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個建模大賽,丁子君難得的沒有排斥他的接近,也正因爲這樣輕鬆自然的接觸,讓他對她更加的着迷。
她不止看上去很樂觀,在對待任何問題上也很樂觀,從來不會主動放棄,哪怕再難再煩,她從來沒有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總是低頭默默的努力,不像一般女生,如果有男生在的話,總會不自覺的示弱。
她像是一座礦山,只要他用心挖掘,她總是能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原本他以爲,在接觸到她之後,瞭解她之後,他會因爲她的缺點而退縮,卻不曾想,在與她相處後,他卻因爲她的閃光點而更加在意她了。
在意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論何時何地視線總是忍不住跟着她移動,這種矛盾而又煩躁的情緒他很清楚。
他知道,自己喜歡上她了。
沒有特別的原因,她像是一泓清泉,他甘之如飴,一旦深陷,便難以自拔。
建模大賽結束之後,丁子君捧着獲獎證書來請他吃飯,安焱沒有推脫,爽快的應下。
兩個人就在校外的西餐廳吃牛排,丁子君看着菜單上的三位數,苦着臉唸叨:“太貴了,同樣是牛排,爲什麼這兒的牛就這麼貴!牛也有三六九等嗎?”
安焱噗嗤笑出聲:“我讓你去咱們常去的那家,你非要說請我吃頓好的,牛排不都一樣嗎?哪有那麼大的區別。”
“沒關係,我既然做不了人上人,吃個牛上牛解解饞也不錯!”
吃了她口中的牛上牛之後,兩人出了餐廳門,丁子君撓撓頭,很是不好意思:“說好我請你的,最後還是你買單了。”
“沒關係,讓你吃到了牛上牛我就高興了。”
她抿嘴一笑,眼睛眯起來,兩彎月牙裡盛滿了笑意,安焱心念一動,暗自想着,能讓你高興,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回去的路上,兩人悠閒的在林蔭路上散步,安焱看着身旁歡脫的小人兒,斟酌半天,小心翼翼的開口:“丁子君,我有事情要和你說,很重要的事。”
“嗯,你說。”她停了腳步,轉過身,揚起頭盯着他,做出認真聆聽的模樣。
被她這麼盯着,安焱莫名的緊張起來,他扶了扶眼睛,輕咳一聲,深呼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把在心底盤旋很久的話說出口:“丁子君,我喜歡你。”
一般女孩子被表白,無非幾個反應,要麼,害羞臉紅,懷裡像是揣着小鹿似的激動,要麼,滿臉抱歉,說聲對不起,可惜我不喜歡你,再者就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順手發張好人卡。
安焱在表白之前就預想過這樣的情況,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丁子君會是這樣的反應。
她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有些答非所問道:“那天晚上哭的是我,你應該早認出來了,那天是我前男友的生日,我們分手205天,我並不像我表現出來的那麼客觀堅強,我內心其實脆弱的很,和他分手後,我努力的變得更加
堅強,努力的讓自己變得堅不可摧,因爲我知道,我再也沒有依靠了,從此以後我就是一個人了,無論是哭是笑,都與那個人無關了。
我之所以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我覺得你值得我推心置腹,而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哭的那麼撕心裂肺的就只有他一個人。
至於其他人,我不想嘗試更不想將就。”
她把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感情用一個旁觀者語氣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安焱知道,這樣的冷漠纔是最斬釘截鐵的拒絕。
然而,他並沒有太難過,反而覺得她這份執着和堅決更難能可貴,他釋然的開口:“沒關係,我可以和你做普通朋友。”
“你確定男女之間可以有純潔的友誼?”
“雖然我對你的目的不純潔,可是你對我的態度純的跟農夫山泉似的,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樣的關係應該夠純潔了吧!”
她展顏微笑:“好,一言爲定。”
之後的時間裡,他一直以她兄長的身份準確的定位着自己的位置,絕不越界一步,適度的關心,恰當的照顧,並不是因爲他真正放開了,而是因爲如果他不這樣做,她一定會決絕的離開他,他們之間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樣的關係維持了一年之後他就因保研離開了學校,兩個人再沒有機會見面,但即便如此,她從來沒有一刻走出過他的內心。
所謂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大約如此,在喜歡上她以後,其他女人在他眼裡都變得平凡而相同,沒有一點能他心動。
他知道,這輩子,能讓他動心的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四年就過去了,他功成名就,衣錦還鄉,終於回到中國。
在公司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並沒有太多久別重逢的激動,因爲她沒有變,依舊單純美好,而他,同樣沒變,依舊愛她如初。
她依舊在和她的前男友在糾纏,而他,終於知道了那個男人的名字,鄭超,簡單的兩個字,或許也只是一個平凡的人,可是這個人卻栓住了他最愛的人,同樣,栓住了他思而不得的感情。
即便她從來不願意承認,可是他依舊看在眼裡,她的一顰一笑,喜怒憂思皆是因爲那個人,她的眉梢眼底具是那個人給予的風情,那個人能牽動她全部的情緒,而他,卻在她難過時,連個擁抱都不能給予。
因爲他沒有任何資格。
她和鄭超糾纏了很長時間,因爲他受了無數次的傷,他們相愛卻又互相傷害,他站在局外,心碎成一片,那個他連愛都變得小心翼翼的人,鄭超卻那麼肆意的傷害。
他也曾想過,要不要不顧一切的把她搶過來,他發誓,他會用盡一切去好好愛她,絕對不讓她受一點點的傷害。
可是當他看到她眼底的閃躲時,他的心底止不住的淒涼,只因爲她不愛他,那麼,他所有的深情在她看來都是累贅和負擔,她對他,只有同情,沒有
動心。
曾經有人說過,到底是找一個人自己愛的但不愛自己的比較好,還是找一個愛自己但自己不愛的比較好?
曾經他以爲二者差不多,約等於一樣,可是直到現在他才領悟,後者只是有內心的愧疚感,而前者,卻要揹負綿延不絕的絕望,明知道得不到卻還想爭取,明知道無果卻還想奢望。
他便是前者,得不到卻又放不下,倍受煎熬。
兜兜轉轉,經歷了一系列的波折,丁子君終於和鄭超重新走到了一起,聽說鄭超向她求婚了,很浪漫,也很溫馨,帶着只屬於他們的回憶放肆的炫耀了一把。
那天晚上,安焱喝了一晚上的酒,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抱着手機給她發短信,輸入框裡的字刪了又寫,寫了又刪,他想說的話太多,可是又沒有一句是說的出口的。
他想說,爲什麼不可以是我,爲什麼不能換我照顧你?我哪裡比不上鄭超?
可是他又不敢問,他害怕丁子君的回答是,沒有什麼原因,只因爲他是他,而你是你。
短信發出去,只有三個字,“祝福你!”這簡單的三個字包含了太多的不捨,太多的眷戀,太多的深情,因爲捨不得她難過,所以,只能換他難過,因爲捨不得看她不幸福,那麼,就換他不幸福。
他並不是偉人,做不到心甘情願的放手,逼他放手的不是鄭超,而是丁子君,她對於鄭超那堅如磐石的感情讓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他退出,連喊冤的資格都沒有。
有時候回想起來,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丁子君什麼,他對她的一見鍾情似乎也僅僅侷限於那些平常而瑣碎的小事上,並沒有任何驚豔之處。
可是偏偏是這樣平淡的感情讓他如此的念念不忘,如此的牽腸掛肚。
丁子君和鄭超結婚那天,他並沒有進到會場裡面,只在紅毯外掃了一眼,連她穿婚紗的樣子都沒看就離開了,因爲他在害怕,害怕她穿着聖潔的婚紗堅定的走向另一個人的懷抱。
害怕她揚起微笑,眼睛彎成細細的月牙,像只小貓一樣對那個人說,我願意。
害怕他築建了那麼久的心防會轟然崩塌,讓他自欺欺人的不在乎毫無保留的曝光在衆目睽睽之下。
愛她的過程太過於辛苦,一路走來,他太累了,累到沒有堅持下去的勇氣,她徹底的屬於了別人,他連奢望的資格都沒有,所有的付出和煎熬看起來都是那麼可笑,他的自作多情顯得多餘,她從來不在乎。
會場外陽光熾烈,安焱擡手遮在額前,阻擋着刺眼的光線,埋頭往停車場的方向走,所有來參加他們兩個人婚禮的人都面帶微笑一臉的幸福,只有他一個人,形單影隻,渾身狼狽。
他低頭,眼角忽然有溫熱的**流出來,他看着地上的水漬,低喃出聲,丁子君,如果有如果,那麼,我多希望沒有看到你擡起頭那燦然的微笑,那樣,今天的我,就不會如此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