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跑進去,又抽身退了回來。
空亡屋沒有後門,如果人家站在門口把我堵住了,我不就是死路一條了嗎?
想到這裡,我把屍牙摸出來,含在嘴裡,然後從屋子裡面跑出來了。
這一次,鈴聲的目標很明確,直直的向空亡屋走過來了。
我遠遠地逃開,跑到一處拐角的地方,藏在牆後面。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我心想:“我恐怕是最窩囊的空亡屋主了。居然被小鬼嚇得逃了出來。”
我在牆角後面藏了一會,聽見那鈴聲一直圍着空亡屋打轉。始終不肯離去。經過了最初的恐懼之後,我的心思也漸漸地冷下來了。
我心裡默默地想到:“以前聽到這鈴聲的時候,走在外面的肯定是乞丐和他老婆。一男一女,一生一死,一個活人,一具屍體。現在乞丐死了,他的屍體應該也被警察帶走了。那麼現在在外面的,是誰?”
想到這裡,我把腦袋貼在牆上,慢慢的向外面看了一眼。這一眼,馬上就讓我愣住了。
我看見了乞丐的老婆,她現在活生生的站在地上,手裡搖着那一串鈴鐺。
鈴鐺由五色絲線串起來,顯得無比妖豔和詭異。
我盯着那串鈴鐺看了一會,一眼又瞥到了乞丐老婆身後的那個人。等我看清楚他的樣貌的時候,頓時嚇呆了。
那人根本就是呂先生。他像閉關的時候一樣,高昂着頭,那顆黑色的珠子穩穩地放在他的額頭上。
看得出來,他似乎掙扎着想要走到空亡屋裡面去。但是乞丐老婆不停地搖晃着鈴鐺,擾亂他的心智。以至於兩個人在空亡屋門口展開了拉鋸戰。
我緊張的看了他們兩個一會,眼看着呂先生的神智越來越模糊,距離空亡屋也越來越遠了。
我雖然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也能猜得出來,乞丐老婆想要害他。
我提着大刀,慢慢的從牆角處溜了出來。
乞丐老婆背對着我,倒沒有注意到我。然而,呂先生卻發現我了。他努力地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驚喜、渴望和哀求。
我衝他點了點頭,然後大着膽子,慢慢的走到乞丐老婆的身後。
我打算背後偷襲,給她來上一下。
近了,更近了。我把大刀舉過頭頂,然後一聲低呼,自上而下的劈了下來。
大刀帶着刀鞘,發出嗚嗚的聲音。乞丐老婆顯然已經感覺到身後的動靜不對勁了。她居然沒有回頭,而是伸手抓過呂先生額頭上的珠子,隨後向旁邊讓了一讓。
我的大刀砸在她的右肩上。一下就把她砸的癱倒在地。
我想衝過去再給她來上兩下。但是她把珠子塞在嘴裡面。然後趴在地上,四肢並用,像是野獸一樣逃走了。我看到她的右手軟軟的垂在身邊,顯然是受傷了。
我提着大刀想要追過去,但是呂先生把我叫住了。他有些虛弱的說道:“別追了,你不是她的對手。”
我着急地說:“”她把珠子搶走了。
呂先生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哎,也怪我自己,太大意了。”
我將他扶起來,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呂先生說道:“這幾天,我感覺珠子很不平靜,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於是我就帶着它出來尋找那種感覺。希望以此爲契機,能夠參透了它。剛纔薛倩告訴我,說你正在空亡屋等我。正好珠子有了感應,於是我就信步向這裡走來了。”
“沒想到,走到半路上的時候,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等我發現問題的時候,已經壓制不住這珠子了。然後,我聽見一陣鈴鐺聲,神智就被迷住了。”
我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說道:“想不到,珠子就這樣被人搶去了。”
我看了看呂先生,說道:“現在怎麼辦?”
呂先生搭着我的肩膀,說道:“先去空亡屋休息一會。你扶着我。”
我攙着呂先生,慢慢的走到空亡屋了。
呂先生艱難的盤着腿,靠在牆上開始打坐。他緩了好一會,才慢慢的恢復過來。
我有些不滿的說道:“呂先生,你這身體也太差了。被一具女屍迷住而已,居然連路都走不了了。”
呂先生愣了一下,問道:“女屍?”
我點點頭,說道:“是啊。我之前跟你說過,乞丐用一種邪術把他老婆救活了。這女屍就是她的老婆。”
呂先生撓撓頭,說道:“之前我沒有仔細聽,你再給我講一遍。”
我嘆了口氣,說道:“我已經猜到了,之前的話你根本沒有聽進去。”
於是我原原本本的把這兩天遇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呂先生聽完之後,很是沉吟了一會,他說道:“照這樣看來,咱們兩個遇見的鬼,其實是同一人所爲?”
我搖搖頭,說道:“怎麼是同一個人呢?找我麻煩的是那個乞丐。找你麻煩的是他的老婆。”
呂先生說道:“趙莽,你只看到了表面。這兩個人生前肯定都是普通人,不可能會什麼邪術。真正麻煩的不是他們兩個,而是他們背後的人。就是你提到的,幫着乞丐救活他老婆的那個什麼師父。”
我問他:“那顆珠子怎麼辦?”
呂先生說道:“總不能白送給他們,一定要搶回來。”
我問道:“搶回來?你連一具屍體都打不過,能鬥得過那個師父嗎?”
呂先生歪了歪身子,倒在了牀上,說道:“我只是一個不防備,被那具屍體偷襲了而已。以我的本事,想要打倒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至於他的師父,嘿嘿,會這種邪術的人,世上沒有幾個。恰好我知道對付他的辦法。明天一切自有分曉。”
說完這話,他就自信滿滿的睡覺了。
我嘆了口氣,也倒頭躺下了。
乞丐化作惡鬼,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等着我。乞丐的老婆變成了行屍,襲擊了呂先生。我們丟了珠子,還要去冒死和他們的師父打一架。
我忽然覺得生活簡直糟透了。
天亮之後,薛倩早早的來到空亡屋,看見我們兩個好端端的躺在牀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還好,還好,看來你們兩個沒有出事。”
我愁眉苦臉的爬起來,說道:“沒有出事?那顆珠子都被人搶了。”
薛倩擺擺手,說道:“珠子被人搶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呂先生參悟了這麼多天,什麼也沒有看出來。不能用的寶貝,留着它有什麼用?”
呂先生從牀上爬起來,說道:“禍兮,福之所倚。對方既然是衝着我的珠子來的,八成是明白這東西的好處,只要我們將他抓住,自然可以問出什麼消息來。”
呂先生麻利的穿好了衣服,帶着我和薛倩吃了早飯。他說道:“今天你們兩個和我去一個地方,準備準備。然後我們想辦法把珠子搶回來。”
我雖然對他沒有什麼自信。但是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念頭,也就同意了。
呂先生讓我指路,然後找到了那間破院子。這院子已經徹底的廢棄了。自從乞丐死了之後,恐怕連那所謂的師父也不再來了。
我問呂先生:“咱們現在根本找不到人,你打算去哪搶回珠子?”
呂先生笑了笑,然後走到屋子裡面了。他在屋子裡嗅了嗅,又看了看掛在房樑上的一塊破布,不住的點頭,說道:“我猜的沒錯。果然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