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魚公爵撇撇嘴,問道:“這樣悄咪咪趴着,可以躲過去嗎?”
“可能性不大。”老太太回答。
“打算偷襲?”鱷魚公爵追問。
“首選當然是談判以避免戰鬥,但這樣又會失去偷襲的先機。所以我們正在權衡,若克文安斯強者您有什麼建議的話,但言無妨。”說到這裡,老太太話音頓住,臉色變化。“最新情況,這隊人行動速度比預想中更爲緩慢。或者實力低微,或者有傷員,最糟糕的可能,就是其中混有人類或矮人。”
“那就偷襲好了。若是後者——實話實說,能過來這裡的人類隊伍,都是你們的敵人。若是前兩者,就算他們倒黴,儘量速戰速決制服對方,否則就丟給灰石城城主去善後。話說地下異族城市之間的關係,應該不咋樣吧?之前追殺那四個的時候可不手軟。”
鱷魚公爵說得輕鬆。畢竟對方只是禮節性的問問意見,作爲臨時盟友只要表明敢戰的態度即可,多餘的話都是陪襯,對方也未必會當真。
老太太點點頭,回身參與進討論之中,語言不通之下根本不值轉達多少。
而焦明這邊又是一陣相當快的節拍通訊,雙方似乎確認並談妥了什麼,大地母神教一方居然真的下達了埋伏偷襲的戰鬥命令,並且又一條補充,地下異族擒拿爲主,但有人類格殺勿論。
鱷魚公爵摩拳擦掌,焦明卻興趣缺缺,一方面是隻能當做看客,另一方面這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剛剛覺得地下異族自家打出狗腦子是內鬥過甚,這個命令在地下異族聽來,也該是差不過的感想吧。
接下來便是隊伍緩緩移動,小心翼翼不踩落一塊碎石,在巖壁上將目標即將出現的洞口周圍散開出一個百多米的包圍圈。如此距離下,小心躲藏便很難被發現。凝構物堡壘炮臺佈置在斜上方巖壁凹陷,而焦明自然也被安排在這裡。
大約五分鐘之後,洞口處出現隱約的魔法燈光芒。幾息過後,一個地下異族的蜥蜴腦袋探了出來,提着魔法燈大大咧咧的將這個並不寬敞的地裂峽谷簡單照了照,便縮了回去。
接下來,洞穴口附近人影閃動,隱隱傳出交談的聲音,並且伴隨着尾巴的輕輕敲擊。不知怎的,焦明心中生出一種慶幸的感覺,若只是一隊誤闖進來的六七環地下異族隊伍,事情將以最簡單的方式解決。
但事與願違,很快,焦明便聽到了一句相當熟悉的唸誦:願神樹的光輝照耀你我。而毫不意外的,焦明也注意到周圍人的呼吸全都粗重三分。
如此等了片刻,洞**的衆人似乎討論完畢,最終結果顯然是繼續前進。幾名地下異族爬出洞穴,緩緩向上方,也就是埋伏所在而來。之後便是一羣綠袍的身影,而且是互相揹負的組合,一個水系魔法戰士揹負一個甚至兩個土系火系。
由此便可以判斷,這羣綠袍和地下異族的盟友關係有限,否則不會連這點小事也談不攏。畢竟地下異族背個人類攀援也影響有限。
再等下去效果雖然更好,卻很可能被先頭探路的地下異族發現。大地母神教高層無奈發出開始戰鬥的暗號,一衆水系魔法戰士不再掩藏,拿出速度靠近目標,身體亮起的光芒漸漸映亮整個峽谷。
之前充當翻譯和坐騎的地下異族,再次轉職宣傳員,待第一輪火球炸開便大喊起來,內容無非是勸降和許諾一類,或許還有詆譭那些綠袍的內容。焦明能看出來雙方合作有所罅隙,大地母神教一方自然不會漏過。
這些喊話的效果可謂立竿見影,大約二十個渾身亮起光芒的地下異族顯然變得遲疑起來,在沒有遭到進一步攻擊之後,索性結成圓陣,戒備着緩緩向旁側移動。這種情況下,卻也無法排除分化瓦解的套路,趁此機會脫出包圍,處於可戰可逃的不敗之地纔是上策。
而合圍過去的諸多水系魔法戰士也默契讓路,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現在雙方的實力已經全部展示出來,表面上看不過是小優勢,若真逼得這些地下異族拼命。糾纏起來的動靜必然引起後面追兵的注意,情況就徹底糟糕了。
這羣有點懵逼的地下異族可以毫無阻礙的橫移出戰場,下面的綠袍們可就沒這樣幸運了。在幾發大火球的招呼下,先是差點掉落巖壁。好在及時用土系凝構物抗下,卻也不得不急急忙忙折返向洞穴處攀爬。
這裡便再次展現出人類在地下環境的不適應,九環水系魔法戰士雖然強大,但揹着一個人,終究是行動不便。而在這種分秒必爭的情況下,稍有遲滯便是致命傷。
鱷魚公爵掃過一眼,大概判斷出敵人的幾個薄弱環節,再次施展浮空之法。避實就虛,找上一個身形略胖的水系九環,三下五除二便將其和其背上揹着的老頭子一起踢下巖壁。至於掉下去之後會怎樣,就懶得管了。
而大地母神教的戰士們更是激發出全部的鬥志,爲首爬得快的幾個,只是一照面,便取得戰果,當然自身也付出不小代價。
直到此刻,大地母神教一方纔堪堪鬧明白狀況。來襲的並不是其他地下異族,居然就是目標隊伍。但問題在於,這一組隊伍顯然沒有在之前的混戰中損失太多,還保有相當的戰鬥力。而另一方面,剛剛拉攏的地下異族卻又太不靠譜,敵人幾句話忽悠便畏怯不前袖手旁觀。
客觀來講,這當然不能怪這一夥地下異族。莫名其妙後路被一夥人類堵上,拿出些還沒有影子的好處出來商談合作。礙於實力,答應下來並打一打順風仗就是極限,否則還想怎樣?真當自己是熱血上腦、見到敵人就喊打喊殺的傻瓜不成。
伊扶森神權國的綠袍們且戰且退,爲首的倫迪大主教先是大罵這羣地下異族拿誓言當狗屁,毫無信義可言。如此以發泄心中的些許慌亂無措,同時全力施展土系魔法,一方面抵擋火球攻擊,一方面也給衆位部下構造出階梯,以最快速度返回洞穴。
如此穩住局勢,心神也冷靜下來,這纔想起矮人拉爾。見這貨正聲嘶力竭的喊着,勉強壓下心中怒火,命其趕緊問清楚地下異族是什麼意思。
而矮人拉爾幾句問答對話的功夫,倫迪大主教終於被揹着返回洞穴出口,一邊更穩健的操作凝構物,一邊詢問結果。
“那些異教徒中也有地下異族,他們喊話誣陷我們是騙子。讓他們不要受矇蔽,只要不動手,就可以安全離開,事後更有厚禮送上。是關於水系九環之上如何進階的秘密。另外,鳴峽城的地下異族還表示,如果我們願意現在給出銀色圓環的話,他們可以出手牽制敵人,便於我們逃走。”矮人拉爾快速回答。
聽到最後,倫迪大主教卻又一種吐血的衝動,這羣異教徒還真是敢下血本,如此機密的東西也拿出來做條件。如此誘惑下,幾個銀色圓環確實無法打動地下異族,所謂契約誓言也淪爲廢紙一張。
焦明亦知道情況危急,鑑於附近已經清理出一片鬆動區域,便試着用微型空間裂縫破壞錨拴杆內部結構。但這種手段可比鱷魚公爵的大範圍附魔對準確性要求更高許多倍。本就不熟練,再出乎預料聽到鱷魚公爵耍滑頭,不由一窒,稍有把握的一次徹底偏出去十幾米。
“克文安斯?”老者喃喃重複一遍,並沒有在記憶中搜尋到這個名字,淡淡答覆道:“我們一行確實來自大地母神教,老朽瑪希扎大主教,蒙受神諭,正是此行領隊。不知這位克文安斯強者想怎樣合作?”
“真他孃的彆扭……”鱷魚公爵低聲嘀咕一句,掐住西蒙克的手稍稍加了點力道示意不可妄動,這才揚聲將最初的預案拋出:“你們在被幾股大勢力追殺,而我們卻是生面孔。不如大家商量個聯繫方式,我們混入追殺隊伍給你們通風報信如何?”
當初在制定方案時,由於情報有限,自然制定得十分粗略,且還有多敗具傷的前提條件。就現狀來說,如此合作方案顯然不合時宜。但這也不過是討價還價和拋磚引玉的性質,根本沒打算成功,也不用太較真。
名爲瑪希扎大主教的老者呵呵一笑。“既然您可以靠水系魔法媒介憑空飛行,自然便是越過了某條線,還何必裝糊塗。您本身就是接到任務,急急忙忙前來追殺我等的吧?”
“你果然知道情況。”鱷魚公爵也不含糊,用手肘頂了頂焦明,向衣兜努嘴做出示意。焦明會意,拿出任務終端,直接摔碎。
如此情況,之後必然談及機密,卻又無法像之前那樣物理屏蔽掉任務終端可能存在的監聽。也唯有如此簡單粗暴的手段,既不會壞事,還能當做誠意的表達。
“這樣子如何?”
瑪希扎大主教先是皺眉,然後微微搖頭。“一個小玩具而已,算不得什麼。”
話雖如此,他心中卻也犯嘀咕。當初遵照神諭,沒有接受守護者邀請。而從隱秘典籍中得知,這小玩意雖然精巧可人,完全無法仿造,卻也不過是‘那幕後勢力’隨手可造的爛大街東西。
但問題是,這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野生’的守護者,卻未必知道這一點。這份誠意的表達,或許還是有些分量的。
“沒了這個,就不能完成任務。這誠意還不算什麼?”鱷魚公爵不滿道。
“哦?請問,您接到的任務具體是什麼?”
客觀來說,瑪希扎大主教並不知道具體的任務內容,也便無法確定這說法的真假。而事實正如鱷魚公爵所言。現在唯一完成任務的辦法,就是搶奪透明顱骨並回到外面,再得到一個任務終端後錄像砸毀,顯然成本高到送命的程度,並不可取。也便是說,鱷魚公爵已經放棄任務,可謂誠意滿滿。
“毀壞透明顱骨,錄像爲證。積分多砸多得。”鱷魚公爵概括回答。
瑪希扎大主教不置可否,思慮片刻,說道:“好吧,我們暫且相信您的誠意。但您的合作方案,似乎太過兒戲了些,恐怕我們不能接受。”
“你們有什麼好方案,也可以說說嘛。大家商量商量,辦法總比困難多。”鱷魚公爵搬出焦明偶爾說起的一句話。
“不知您和這位小傢伙,是什麼關係?”
“我說是獨生子,你信嗎?”
瑪希扎呵呵一笑,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算是徹底放棄扣押人質或要挾一類的方案。畢竟對對方一無所知,也根本無法確證兩人關係,若年輕七環只是個負責翻譯或其他事情的雜魚僕從,這邊商量好條件,另一邊轉身就反悔,豈不是成了玩笑。
恰此時,卻是原本的四名九環地下異族再次和翻譯嘀嘀咕咕。鱷魚公爵和焦明對望一眼,生出不好的感覺,卻也沒有辦法。控制得住西蒙克閉嘴,卻根本控制不住四個地下異族九環說些什麼。待聽了翻譯的轉述,瑪希扎眉頭緊皺,開口道:
“你這小傢伙,居然能夠在這裡進行空間傳送,雖然只是紙條,但也足以說明技術不錯了。”
“你們必然不是伊扶森神權國人,也不是我們神教衆人。身高判斷,也不會是矮人。必然是來自魔法師協會治下的王國聯合嘍?”瑪希扎大主教緩緩道。
焦明雖然想自豪的宣稱這就是老子發明的,但仔細想想還是慫了。且不說弱者要低調的因素,若承認會這種通訊手段,可難以洗脫聯絡其隊伍的嫌疑,產生難以預料的麻煩。
“我也是有所耳聞,但不會使用。而且之前傳送紙條,也是因爲此處空間禁錮薄弱,這才能聯絡外面。兩邊都是這種強禁錮區域,我也無法傳送一丁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