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當真是好極,陽光明媚,萬里無雲,到處都是一幅春意盎然、生機勃勃的樣子。采薇從軍營回來,坐着馬車,直接去了沈縣令的府邸,今天恰好無事,她打算把買莊子的事兒辦了,也好早點播種下去,以備不時之需。
馬車行到沈府的大門前停下了,采薇跟車伕算還了車錢,下車去叫門。
敲了半日,一個青衣小廝走出來,不耐煩地問:”幹什麼的?“
采薇說:“這位小哥,麻煩進去通報一聲,就是有位姓穆的姑娘想見你家大小姐。”說着,將一塊兒大約一錢左右重的銀子塞進了小廝的手裡。
小廝接過銀子,立刻眉開眼笑,他四下看了看,低聲手:“穆小姐,府上最近出了點兒是事兒,老爺吩咐了家人一律不許見客,姑娘若有要事,不如寫封信給我家大小姐,小的設法幫您轉交!”
采薇心下一動,沈府能有什麼事兒值得闔府閉門不見客呢,莫非是彥姨娘的事兒露了?
想到這兒,她客客氣氣的說:“多謝小哥,既如此,我便先回去寫信了,待寫好了再送來,到時候少不得勞煩小哥替我跑趟腿兒呢!”
“好說好說,穆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就是了。”
小廝殷勤的客套着。
一離開沈府的大門,采薇立刻召喚了鸚哥,讓它去沈府查看一下,府裡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鸚哥聽了主人的吩咐,立刻嘎嘎的叫着,飛進沈府去探聽消息了。
采薇閒來無事,便到街上去閒逛,打算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飯館,先解決了早飯,再順便兒寫一封信給沈菊花,問問她什麼時候能請崔夫人一起去莊子上辦理交割手續?
只是,這個時候天色還早,很多酒館兒還沒開門,只有幾家賣早點的小攤開着,賣些包子、豆漿和粥之類清淡小吃。
她轉悠了一會兒,在一對兒老夫妻開的早點小攤兒前坐了下來,管攤兒的老大爺急忙上前,和藹的問:“閨女,你想吃點兒啥?”
采薇看了看,說:“來一個饅頭,一碟鹹菜,再來一碗小米粥吧!”
“哎,好咧!”
老大爺將手裡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樂呵呵的去給采薇盛粥了。
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帶着一個六七歲的小女丫頭,怯怯的走到老大爺面前,拿着一文錢,低聲說:“老人家,我們買一碗粥。”
賣粥的大爺看了看婦人,又看了看那怯生生的小女娃兒,嘆了口氣,拿勺子在粥盆裡撈了一下,撈出了許多稠的,放在了碗裡,給那娘倆端了上來。
“老人家,多謝您了!”
婦人也看到了老大爺的舉動,紅着臉道了聲謝。
采薇看了看那婦人,見那婦人長的眉清目秀,身上雖然襤褸,但卻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小丫頭雖然也穿的破爛,但卻也是也收拾的乾乾淨淨的,一點兒都不邋遢。
“喜妞兒,趁熱兒吃吧!”
婦人把粥推到女兒的面前,低聲對女兒說。
小女孩兒瞪着大眼,直直的盯着那碗熱騰騰的米粥,‘咕咚’一聲嚥了下口水,但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喜妞不餓,娘吃。”
婦人柔聲道:“傻丫頭,娘不餓,娘昨天在僱主家已經吃過了,這碗粥是專門買給你的,你吃了,娘就能安心的去上工了。”
喜妞聽了孃的話,眨巴了兩下大眼,低下頭,慢慢的喝粥了......
采薇的饅頭、鹹菜和粥上來,她收回了視線,開始吃自己的早餐。
這對老夫妻的早餐做得很好吃,粥是小火兒慢慢熬出來的,又黏又稠,蒸饅頭的面揉的很勁道,吃起來鬆鬆軟軟的,只可惜鹹菜一般,只是把一些芥菜疙瘩用大醬缸醃一下,再撈出來切成細細的絲兒,拌了些辣椒油、蔥末和香菜末在裡面。若是這些芥菜疙瘩能用醬油醃製,再淋些香油、芝麻在上面,一定能更好吃。
正吃着,鸚哥傳信回來。
“主人,沈府出大事兒了!”
“出什麼事了?”
采薇八卦興起,舉着一塊兒饅頭,都忘記往嘴裡送了。
鸚哥‘巴拉巴拉’的說:“主人,沈老爺病了,是被他的二姨娘給氣病的,聽說他的二姨娘生的這幾位公子小姐,都不是沈老爺的種,沈老爺窩囊不過,病倒了......”
“大夫人呢?還有大小姐呢?她們怎麼樣了?”
采薇纔不管沈老爺是否被氣病
“大夫人在查府裡的賬,好像是說府裡這些年的進項缺了不少,不是被誰給挪去了;大小姐在沈老爺榻前侍疾,已經一天一夜沒閤眼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回來吧!”采薇關閉了意念。
看來,菊花母女已經出手了,崔夫人也已經奪回了她掌管中饋的權利,要開始清算總賬了!
采薇鬆了一口氣,作爲菊花的朋友,她能幫到她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至於彥姨娘,不用崔夫人出手,那沈知縣就第一個饒不了她,收回她掌家之權都算輕的,搞不好連她的命都要收了去。不過,對她這種陰毒的小人來說,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身爲妾侍,她不恪守本分,不分嫡庶尊卑,還處心積慮的謀害主母,欺壓嫡女,把府裡搞的烏煙瘴氣,如果不是她做得太過分,采薇也不會刻意去揭露她的罪行,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吃過了早飯,采薇決定回客棧去。照沈家目前的情況來看,崔夫人這一天半天兒的怕是沒工夫跟她去買莊子了,所以,她去了也沒用,還不如回客棧去補覺呢,昨夜在空間裡做了一整夜的五香花生和五香黃豆,她現在真是又累又困,乏得很呢。
打定主意,她折回了身子,朝着客棧的方向去了。
這會兒,街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街道兩邊的茶樓,酒館,當鋪,作坊都陸續的開了門兒。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着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街上行人不斷:有穿着綢衣的貴公子,有挑擔趕路農夫,有駕車送貨的夥計,有趕着毛驢拉腳的腳伕,大家都兩邊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走着,去忙着辦自己的事兒,只有采薇一個人閒適的張望着,眼睛從兩旁的屋宇、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掃過,悠閒的不得了。
“采薇!”
一聲嘶啞的女音,像是從地獄裡傳來的一般,帶着極力的隱忍和壓抑,輕聲呼喚着。
采薇回過頭,卻看到穆採瓶正蓬頭垢面的站在距她不遠的地方,衣着破爛,身上髒得像剛從垃圾堆裡爬出來一樣,那張曾經細膩嫩白的臉上,鼻青臉腫,右臉頰上,還帶了一塊明顯的傷疤,此時,正狼狽不堪的看着她。
采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采薇,大妹妹!”
採瓶急切的向前幾步,攔在了采薇的面前,帶着哭腔:“大妹妹,妹妹,請看在我們是一脈所出的份兒上,幫幫姐姐吧,姐姐已經走投無路了!”
說着,‘噗通’一聲在采薇的面前,哽咽起來。
“自從去年年底被律家人發現我們家裡有律家的東西,律夫人便將我們一家子全都當成了賊,任憑我們怎麼解釋都不肯聽,這幾個月來,她變着法的折磨我們,爺爺和爹,還有大哥二哥,都被她派人拿去,做了她家裡的苦力,動輒打罵不休;奶奶和娘被她逼着出去借錢還債,要是每個月湊不到五十兩銀子,就往死裡的打我們一家子,可因這個月實在湊不到着五十兩的銀子,律夫人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將我送到了下等窯子去接客,我實在受不了那種折磨,就在前幾天偷偷的跑了出來,逃到了這裡。”
“可是,我的路引和身份文牒都在律家,沒有身份,想找份餬口的差使都不能夠,如今又被律家人追到了這裡來,倘若被捉回去,律夫人定會活活打死我的,求妹妹了,看在我們都姓穆的份兒上,幫幫姐姐吧!”
說完,不顧額頭上的傷,對着采薇‘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采薇抱着胳膊冷笑:“我該怎麼幫你呢?是按你昨天說的,讓律夫人的兩個狗腿子將我拿到律夫人那裡贖罪,還是給你銀子,幫你躲藏?”
穆採瓶一邊兒哭,一邊兒膝行到采薇的腳下,拉着采薇的裙裾,哭着:“大妹妹,你別怪姐姐,昨天是因爲姐姐知道你有功夫在身上,他們定是奈何不了你,才特意那麼說來好脫身的.....”
“呵!”
采薇冷笑,猛的一把拽開自己的裙角,差點兒將穆採瓶甩個大跟斗。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思悔改,還在爲自己的行爲百般狡辯,看來,你真的是不可救藥了!”
說着,提步就走。
穆採瓶見采薇走了。急忙站起身,踉踉蹌蹌的跑在采薇的身後,哭哭啼啼着。
“妹妹,我知道是我們一家人不好,從前不該那麼對你們,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們都已經遭到報應了,家裡如今已經散了,你還不滿意嗎?難道你一定要我們都死了,才能解你的心頭之恨嗎?”
說完,倏地拔下頭上的木頭簪子,對準了自己的喉嚨,發狠的說:“好,既然妹妹不肯原諒我,那我就以死謝罪好了,反正我已經被律家逼的沒有活路了,抓回去也是一個死,不如就死在妹妹面前,也好讓妹妹出口惡氣。”
說罷,舉起簪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木製的簪子尖尖的,極其鋒利,若是刺下去,定能在喉嚨上刺個血窟窿。眼見得簪子就要落下來了,採瓶卻一點兒懼色都沒有,閉了眼,咬着牙,只管向下猛刺。
電光石火間,采薇疾步上前,一把鉗住她的手臂,將那隻木簪子奪了下來,丟在了一邊兒,語氣森然的說:“穆採瓶,如果你認爲你在我面前自殘就會讓我對你產生內疚或同情,就會出手幫你的話,你就大錯特錯了,你死了也好,殘了也罷,都跟我沒有一文錢的關係,從上次你端着滾燙的茶想毀我容貌那一刻起,你我之間就已經沒有半分的情分了,既然你沒有看在我們同出一脈的份兒上對我手下留情,憑什麼要求我看在同出一脈的份兒上來幫你?”
“正如你所說,你和你們家今天遭受的一切,都是遭了報應,報應你們一家從前對我們的殘酷、冷血,這是你們應得的下場,你要麼乖乖的去認命,要麼自己去想辦法擺脫這種處境,只是,千萬不要拿自己的命來跟我賭,因爲,你輸不起!”
說完,冷冷的一甩手,轉身快步離去。
穆採瓶披散着頭髮,狼狽不堪的站在街上,看着采薇清姿綽約的背影,一身的錦繡華服,頭上戴着的八寶金簪,眼睛漸漸的猩紅起來,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穆采薇,你裝什麼裝,要不是你,我們一家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給我等着......”
回客棧時,恰好路過‘時珍堂’醫館,采薇隨意的向醫館的方向瞥了一眼,一下看到了剛剛吃早點時遇到的喜妞,正雙手支着腮,坐在醫館門前,大眼定定的看着醫館旁邊的點心鋪子。
“姐姐!”
一聲歡快的童音響起,只見狗蛋兒邁着小短腿兒,從醫館裡撒着歡兒的向採跑來。
采薇迎了上去,笑道:“你怎麼在這裡?”
狗蛋兒說:“我陪爺爺在醫館裡鍼灸呢,遠遠的看着像是姐姐,結果跑出來一看,果然是姐姐!”
采薇颳了刮他的小鼻子,笑着問:“找姐姐做什麼?早飯吃了沒?”
“狗蛋兒想姐姐了,早飯也按時吃了!”
小娃子笑咪咪的說:“有了姐姐給的銀子,我跟爺爺每天都能吃飽飯呢。”
說完,回身指了指坐在醫館前面臺階上的小女娃,悄悄的說:“我還給喜妞買了一塊桂花糕呢!”
采薇順着他短短的手指,向喜妞望去,見喜妞正乖巧的坐在那裡,一雙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點心鋪子,片刻都不曾移開。
“她在那裡幹什麼?可是饞點心吃了?”
“不是!”
狗蛋兒一聽姐姐誤會了他的小夥伴兒,立刻擺着手兒替她澄清。
“喜妞的娘在點心鋪子裡做工,她在外面兒等她娘。”
采薇嘆道:“喜妞爲什麼不到鋪子裡去等她娘呢,小女娃子家,獨身坐在外面,被花子拐去了可怎麼好?”
狗蛋兒聽了,撅了撅嘴兒,小臉兒上露出了憎惡的神色:“點心鋪子的老虔婆怕喜妞偷吃她家的點心,不許喜妞進鋪子,就連她娘每晚下工時,都要搜一遍身呢!”
采薇說:“等過幾天,姐姐要在郊外買一座大莊子,你去問問喜妞兒和她娘,是否願意跟姐姐到莊子裡去,若是她們願意在莊子裡做事,她們娘倆就可以整天在一起,再不用分開了。”
“有這麼好的事兒?”
狗蛋兒的小臉兒上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姐姐,我跟爺爺可以去嗎?我們都能幹活兒的,我能放羊,爺爺可以打更,我們都不會吃白飯的......”
采薇捏了捏他的小臉兒,笑道:“可以,不僅是你們,就是乞丐、傻子,沒有勞動能力的,只要他們是好人,就都可以住到莊子裡去。
其實,采薇早就想好了,要在莊子裡辦一座贍養堂,贍養那些沒有勞動能力的社會弱勢羣體,有勞動能力卻沒有生計的、無家可歸的人也可以住到那裡去,但他們要付出勞動纔有資格去住,她會按照他們的勞動量付給他們酬勞,那座大莊子裡,只要勞動的人,都能有錢賺,沒有勞動力、不能勞動的,雖然沒有錢賺,但是也可以和大家一樣吃的飽、穿得暖!
“太好了,姐姐,我這就告訴喜妞兒和爺爺去......”
狗蛋兒撒呀尥蹶子的跑了,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喜妞兒和爺爺,看着他歡快的背影,采薇會心的笑了,她既然繼承了慈海真人的仙島,就理應把慈海真人與人爲善的精神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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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對不起,今天是某位蠢作者的生日,她本人都已經忘記了這事兒,結果被她那犯二的男人給拉出去玩兒了一天,美其名曰要給她一個驚喜。
我勒個去——
其實,某位作者君根本就不願意出去,在玩兒的時候一點兒都不開森,滿心想着寫文文的事兒,但是又不忍心拂了男人的一片心意,然後,帶着一張笑僵了的臉,在九點鐘的時候被放回了家,然後,文文只寫出了這麼多…。
哎,真是對不起,窩啥也不說了,蠢作者答應大家,明天萬更走起
羣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