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共分爲上下兩層,裡面有十幾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有玻璃窗,我就把身子貼在這窗戶上面,一間一間的看過去。
屋子裡面都黑着燈,我雖然努力分辨,還是看不清楚。
我浮在半空中,疑惑的搖了搖頭:“我現在是一隻魂魄。按道理說,在晚上看東西,應該毫無阻礙纔對。怎麼看這些屋子,死活看不清楚呢?”
忽然,我心中一凜:“這屋子裡面肯定有禁制,讓光線暗到即使是魂魄也看不清楚。”
如果屋子裡面有禁制,那麼子珠八成就在裡面了。可是這麼多屋子,全都一模一樣,我該從哪找起?我又能不能避過裡面的機關?
一時間千頭萬緒,都涌到我腦子裡面來,我把頭貼在玻璃上面,正在思考。忽然一隻冰涼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了。
我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幸好我身後那人說道:“老趙,是我。”
我長舒了一口氣,這纔想起來,這一趟我不是獨自出來的,還有薛倩和我作伴。
我回過頭來,看見他一手扶着牆壁,兩腳正懸空踢踏,似乎很喜歡這種御風而行的愜意一樣。
薛倩長嘆了一聲,說道:“做鬼也有好處啊。你看咱們兩個,簡直像是在飛一樣。依我看,什麼飛機火箭,根本滿足不了人飛行的慾望。只有死了之後,變成鬼才可以。”
我擺了擺手,說道:“老薛,你在這個地方大發感慨,似乎有些不合適。”
薛倩笑了笑,說道:“老趙,你說咱們這一趟,是先救呂先生,還是先找子珠?”
我忍不住說道:“老薛,你說的可真是輕巧。好像這兩件事咱們都能輕易做到一樣。救呂先生,我沒有把握。找子珠,我也沒有把握。現在只能撞大運。能僥倖完成一項就夠高興的了。”
薛倩點頭笑道:“原來你來這裡是撞大運的。這麼說的話,救呂先生和找子珠,無論哪一個在前都沒事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老薛,我聽你這話,似乎很有信心啊,難道你有什麼發現不成?”
薛倩拽着我向後退了兩步,指着小樓說道:“這裡所有的窗戶都沒有拉窗簾,唯有這一間不一樣。”
我仔細一看,可不是嗎?確實有一間拉着窗簾。
薛倩說道:“剛纔我貼着窗戶聽了聽,裡面既沒有人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呼吸聲,靜悄悄的,呂先生應該不在那裡面關着。可是既然它拉着窗簾,就必有蹊蹺,所以我懷疑裡面放着子珠。”
我喜道:“如果我們找到子珠,將它當場砸爛。然後再毀了母珠。那樣的話,杜書記和磨眼村的人必死無疑,呂先生也就能救出來了。”
薛倩說道:“那咱們趕快進去吧。免得夜長夢多。”
我們兩個正要進去的時候,我揮了揮手,說道:“等一下。”
薛倩有些着急的問道:“還等什麼?”
我說道:“咱們砸爛了子珠,杜書記馬上就會察覺到。等咱們再回到空亡屋砸母珠,是不是來不及了?”
薛倩說道:“也對啊,那咱們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進去找子珠,等我把子珠毀掉之後,給你打電話。你馬上就砸爛母珠,怎麼樣?”
薛倩撓了撓頭,說道:“老趙,咱們兩個現在是魂魄,肉身早就丟了,去哪找電話?”
我笑道:“既然是魂魄,無論你怎麼坑蒙拐騙,想要找個電話還不容易嗎?”
薛倩笑了笑,說道:“這倒也是,你等我一會。”
隨後,他就飛快的溜出去了。
我把身子貼在那扇窗戶上面,使勁的向裡面張望。玻璃窗關的很嚴密,窗戶後面是兩半窗簾。不過這窗簾並沒有拉好,中間留了兩指寬的縫隙。
我通過這縫隙向裡面張望,發現這間屋子和別的房間不一樣,裡面居然有微光。雖然有窗簾遮擋,我不知道這微光是從哪發出來的。但是藉着這點光芒,我可以看到裡面放着桌椅,像是普通的房間一樣。
只不過,我剛剛看了一會,像是有一陣風吹過來,窗簾晃動,把我的視線遮擋住了。
我失望的回過頭來,看見薛倩從外面飄過來了,他遞給我一隻手機,說道:“我剛偷來的,上面有一個號碼。你得手之後撥給我就行。”
我點頭答應了。
薛倩衝我抱了抱拳:“小心。”隨後,他飛快地走了。
我把身子貼在窗戶上面,一點一點的進入到了屋子裡面。
當我的身體穿過玻璃的時候,我感覺這玻璃像是一個網眼細密的篩子一樣,將我的魂魄割得千瘡百孔。我的魂魄先是分散開,然後又聚合在一塊。緊接着,我站在房間裡面了。
我躲在牆角,感覺有些眩暈。於是我蹲下來,倒不急着尋找子珠,而是壓低了氣息,先調整一下自己的魂魄再說。
從玻璃上面穿過來的時候,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好像這玻璃有靈智一樣,吸走了我一小半陰氣。
我蹲在地上,腦子裡面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的畫面來:一陣微風吹過來,窗簾晃動,遮擋住了我的視線。
忽然,我心中猛地一驚,一陣涼意,從腳底板一直灌到頭頂。我心中暗暗叫苦:“壞了壞了,這下可糟了。”
我從窗簾裡面偷看的時候,明明白白看見房間的門是關着的。而玻璃窗也密封的很好。這屋子裡面怎麼可能有風。既然無風,窗簾怎麼會動?除非,那邊有活物。
我的心臟砰砰的跳,根本禁制不住。我知道,今天是自投羅網,恐怕要栽了。
我蹲在地上等了一會,房間裡面始終沒有動靜。杜書記並沒有出現,也沒有要抓我的意思。
我存着一絲僥倖的心理,慢慢的回過頭來。想要看看那詭異的窗簾是怎麼回事。
這樣回頭一看,差點把我嚇得魂飛魄散。
我看見一個極爲高大的女鬼。腳貼着地面,頭頂着天花板。背靠着玻璃窗,臉正在對着我。
她的頭髮亂糟糟的,從兩腮邊垂在胸前。她身上穿着一件寬大的白袍子,這白袍子把窗戶遮擋的嚴嚴實實。剛纔我看到的所謂窗簾,就是這件袍子罷了。而剛纔窗簾上的那一道縫隙,根本就是袖子貼在衣襟上造成的錯覺。
這女鬼雙目緊閉,面色蒼白。每隔十來秒,她就呼出一口白氣來。隨着她呼氣,她身上的白袍子就晃動一下。
我躲在牆角,安靜的呆了一會,發現這女鬼只是呼氣和吸氣,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
我的一顆心慢慢的放了下來:“看來這女鬼並沒有發現我。”
剛纔我昏頭昏腦的穿過了玻璃窗,恐怕也穿過了這女鬼的身體。怪不得我進入到屋子裡面之後,感覺身上的陰氣都少了一小半,難道被這隻女鬼吸走了?
我慢慢的站起身子來,女鬼仍然在一呼一吸,沒有任何反應。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邊。仔細的感覺了一下。她的呼吸實在太弱了,也太散了。像是自然界中的風一樣,根本不是聚攏起來的氣息。如果不是當面看見她呼出白氣,我肯定不知道這是呼吸,也怪不得薛倩沒有察覺到異樣。
緊接着,我又發現一點不對勁。她不是女鬼,站在窗邊的這個高大的身軀,是一具肉身。這麼說來,她應該是一具女屍?
可是女屍又會呼吸,那麼她到底算是死人還是活人?
我研究了一會,漸漸得出來一個結論:“她曾經是活人,但是顯然魂魄受了重創,能夠在這裡維持着一呼一吸已經很不容易了,想要醒過來,基本上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