何人送她去機場,她還沒有堅強到能微笑着面對離別。
李珊珊一直送她上了出租車,最後俯在她肩頭哽咽着說:“丁子
君,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兒。”
“嗯,謝謝,我要走了,你回去吧!”
到了機場,丁子君拉着行李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候機,偌大的機場人流涌動,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不辨喜怒,這個沒有感情的地方承載了太多的喜怒哀樂,也看過了人間百態,有重逢的喜悅,有離別的傷感,所有的情感每天都在上演,更迭輪迴,不知疲倦。
作爲旁觀者來看的話,這樣的感情似乎很不值一提,只是生離而非死別,眼淚似乎顯得很多餘,可是,只有作爲當事人,當你作爲那個要離開的人,拉着小小的行李箱,割斷所有的牽掛,毅然決然的離開時,才能體會到那種鑽心的疼痛,就連眼淚都無法紓解的疼痛。
自從分手以來,丁子君一直在忙出國的事宜,根本沒有時間去回味失戀的傷痛,即便偶爾想起來了,也覺得並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重新變成了一個人而已。
她以爲,她已經做到不在乎了,有關於那個人的任何消息都再也打動不了她,她以爲,她真的放下了。
但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這一切只不過是她在自欺欺人而已,直到要離別時,她纔敢直面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情感。
原來,她是這麼的捨不得。
捨不得和他分開,捨不得就此和他成爲路人。
機場的廣播響起,她要準備登機了,丁子君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頭的看着機場的入口,明知不可能,卻還是一遍遍的奢望着那個她心心念唸的人可以突然出現。
她甚至傻傻的想着,如果他能趕過來,和她說一聲:“小乖,留下來。”那麼,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留下來,所有的傷痛她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他能挽留。
“這位女士,請出示您的登機牌。”
登機口的工作人員禮貌的開口,丁子君這纔回了神,把自己的登機牌遞過去。
她,終究是沒有等到他。
“師傅,麻煩你快一點!”鄭超一路上催促着司機,有幾次甚至激動的逼着司機闖了紅燈。
丁子君再有半個小時就登機了,如果再不快點,他可能真的見不到她了。
匆匆忙忙的趕到了機場,鄭超沒有喘息的時間,隨手揪住一個工作人員着急的問:“十點的航班登機了嗎?”
“飛哪兒的?”
“洛杉磯。”
“已經登機了。”
他一路狂奔的飛到登機口,人流涌動,卻沒有那個他想要見的人。
飛機起飛了,鄭超擡起頭看着吊頂的天花板,現在才醒悟過來,那個他牽掛着的人終於離開了。
她和他的距離不再是寢室和寢室的距離,不是兩手相牽時心跳的距離,而是隔着一片海,再也觸摸不到的距離。
他放棄了保研,放棄了出國,就是想要在大學有限的時間裡能繼續陪着她,能利用這點時間重新贏回她的心,他堅信,只要他不放棄,那麼,終有一天,她會原諒他。
他預想的很美好,卻不曾想,當他選擇留下時,她卻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如果不是他哀求李珊珊,興許他連她什麼時間離開的都不知道,她就這
樣突兀的離開了他的世界,沒有給他一絲一毫的緩衝。
丁子君,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一路恍恍然的跟着人流上了飛機,直到漂亮溫柔的空姐提醒她繫上安全帶時,丁子君才真切的感受到,她是真的要離開了。
離開她牽掛的人,離開她割不斷的感情,就這麼孤單一人的離開了。
從此以後,她再也見不到那個日思夜想的人,聽不到他的聲音,觸摸不到他的溫度,再也無法感受他結實溫熱的胸膛。
無論他是思念她,還是繼續尋找真正適合他的人,果斷的忘記了她,從現在開始,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飛機起飛的剎那,不僅帶走了她所有的牽掛,連他對她的唯一掛念也一同扯斷了,從此,他與她,再也沒有任何關聯了。
她終究變成了他生命裡的一個過路人。
“小姐,請問您是不舒服嗎?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體貼的空姐立刻走過來詢問,丁子君摸了摸眼淚,哽咽的回答:“能麻煩您給我點紙巾嗎?”
“好的,我立刻取給您。”
窗外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湛藍天空,雲朵沉在天空之下,美的不真實,她把頭靠在玻璃上,出神的看着那一團團棉絮般的雲朵。
如果當初她沒那麼倔強,如果當時她可以再心軟一次,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是不是她就可以不用這麼難過了?不用一個人在飛機上哭的淚流滿面。
長痛不如短痛,可是這種短痛卻是一擊致命,讓她瞬間失去了支撐下去的力量。
她以爲她足夠決絕,可以毅然決然的離開,卻不曾想,不過幾分鐘,她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可是,堅持不下去又能如何,既然已經選擇了離開,隔着漂洋過海的距離已經不允許她再回頭。
她一直堅信,青春不瘋狂一把的話那就不叫青春,正當年少的璀璨年華里,無論什麼樣的回憶都將成爲人生裡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可惜,那個時候她並不明白,愛對了纔是青春,愛錯了就只剩下傷痛。
她的青春清淡悠長,鄭超是她人生裡最絢爛的一筆,也是她心底最深刻的刀痕,他的體溫,他的聲線,他的擁抱,以及他給予她的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寵愛,這一切的一切都豐滿了她整個青春,讓她在最該絢爛的年華里真正的璀璨了一次。
同樣,他給她的傷痛,他給她的眼淚,他給她的無法修復的傷痕,也讓她的生命裡有了該有的不完美,讓她學會了成長,變得更加成熟。
飛機一點點的駛離她所熟知的地方,堅定的飛向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城市,在那個城市裡,不再有她熟悉的人,不再有她眷戀的情,沒有值得她懷念的任何情感,那裡,空無一物。
高空的氧氣一點點的變得稀薄,她心底的留戀隨着肺內的空氣慢慢抽離,現在,她終於可以真正的告別這座城市了,告別了那個她愛着的人,告別了她的青春。
鄭超,這一年來,打擾了,謝謝你,讓我更堅強,謝謝你,讓我學會成長,謝謝你,攜帶着我的青春呼嘯着離開了我的世界。
鄭超,再見,或許,再也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