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出手極快。老奶奶本來動作就慢,根本沒有任何防備能力。就被拍中了腦門。然後倒在地上了。
我瞪着眼,看了看呂先生,說道:“你爲難一個老太太做什麼?”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你以爲她是你認識的老太太嗎?”
我忽然醒悟過來:“她被人控制了?”
呂先生點了點頭,然後帶着我走進了院子裡面。
除了倒在門口的老太太,我看見有個老頭子,仰面朝天,倒在臺階上面。
看他們兩個的模樣,估計已經氣絕多日了。
我問道:“這都是被那個女人殺的?”
呂先生面色很不好看。他點了點頭,然後一腳踹開了房門。
其實,隔着窗戶我們已經看見了。客廳裡面坐着一個人,她就是那個女人。
她身子周圍點着三盞油燈。油燈的火焰很奇怪,是純白色的。這給我一種錯覺,以爲這是三個日光燈。不過,火焰一直在跳動,打破了我的想法。
我盯着那火焰看了一會,忽然駭然的發現。這三隻油燈根本沒有燈芯。火焰是憑空懸浮在油燈上面的。
我拉了呂先生一把,指着那火焰說道:“你看見沒有?根本沒有燈芯。”
呂先生衝我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她的這些把戲。早就爛熟於心了。”
隨後,他慢慢地坐了下來。坐在門檻上,笑眯眯的看着那女人。
女人臉上已經佈滿了皺紋,現在她的年紀,似乎比開門的老太太也小不了多少。
女人擡眼看了看呂先生,又看了看我,冷笑一聲,說道:“人人都知道我是個孤女,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沒想到最落魄的時候,還有兩個人來看我。”
呂先生說道:“我們兩個自小相識,長大之後,又多番交手。算得上是熟人了,來看看你,也不爲過。”
女人淡淡的說道:“是啊,你是我唯一的熟人了。除了你之外,凡是認識我的人,都死了。”
我看見呂先生的臉上浮現出一層怒氣,不過這怒氣很快又消散了。他嘆了口氣,說道:“可惜我這個熟人,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從小到大,問過你不下十幾次,可是你從來都不說。”
女人冷笑一聲:“好在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不然的話,我這條命已經不在了。呂老道,我倒是低估了你。居然把生辰八字寫在趙莽身上,引我上當。”
呂先生說道:“我即便有你的名字,也不會寫在他的身上。生辰八字就讓你丟了半條命。再加上你的名字,你的陽壽會在幾個時辰內消耗殆盡。你可撐不了這麼久。你如果死了,我還怎麼來見你呢?”
女人怒道:“你今天來,就是爲了看我的笑話嗎?”
呂先生搖搖頭:“我只是想問問你的名字。”
女人愣了一下,歪着頭看了看呂先生,似乎在判斷這話的真假。過了一會,她淡淡的說道:“名字是本門的大忌。我們的生辰八字瞞不住。所以只能把名字隱藏起來。或許,你可以叫我孤女。我師父是這麼叫我的。”
我愣了一下,問道:“你師父也不知道你的真名?”
孤女點了點頭。
我心想:“她們這門派也真是夠奇葩的。連師徒之間都沒有信任。她自己一個人行走江湖,或許,她師父的陽壽也被她偷走了。”
呂先生指了指門外的兩具屍體,說道:“當年你我有個約定,說你可以續命,但是不要傷害好人。”
孤女冷笑着說道:“有這個約定?我怎麼不知道?”
呂先生滿臉怒氣,就要站起來。但是他還是把臉上的怒火壓了下去,換做一副笑臉:“我知道你肯定沒有忘。這些年,我道聽途說,也瞭解一些你的行蹤。被你偷走陽壽的人,大多不是什麼好人。你害死了他們,反倒救活了無數人。”
我在一邊聽得有些不是滋味:“這話怎麼說的?孤女還是個劫富濟貧的俠客不成?那我是什麼?”
孤女聽見呂先生這麼說,虛弱的笑了笑:“是啊,我違背當初的諾言了。故意殺了這老兩口,給你點顏色看看。”
呂先生繞着燈火跺腳:“你又何必再傷害無辜的人呢?爲非作歹,傷天害理。不擔心遭天譴嗎?”
孤女忽然怒道:“你以爲我想爲非作歹嗎?你把我害成這幅樣子。我不殺人,自己就得死。”
呂先生忽然啞口無言了。
我看見他們兩個僵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這時候我看出來了。呂先生帶我來這裡,絕對不是幫我出氣來了,更像是來敘舊了。
呂先生瞪着孤女,孤女則瞪了回去。
過了一會,還是呂先生先擺了擺手,說道:“這次算是事出有因,我也不和你計較啦。”
他重新坐下來,說道:“我這次來,是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孤女冷笑道:“商量什麼事?想要我把一身功夫傳給你,讓你也嚐嚐返老還童的滋味嗎?”
呂先生搖了搖頭,說道:“我想讓你放過趙莽。”
孤女看了我一眼,說道:“趙莽,你今天不殺我。等我緩過來,馬上就會殺你。”
我一臉苦笑的看着她,緩緩地搖了搖頭。
孤女不屑的笑道:“怎麼?你不敢?”
我指了指呂先生:“我倒是想殺你。殺你保平安,何樂而不爲呢?可是呂先生肯定不同意啊。”
孤女愣了一會,然後又看了看呂先生,目光中多了一些異樣的神采。她問道:“你不同意趙莽殺我嗎?”
呂先生一本正經的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活一個人,總比死一個人的好。”
孤女冷笑道:“和你師父一樣,假正經。”
呂先生指了指我,說道:“趙莽對我很重要。他能幫我找到師父。所以請你放過他。作爲交換,我今天會救你一命。”
孤女怒道:“你要挾我?”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不是要挾,是做個交換。你知道,我找我師父很久了。前幾天剛剛有了一些線索,所以求你成全。”
孤女淡淡的說:“我暫且先答應你,至於以後殺不殺趙莽,那要看我的心情了。”
呂先生笑了笑。然後站起來,端起一盞油燈,用手輕輕一拂,火焰便被他抄起來了。
他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受傷很重,能夠強撐着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一定沒有餘力來煉化這些東西。我現在就幫你一把。”
隨後,他將手中的火焰向孤女頭頂上拍了下去。火焰一閃而沒,可是呂先生的手卻沒有離開。
孤女得了這火焰,臉上的神色似乎好了很多。她慢慢地擡起手來,開始結出各種繁雜的手印。她的動作很快,看得我眼花繚亂。
過了一會,她說道:“第二道。”
呂先生又抄起一道火焰,拍在了孤女的身體裡面。這過程中,他的手掌始終沒有離開孤女的頭頂,似乎在幫她煉化那些火焰。
等到第二道火焰被完全煉化之後。孤女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她也就不再需要呂先生的幫忙了。
我和呂先生坐在門檻上,等着她煉化了第三道火焰。
十幾分鍾後,原本白髮蒼蒼的老人,變成了一個妙齡少女。
這時候,即使是呂先生,也不由得感嘆:“神乎其技。歎爲觀止。”
孤女摸了摸下巴,說道:“這老兩口本來就沒有多少壽數了。我這副樣子,撐不了多久,所以,必須要找個年輕人才可以。”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不懷好意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