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旁邊,聽見仙鶴這麼說,頓時急了:“他們的什麼族長在祭臺上招魂,那我豈不是會被揪出來?到時候填到神像當中,做了謫仙復生的肥料。那我不等於魂飛魄散了嗎?”
我想要跳出來制止他們,可是這麼幹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正在着急的時候,我聽見仙翁的聲音,他小聲的說道:“你們幾個跟我來。”
隨後,帶着呂先生向一個地方走去了。
我們轉過了幾條巷子。這裡距離街上已經很遠了。外面的那些人聲已經幾乎聽不到了。
仙翁說道:“可以了。都出來吧。”
我探出頭來,發現自己呆在一個小院裡面。這院子很幽靜,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了。
仙翁衝我們幾個笑了笑,說道:“幾位,這裡是我家,大門一關,誰也進不來,你們放心吧。”
我聽了這個才鬆了一口氣,然後着急的問道:“我聽說你們要招魂,那我豈不是危險得很嗎?”
仙翁微笑着擺了擺手,說道:“不要緊,我把你們引到這裡來,就是爲了幫你解決這件事。”
他指了指呂先生身後的木架子車,說道:“救命的東西,不是都已經預備在這裡了嗎?”
我看見他俯下身去,慢慢的翻檢那些紙錢紙人。我心中着急,叫道:“老爺子,該怎麼做你快點告訴我吧,免得過一會把魂魄招走了,想救命也來不及了。”
仙翁笑了笑,說道:“趙兄弟,你這等人物,也害怕這種小事嗎?”
他指了指車上的紙人,說道:“這裡一共是兩個紙人。你和薛倩一人一個。把魂魄分出一縷來,附在這紙人身上。這個沒問題吧?”
我點了點頭,依言坐了下來。
薛倩不懂道術,自然有呂先生幫着他把一縷魂魄取出來。而我就不用別人幫忙了。
我咬破中指,擠出一點血來,然後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寫在那紙人的背上。一邊寫,我一邊運起陰陽二氣,把自己的魂魄分出去了一縷。
這一縷魂魄雖然不多,但是也讓我傷了元氣。做完這事之後,我氣喘吁吁,癱坐在地上一個勁的擦冷汗。
仙翁低頭察看了一番,讚道:“趙兄弟這道術,真是讓人羨慕啊。我雖然是仙人之後,只可惜對於道術一竅不通。”
我乾笑一聲,說道:“怎麼,你想學嗎?”
仙翁卻搖了搖頭,說道:“等做了神仙。念頭一動,就能決定千萬人的生死。心中一想,就能到千萬裡之外。那時候,我就是道術。還何必學這些陰陽五行呢?”
我點了點頭,說道:“如果真的能成仙,確實不用再學道術了。”
我向旁邊看了看,薛倩也把魂魄注入紙人當中了。或許是有肉身的緣故,他的臉色看起來倒很不錯。
仙翁說道:“你們兩個的殘魂已經預備下來了。過一會祭壇上的儀式開始了。你就把殘魂送出去,擋擋災。至於薛倩,就用這紙人裡面的魂魄,把你老母親換回來就行了。”
薛倩點了點頭,說道:“你安排的倒挺妥當。”
我看了看紙人,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於是向仙翁說道:“魂魄是無形的。過一會你們的族長來招魂。我卻送過去一個紙人,那豈不是露餡了嗎?依我看,這魂魄可不能放在紙人裡面。”
仙翁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趙兄弟,你是道士,難道連這個道理也不懂?這一縷殘魂最是虛弱,如果沒有憑藉的話,很容易就散掉了。”
我說道:“那也不能把紙人送過去吧?”
仙翁笑道:“放心,我早有安排。”
他轉身進屋,從裡面拿出來一個銅盆。放在地上,說道:“你把紙人慢慢的浸到水中。”
我依言照做了。紙人入水之後,很快被泡軟了。漸漸地散落在銅盆裡面。
仙翁說道:“紙人已經泡散了,你的魂魄就依附在這水中。水汽屬陰,正好溫養它。等一會勾魂的來了,自然會從銅盆中將魂魄提出來,誰也發現不了什麼。”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最好不過了。”
這時候,我聽見極遠處傳來了一陣絲竹聲。
仙翁興奮地搓了搓手,說道:“開始奏樂了,看樣子儀式就要開始了。”
他忽然扭頭衝我們說道:“這種儀式,很多年纔能有一次,有的人運氣不好,一輩子也見不到一回。你們幾位有沒有興趣看看?”
我猶豫着說道:“我們幾個一走出去,不就被發現了嗎?”
仙翁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不要緊,咱們藏在屋頂上,悄悄地看,誰也不會發現。”
我看見仙翁一臉激動,似乎很想看看這招魂的儀式,而我自己的心裡面也有些癢癢。估計這儀式精彩的很,不然的話,仙翁也不會這麼上心了。
於是我點了點頭。跟着他們上了房頂,藉着仙翁的指點,向祭臺的方向看過去。
等到了屋頂上之後,居高臨下在村子裡面張望的時候。我纔看明白了這村子的佈局。
祭臺就在村子正中央,是一個幾層臺階壘起來的圓盤。周圍的民居就繞着這祭臺,蓋了一圈又一圈房子。仙翁指着祭臺介紹道:“據說當年這裡只是一片荒地,並沒有什麼村子。謫仙老祖宗是先建成了祭臺,給他日後復活的時候用。至於兒孫們的住所,他根本沒有考慮在內。”
“還是我們自己,忍不了風吹雨打,慢慢的自己給自己蓋兩間房子,形成了這麼個村子。”
我笑道:“怎麼一旦沾上了你的老祖宗,你就沒有好話呢?”
仙翁冷笑道:“我倒是想說好話,奈何他從來不辦好事。”
我們兩個一邊說着,就看見有一男一女兩個小童。男童身上穿着黑衣,女童身上穿着白衣。一黑一白,醒目又俊俏。而他們兩個手裡面又擡着一具屍體,正是我的屍身了。
有一個老人走在前面,引着這兩個小童,一步步的向祭臺上面走。
薛倩嘆息了一聲,說道:“這老道也太壞了,怎麼讓兩個小孩搬屍體呢?不得把他們累壞了嗎?”
我說道:“你還有心思可憐小孩呢?我倒爲我自己擔心。萬一他們招魂完了,來一個卸磨殺驢,把我的肉身弄壞了怎麼辦?”
仙翁在旁邊笑道:“這個你放心。我聽說祭祀完了,我們會把屍體放在祭臺上面,擺上香燭供奉三天。然後再下葬。這段時間從來沒有人看着祭臺。咱們就可以把屍身偷回來。到時候,你蒙着臉,隨我一塊去挖謫仙的屍體,怎麼樣?”
我乾笑一聲,說道:“老爺子,你盤算的真是周到。”
仙翁嘿嘿笑了一聲。又目不轉睛的向祭臺上看了。
我看見祭臺上放着一塊白石,白石個頭很大,不知道有多重。而白石上面似乎有凹槽,可以點起燈來一樣。那老人拿着一支火把,將白石點着了。一時間,祭臺上火光飄忽,居然形成了一個陣勢。
隨後,兩個小童把我的屍首扔在正中央。那老人開始在祭臺上奔騰跳躍。嘴裡面唱着些古古怪怪的歌。
仙翁向我們說道:“怎麼樣?是不是很精彩?”
我們都乾笑了兩聲,誰也沒有答話。說實在的,這種跳大神一般的把戲,實在說不上精彩。
而呂先生更是一陣見血的點評道:“看來你們村的人真的不會道術。這老人跳來跳去,一點用處都沒有。真正厲害的是祭臺上面的幾盞燈。那是一個厲害的陣法。估計也是當年的謫仙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