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忠也屏住呼吸看着鄭建文,鄭建文癱坐在凳子上,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而他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鄭氏一下就軟了下去,呆滯的問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建文啊,你告訴姐姐,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鄭氏一遍遍地問着,完全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鄭建文驀然怒吼出聲,“怎麼會這樣?我也想知道怎麼會這樣?我也想問爲什麼我有個愚不可及的姐姐,爲什麼有個無藥可救的外甥女,爲什麼我不姓杜,卻要被你們一家連累了好前程?!”
鄭建文的職責和埋怨聽在鄭氏心裡,就像一把刀子剜在她的心口一樣,這是她從小養大的弟弟呀,可他卻是這麼看她的,愚不可及……鄭建文就像嫌棄什麼菜葉子似的嫌棄她這個姐姐……
鄭氏哭出聲來,只覺得心寒無比
杜寶珠不服氣的朝鄭建文吼回去,“鄭建文!你這話是啥意思?!你自己沒用,你還衝我們發火了?!你以爲你算老幾啊!衝我們發火,你有資格嗎?!你是不姓杜,那你這麼多年死皮賴臉的賴在我們杜家,花我爹和我哥辛苦掙回來的錢時,你怎麼不說你不姓杜啊?你怎麼不有點自知之明的滾出我們家啊?爲什麼非要搶走該我大哥的一切啊?!我告訴你鄭建文,我這輩子最瞧不起的男人就是你,從小就瞧不起你!這個家裡誰都有理由埋怨,只有你最沒有資格埋怨!!”
杜寶珠爆發出來,說的話是句句是刺,反正她現在也無所顧忌了,也不怕得罪鄭建文。
鄭建文血袖着雙眼死死地盯着杜寶珠,杜寶珠不輸陣勢的回瞪了回去,“怎麼?我有哪個字說錯了?你敢說這麼多年你吃的穿的不是我們杜家給你的?你敢說你不是把我爹孃當牲口在使喚?你有臉說個不字嗎?鄭建文,你說得出來嗎?”
屋裡一時寂寞,鄭氏看成鄭建文,杜大忠也看着鄭建文。
連杜寶珠都看出了鄭建文對鄭氏和杜大忠根本一絲的敬重和感恩,別人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可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私心,他們心裡都各自有數,但他們從來沒有說破,杜大忠和鄭氏一味的付出,杜寶珠就看着他們愚蠢的付出,因爲杜寶珠也有私心,因爲她要依靠鄭建文飛上枝頭做鳳凰。
屋內沉默着,鄭建文低下了頭。
鄭氏哽咽地問道:“建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大姐說說,讓大姐心裡有個數……”
鄭建文擡起眸子,眼神諷刺,“這還不是大姐你做的好事,算計了陸家小姐,連我的前程也被你給算沒了,。”
鄭氏呆了一下,然後臉色煞白,“你是說……是、是陸家存心對付你……”
鄭建文的表情代表了默認,鄭氏眼神倏然看向杜寶珠,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當事人陸箏、她、杜寶珠和當時在場桂花和鄭建文,根本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陸箏和桂花都以爲是意外,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她是故意爲之,而且陸箏當時還威脅別人不許說出去,那她自己肯定不會希望這件事傳出去。
鄭氏瞭解自己的女兒,也知道是杜寶珠,她猛地朝杜寶珠撲過去,“小河邊那件事你還跟誰說過?我不是讓你爛在肚子裡嗎?你爲什麼要說出去?”
杜寶珠被自己母親瘋狂的樣子嚇了一跳,“我、我只跟大姐說過,大姐她是自己人,怎麼會說出去……”
杜寶珠還不知道,人長得一張嘴,就是用來說的,有些人一張嘴就是守不住秘密,這世上能保守秘密的,永遠都只有死人。
“完了,真的完了……”,鄭氏喃喃自語,眼前一黑,身體晃了一下差點就暈厥了過去,還好及時被杜寶珠扶住了。
杜寶珠哭着,屋裡的吵鬧聲終於停了下來,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的杜大忠問杜寶珠到底是怎麼回事,杜寶珠哭着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杜大忠也瞬間感覺到天都塌了下來,陸家,那是什麼樣的人家啊,他們哪裡惹得起啊!
杜大忠知道,鄭建文,是真的完了。
杜大忠罵了鄭氏一句頭髮長見識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然後才冷着聲音對鄭建文道:“建文啊,這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誰也挽回不了,我就當買了個教訓,以後記得要顧還是顧自己的兒女,親兒子好歹知道我是他親爹,對他好一場好歹知道叫我一聲爹,以後出息了也知道要孝順我,這比供一個小舅子要強……”,杜大忠語氣平靜,又說道:“建文,我是你姐夫,不是你親爹,你不姓杜,不該被我們杜家拖累,那你就走吧,你如今大了,沒有小舅子一直住在姐夫家裡,讓姐夫養一輩子的道理,……”
鄭建文面無表情,鄭氏回過神來依舊是維護鄭建文,“孩子他爹,建文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除了讀書,他啥也做不了,他現在書也讀不了了,你趕他出去,這不是要餓死他嗎?”
杜大忠冷冷地說道,“好,你不想要你弟弟餓死,那你就想要你男人兒子累死累活的替你鄭家養兒子一輩子是吧?鄭氏我告訴你,你願意,我可不願意了!你想留下你弟弟,行,那就跟你弟弟去過吧,我看他將來能把你當親孃給你養老送終……”
鄭氏沉默了下來,然後鄭建文在沉默中站起來,一步一步離開了屋子,沒有任何人挽留他,他就這樣離開了杜家、離開了大灣村、離開了瀘陽鎮,很長一段時間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裡……
新年快到了,家家戶戶已經張燈結綵,歡歡樂樂,過年氣氛濃厚,而杜家三房,卻是註定要度過一個有史以來最難過的新年。
羅家的有色棉線爲顧軟的毛織品生意做下了巨大的貢獻,新年的前一天,顧軟在家裡算好了賬,帶着程氏一起去羅家,將羅家半個月的工錢送過去
羅家自然是高興,因爲他們家從重了染房,一個月下來也能賺個三四兩的銀子,這日子也好起來了,對顧軟家是十二萬分的感激。
顧軟沒在羅家多逗留,送了錢就往回走,回去的路上,路過杜家老宅,二房三房都是大門緊閉,唯有大房門前熱熱鬧鬧,亂哄哄的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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