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那個明明就是姐那副慣常不以爲然的聲音,她沒聽錯!
也就在這時,秦雨靠着的鐵架後面走出一個瘦削的身影,透過漫天飛舞的灰塵看出,正是她家那個愛看別人小動作判斷別人品性、還帶點偏激的姐姐。
“咦?!姐!你怎麼來了?這裡好像不能讓外人進來的吧?!呃,不對,親人來好像得在大堂等的,你怎麼能進來?”對剛經歷了驚嚇與苦悶的秦雨來說,秦風的出現,讓她有種哽咽的意外與驚喜,同時帶來疑惑與糾結。
她捂着後腦勺,臉上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和姐姐說剛纔的事,不說吧,剛纔那一幕擱心裡她憋得慌;說吧,以姐姐偏激的性格,必然是讓她將那隻豬耍一通,然後灑脫地揮手說——拜拜!也就是辭職!
“什麼表情?很不想看見我是吧?哼”秦風見自家小妹一副又驚又喜又擔憂的樣子,讓她很不爽。
這不是重點好吧!秦雨有些無奈,“姐,你怎麼進來的?這裡不讓人進的,趕緊的,趁沒人我帶你出去。”剛想出門,又想到這裡的走廊可是有兩個電子監控,不過估計姐進來時也被拍到了,還不如大方地出去,她們兩手空空,估計也就被罰自動離職,應該不會惹來其他麻煩。
正好,她也不用再找藉口強作鎮靜留下來了,說實話,剛纔那一幕還真令她打從心裡反感。那種場面一向只在電視裡看過,沒想自己身上也會發生這種事。據劇情發展,那位豬哥日後肯定會給她下很多的坑與請她啃豬骨頭,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太恐怖了,一不小心,她日後的人生就這樣被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那她寧可離開,也不要呆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心裡下了決定,秦雨便準備拉開門,卻不料被身後的一隻手拉住了。她回過頭去,一臉莫名地看着秦風。
秦風也不言語,只神秘地抿嘴笑笑,伸手將她一拉,拉進了小屋。
過了好一會兒,張着嘴巴的秦雨還是沒能合起來。她坐在一張散發清淡氣息的木椅上,一臉呆滯地看看小屋裡的擺設,又看看正坐在一邊笑眯眯的淡定姐秦風,愣是回不過神來,更別提開口說話了。
秦風得意地嘻嘻兩聲,拍了拍手掌,拉回秦雨嚇呆的神志,說:“這是我無意間得到的寶貝小屋,別看它這樣簡陋,裡邊可是別有洞天呢!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咱們替你報仇後還得去找大哥,抓緊時間啊!”說完也不待秦雨反應過來,意念一動,連人帶屋一起出現在辦事大廳。
秦雨剛有些恢復的嘴巴這下又張開了,她驚訝地看着窗外的一切,那些穿着制服的同事,正端坐位上與旁邊的同事輕聲細語地討論着什麼。今天來辦事的人不多,因此個個都顯出一派優閒的樣子。
這副樣子,曾是秦雨渴望追求的。不是說坐窗口就表示職位高,的確是高,比打雜的她高,但工資可就不止了。她的工資比外面打私企的人本來就高,而這些坐窗口的,不但其他福利高,額外還有績效等這樣那樣的獎勵,加起來可就不知要高上多少倍了。
秦雨自進來那天起,就對那個位置饞得直流口水,一切都是錢惹的禍啊!
不過現在不會了,秦雨水靈的大眼睛這時也像秦風那樣笑眯起來,這時她可回過神來了。明明身置大廳,周圍的人卻不知道她們兩人的存在,這種感覺非常奇妙!還別有一種踏實感!
就在這時,一個人邁着四方步慢慢地與幾個科領導向大門那邊踱過去,雖然距離得遠,但小屋裡的兩人依然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像是要去那裡喝下午茶談公事啥米的。
但見他一臉春風地與人交談,就快到門口了,忽然見他身形頓了頓,然後開始輕微抽搐,像體力不支似的翻跌在地,輕微抽搐慢慢加劇變成四肢蜷成一團在猛烈抽瘋的樣兒。
嚇得周圍的人趕緊上來,掐人中的掐人中,拍打四肢的拍打四肢,還有的趕緊拿起電話拔急救電話,總之原本有序的大廳這時已亂成一團。
“好了,仇也報了,你如果不想做了就趕緊辭職,咱們還得去找哥呢。”看到這裡,秦風滿意地回過頭來對秦雨說。
“啊?!就這樣?他會死嗎?還是殘廢?”秦雨聽罷姐姐的話,知道那頭豬現在的慘狀是她的傑作,但她有點不理解,通常人報仇不是要打得對方面目全非,或讓他自曝其短醜態百出的嗎?
她疑惑地看看現在已經恢復正常的男人,正狼狽地爬起來,這就叫做報仇?不像老姐的風格哪!
認識秦風二十八年(秦雨今年二十八歲),她可是很清楚自家老姐的脾性。平時的一些小吵小鬧小陰謀,她可以不屑一頓地無視,一旦觸及她的底線,她的報復可是很徹底的。不但專從人的最弱點下手,而且不會明着來,她是絕對的陰謀推崇者!
她座右銘之一是:不管是君子之爲還是小人之僞,能達到目的的就是好作爲!
對此卑鄙性格,秦氏一家集體表示無奈。
“哼,在這種單位,打個響亮的噴嚏都會被人拿來說事,更何況是得了怪病!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幸福就在眼前,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從自己的手縫裡溜走。這種看得到抓不着的痛苦,哼,有他受的!”秦風卻不以爲然,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嘴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意,轉身帶着秦雨又回到資料室。
正如秦風所料,在這之後不久,陳科先是被對頭說因爲能者之勞而傷身,引起了上頭的注意,然後在一次省級會議上,被人藉着爲他身體着想的理由,將他的手上的權限逐步蠶食分掉了。
再過不久,他又接到上頭的通知,爲他身體着想,直接讓他去醫院做個大檢查,然後給他放了個長假休養生息。待放完假回單位時,才知道自己曾經的下屬後來居上,先是代科長,鑑於這段期間表現良好,便直接頂替了他的職位。
而他則一直在單位裡尷尬地閒着,後又被人說他整天不務正業,在單位光領工資不幹活遊手好閒,嚴重影響他人工作(閒得讓人胃疼)。他有苦說不出的情況下,被領導安排在各個辦公室打雜,再然後經常被安排進秦雨當初被派去的資料室,去收拾咸豐年前的檔案資料,再然後……就沒有了,他在那個檔案室裡就沒能再調出來。
在那裡也不是沒好處,若干年後,他那肥碩的身體被操得只剩下瘦削的一層皮包骨了,加上情緒一直苦悶煩惱不休,還患上許多老年疾病,他的一輩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去,再也沒人認識曾威風一時的陳科了!
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