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寧、龍飛陽和小白匆匆回到王家別院,小九、阿若和小金已經坐着等在那兒了。
龍飛陽和小白很沉默,因爲這兩人心裡都在埋怨安寧拖他們下水;安寧更沉默,因爲連摔三次,一說話說臉就疼。
現在唯一大吃一驚的是小金,不過小金蛟是聰明的,它從安寧三人偷看小九時膽戰心驚的眼神已經猜到事情的大概。本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小金也選擇了沉默,儘管它非常想笑出聲來。
小九不是心胸狹隘的女子,讓三人吃到苦頭也就消了氣,從紫金葫蘆裡晃出三顆化淤造血丸讓他們服下。
化淤造血丸藥效靈驗,就算受了內傷都能治療,更可況這小小的皮外傷。只消片刻,安寧三人感覺到青腫的皮膚處透出一陣清涼,腫塊立時消了。
小九沒說話,又轉頭看了阿若一眼。
阿若低着頭,不敢有絲毫隱瞞,把事情的緣由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阿若本是修行多年、內丹達到七紋青丹境界的狐妖。他長年在深山苦修,每隔一段時間會下山到人間歷練,三年前到了這淮河邊的淮南縣城。
那時淮河剛好發大水,難民很多,阿若便住了下來,施粥施藥救人。
狐妖阿若一心向善且道心堅固,就是沾上了一樣修行大忌:好酒。
淮南縣地處南北交匯的交通要道,能見到各地商賈,自然也能見到各地美酒。只是狐妖不勝酒力,有一次夜間喝得大醉,不覺在大路馬上現了原形。
恰好王家公子王子麟外出歸來,將這趴在地上的青色毛團撿了回去。
待到第二天放它時,王子麟對那狐狸說:“下次喝酒要小心,醉在路人要是遇上心懷不軌之人,定要剝了你的皮的。”
王子麟一念之善的舉手之勞,對阿若來說卻是救命之恩。要知狐妖不論修爲多深,醉得不省人事的原形狀態和一般的醉狐沒什麼兩樣,都是一窩不能動彈沒有防禦的毛團罷了。
這狐狸心存一念,便化作人形假裝孤苦受難之人,自願賣到王家爲奴報恩。
王子麟本沒有什麼公子脾氣、待人溫和,又見狐妖生得漂亮,取名阿若。阿若一心報恩,事事體己,所以主僕二人相處得極爲融洽。
兩個月前,阿若隨着王子麟到鄰縣去玩。那時正值鄰縣有個祭典,城中人多,兩人沒多久就被人流衝散。阿若順着找了好幾條街都沒有公子的蹤影,回到客棧問掌櫃和小二,都說王公子沒有回來過。
好在長時間相處,王子麟身上已經沾了阿若的氣味和逸散的靈力。阿若躲進房內作法,卻仍然探不到公子去向。縱是多年修行本領高強,阿若也慌了。
阿若只能憑着感覺再次外出,直到深夜,終於城外大道旁找到渾身傷痕、已經昏死過去的王子麟。此時城門已關,兩人只能在荒郊生火熬過那一晚。
修行之人要打通自身奇經八脈,有些甚至學習丹藥之道,多多少少懂得一些醫理。阿若見公子不醒且隔一段時間就難過地抓胸口,這才按住王子麟的手爲其把脈。
天知道這短短大半天的時間發生了什麼?王子麟體內有莫名多了一股狂暴帶着魔性的血液不停地流轉衝撞。王子麟再青春年少,終究不過是舞文弄墨的公子哥兒,如何抵得住這種帶魔性的血液入體搗亂?撿回一條小命就已經是祖先保佑了。
想要王子麟活命,只能將其體內的魔性血液拔出,但那血液進入身體後經過半天時間,已經迅速與王公子本身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沒辦法,阿若只得將自己的靈力渡入王公子體內,暫時壓住那股魔性。
第二天王子麟悠悠轉醒,可是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所知不多。只記得自己在街角被人用藥迷暈,醒來時已經被綁在在一個山洞中,而且被綁來的不止他一人。
好些佩着徽章的黑衣人忙來忙去,依次將一些液體注入這些被抓來的人體內。
有些人被注入液體後,立即抽搐着昏死過去,只有少數沒有反應。
輪到王子麟時,他已經緊張到全身僵硬,那液體似乎是活的,簡直就像是主動鑽到身體裡去的。液體順着血管遊動,那疼痛無法用言語形容,王子麟身體被綁嘴巴被堵住,失去意識之前只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這個不行,失敗了,扔了吧。”
再次醒來已經在一處坑道,旁邊躺着十多個普通的老百姓,有男有女,卻無一例外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青人。王子麟好心推搖幾個,那些人早已經身體冰冷、鼻息全無,哪裡還有活口?
王子麟這才意識到自己大難不死,撿回一條小命,掙扎着爬出坑道。他也辨不清方向,胡亂撒腿就跑。終於看見大路時,體內魔性血液發作,又昏死過去,最後幸運地被阿若找到。
阿若聽完之後心中有了計較,他也常在人界走動,猜到這定是黃昏公會在用活人做見不得人的研究。找到那個山洞,若許能尋到治療公子的解藥。
回到客棧好言安慰王子麟先留住下來休養,又託人送信回家,只說公子在外吃了髒東西壞了肚子,要遲一兩日才能返回。
當夜,阿若施法加深王子麟的睡眠,又渡靈力壓制其體內的妖魔之血。阿若化成妖形——也就是神秘藍衣人,偷偷找到那個山洞。
洞口布了結界,不能擅入,而且將洞裡洞外的一切感應隔離開,難怪王公子失蹤後阿若感知不到。
偶爾有黑衣人進出山洞,這回親眼所見,是黃昏公會的人無誤。
直到天光漸放纔有兩名黑衣人從洞裡擡着屍體出來,阿若悄悄跟在兩人身後,偷聽他們談話。
黑衣人甲:“這一批成功的只有三人,融合血液的研究做了這麼久,成功的機率還是那麼低呀。”
黑衣人乙:“是呀,像咱們這樣能活下來的真是少得可憐。”
黑衣人甲:“這裡忙完,又得換個地方咯!”
黑衣人乙:“要老在一個地方,總有人失蹤一定會引起恐慌的。到時候引起別的勢力的注意就不太好了。”
阿若當時一邊聽着,一邊心想:原來實驗還有成功的,那也就是說這兩個黑衣人的血液能夠與妖魔之血融合。這兩人體質特殊,如果將其身體精華度入王公子體內,說不定能夠將公子救活。
心念一至,便動殺機。
兩名黑衣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阿若吸光了精元。
既然黃昏公會這項害人的研究成功率低到要不停地換地方以抓取鮮活人體,那自然是沒有解藥一說,山洞不必再去了。
阿若回到客棧,趁王子麟未醒將精元渡給他。果然,醒來后王子麟的氣色好多了,兩人也回到王家。
從此,只要有黃昏公會的人經過此處,阿若就會選擇性獵殺,吸取其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