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喊了休息,蘇海棠像支離弦的箭,飛也似的射向營部!
“報告!借下電話!”
許赫擡頭,傻眼看着蘇海棠關上辦公室的門直奔電話機,愣了愣神,忙起身過去開門。
“怎麼這麼不注意影響?大白天的關門幹啥?”
“你去門口。”蘇海棠毫不客氣地命令,撥出爺爺給的緊急聯繫號碼。
“搞什麼,風風火火的。”
許赫一頭霧水,自覺地端着茶缸去門口放風。
他對已故兄弟的媳婦兒,總有無盡的耐心與包容。
“馬上過來,馬上!”蘇海棠沒頭沒尾地說了六個字,乾脆利落地掛斷電話,心情大好地出來,俏皮地衝他眨下眼。
“營長我違反紀律了,認罰出去跑圈。”
許赫沒見過上趕着自己找罰的,還以爲她嫌基礎隊列練習枯燥乏味,想出去狂跑一氣發泄發泄,嘀咕兩句批了。
“天天幫你背黑鍋,兄弟,我是無辜的。”
想起英年早逝的程遠征,許赫胸口一陣煩悶,掏出根菸點上,狠狠抽一口,又不捨地摁滅,小心把剩下的半根菸收好。
兄弟走了後,他煙癮又重了,可又不想多浪費錢買菸。
老婆孩子都靠他養,還得關照下弟妹,偶爾請她來家吃頓好的改善下心情,錢不夠用啊。
許赫沉痛的目光挪到電話機上,定定出神。
馬上過來,馬上!
弟妹是想打給天堂裡的兄弟吧?
要是有號碼,他也想打,問問兄弟在那邊好不好,有沒有未了的心願。兄弟一場,他一定盡力幫忙完成!
就可憐了弟妹,幾天下來瘦得跟張紙似的。
她想程遠征想得受不了了吧,想出打電話這麼個餿主意。怎麼可能真喊得回人來。
看她笑得那麼開心跑掉,是覺得通知到程遠征,喊他一起再去跑步?
許赫回想起那一夜在訓練場瘋跑的那倆人,眼中一片溼潤。
又想抽菸了。
許赫摸着癟癟的煙盒,轉而去端茶缸,仰頭灌下一肚子茶水,閉着的眼角潮溼一片。
他有股想下去陪蘇海棠瘋跑的衝動,像兄弟在時做的那樣。
可弟妹想要的不是他的陪伴,他不想打攪她的思念。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死人不能復生,活人還得好好活着。不能叫她在沉浸在悲痛中不可自拔。
雖然對不起兄弟,但他還是儘快幫弟妹找個新對象吧,早點走出來,不然好好一個人就給毀了。
想必兄弟在天有靈,也希望弟妹能幸福吧?他的遠征兄弟從來不是小氣的人。
許赫嗓子眼裡發堵,又倒了一茶缸水,站在窗前看着全力跑遠的單薄身影,心中一片悲涼。
世事弄人。他們兄弟都是同樣的命,找着心愛的愛人,卻都不能陪伴長久。
他好歹還有個兒子,蘇海棠卻什麼都沒有,只能一個人發瘋。
何其淒涼!卻還要笑着自欺欺人,粉飾太平。
弟妹真是太不容易了。
許赫默默扒拉着身邊單身的漢子名單,比選女婿還挑剔嚴格。
彭蔓死死捂着嘴,無聲合上那道門縫,輕手輕腳地轉身走開,下到樓梯便開始狂奔,滿臉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