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與李潮元對完話後,同時陷入了沉默。
這沉默持續良久,直到陰奇將一縷聲音傳入安寧的神識才打破:“主人,那六翅蜈蚣竄出的深洞裡有一絲靈力傳出,好像……是有什麼人被關在洞深之處。”
安寧一聽大驚,心道會不會是龍飛陽被關於此?顧不得李潮元,轉身向那洞中掠去。
李潮元見到安寧的反應,怔了一下,但也不好呼喊,只躍上阿斑後背,催着跨下靈豹去跟緊安寧。
那洞中也長了熒光苔蘚,所以視線還算通透。只是洞穴太深太長、又曲曲折折,一時之間到不了洞底。
小金和小白到底比關心則亂的安寧冷靜些,兩人一人一邊拉住安寧:“你小心一些,這洞裡沒準還藏了什麼厲害妖獸。”
安寧卻連頭也不回:“陰奇說,洞深之處可能囚了什麼人。”
李潮元在後邊聽得一頭霧水,不斷在心中自問:陰奇是誰?他是又是如何感知深洞中的情況的?寧安這麼緊張,莫非這洞中有什麼東西與他關係重大?
被安寧這麼一說,小白和小金就更不讓安寧前行了:“那兩個長老自這洞中而出,要是龍飛陽被關在此處,必定被佈下了重重禁制。若是你不小心觸動禁制,那時不但救不了龍飛陽,你自己也會被搭進去!”
安寧腳下一緩,李潮元就追了上來:“寧安,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但這個山洞看來不簡單,你還是小心一些的好啊!”
安寧這才點點頭,與同伴們緩步而行。
如此行了小半個時辰,眼前出現一個洞口。
四人一豹站在洞口,那洞口又連着一間巨大的石室。石室中間立着一根石柱,柱上纏着粗重的鐵鏈,將一個人影牢牢縛在石柱上。
又有從不同方位而來的四根鐵鏈拉開那人的四肢,使其不能合手施印;石柱上伸出兩根倒鉤,將那人的琵琶骨鎖住,讓其體內靈力無法流動,連自爆尋死的可能也沒有。
那人披頭散髮垂着頭,生死不明。
儘管看不清容貌,安寧還是心中一顫,身體不自覺抖了起來。
小金和小白一人一邊抱着安寧的大腳,李潮元從後邊使勁抱着他的腰,都在竭力防止安寧一個激動、不顧一切衝到石室中去。
那洞口被高手布了極厲害的禁制,此時合四人之力也不能將禁制打開。如果硬闖,不但四人都要受傷,而且會驚動布禁之人前來,那時誰也走不脫。
再說了,囚人之所,又豈會是一道禁制便可放心的?那石室之中、那人被縛之石柱旁邊,定是被佈下了更厲害的禁制。
“你……”安寧也知自己不能進去,只能隔着並不遙遠的距離呼喚一聲,“你擡起頭來!”
那人先是身體微微動了一下,然後才費力擡頭來。
亂髮遮住了她的臉,發隙間露出的那一雙眼睛卻在向安寧證明,那的確不是龍飛陽,而是一個女人。
竟然不是龍飛陽!安寧下意識問了一句:“你……你是誰?”
“別進來……危險……”那人氣息不穩,說話極其費力。
安寧不動,又問:“你是誰?”
那人仔細看了看安寧,又看到身穿崑崙宗派服飾的李潮元,竟忽然間有了力氣一般:“你們……你們快去稟告宗主,姬鳳竹圖謀不軌,意欲奪宗主之位!她要……她要取先天混沌之氣修煉魔功……”
“先天混沌之氣?”安寧接了一句,“身具先天混沌之氣那人被關在哪裡?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一愣,隨後苦笑:“原來你是爲了救那小子……呵,少年,你若能將本座救出去,本座自會將所知一切告訴你。”
那人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安寧迅速回答道:“好,你等着,我去找幫手,我們一定能把你救出來的!”
那人顯然是個見慣了大場面的人,聽安寧如此一說,她反而鎮定下來,平淡如水道:“嗯,我等着!你要小心……莫被碧瑤宗那姬長老遇到……她時常過來……”
“我知道,我先回去了。你別忘了你剛剛說過的話!”
“去吧!”
安寧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控制身體轉過來,繼而邁腿朝着洞外走的。他雙腿如灌了鉛,雙手雙腳冰涼,腦中甚至一度出現了空白。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這麼快就答應了那人的話,但是他真的不想多看到那人受苦的樣子,因爲那會讓他想到龍飛陽。
李潮元到底是人類,更能理解人類的情感變化,這時大聲對安寧說了一句:“你什麼都不要想,只要想着將人救出來,快回去找小九姑娘就行了!”
這一聲如當頭棒喝,竟然將失神的安寧喚醒。
其實安寧之所以突然陷入失神,就是因爲剛剛那人所遭受的一切太過慘烈。那一刻安寧甚至想過,若是龍飛陽也遭酷刑,萬一挺不過去了怎麼辦?
這時下丹田處的隕星傳音給安寧:“主人,龍公子是先天魔族,只要不是被斷頭掏心,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就算受傷,先天混沌之氣也能讓他自愈的。您不必想太多,快去找小九姑娘要緊!”
安寧長吁一口氣,拍拍臉讓自己清醒,首先轉頭對李潮元說:“潮元兄,其實我不姓寧,因爲要救我大哥而怕暴露身份,所以有許多事情我都瞞着你。你是一個好人,其實瞞着你我也挺內疚的……對不起……如果你不生我的氣,待我將大哥救出來之後,我會將整件事情告訴你的。”
沒想到李潮元哈哈一笑:“你以爲我真傻啊!我早看出來啦!哪一個散修能有你這般本事,還能收服這麼厲害的靈寵。還有,那個小九姑娘根本不是什麼傀儡,人家就是一個真正的高手。我說的對不對?”
安寧面有慚色:“原來你早知道了……”
李潮元輕拍他的肩說:“若是換了我,也會選擇和你一樣的做法。這件事我不怪你……得啦,如今救人要緊,快走吧!”
有了李潮元這樣的支持,安寧不由得精神一振,將小白和小金收在獸寵袋中,兩人一豹徑向洞中掠去。
出了山洞,李潮元掐個訣,讓阿斑倍化,他與安寧同乘阿斑,向初時下到谷底的地點奔去。
阿斑倍化之後,速度也倍化,又因它足有肉墊,跑起來無聲無息。安寧則用木系法術斂住兩人一豹的氣息,這一路回奔再未遇到妖獸。
到了初時的下落的地點,李潮元一看地下斷掉的藤條:“糟糕,咱們上不去了。”
原來此地因有禁制不能乘寶飛行,安寧和李潮元當時是蕩着藤條下來的。這時藤條已斷,兩人又沒有化作流光的本事,沒辦法回到崖上。
安寧看到斷藤上齊齊的刀口,冷笑一聲:“藤斷了就讓它們再生,這不難!”說完結了個法印,將木系靈力注入腳下的斷藤之上,“枯木再生之術!”
那些斷藤被靈力一激,已經蔫下去的葉片瞬間恢復了鮮活碧綠。轉眼間,這些藤蔓開始生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巖生長。
李潮元正要誇一句安寧木法之奧妙,就見那飛速生長的藤蔓忽然垂下幾縷來,自動纏上安寧和李潮元的腰身,將兩人往上帶。
這下倒好,下來之時還頗費了一番力氣,上去之時只要保持不動便可。
兩人到了崖頂,又步行穿過執法峰,再向聖女峰而去。
翟傳一正在宿處內堂怡然自得喝着茶,忽聽門外大師兄語言歡悅:“小師弟、寧公子,你們回來啦!去哪裡玩到這樣晚,要是日落西山,我可要勞煩師叔他老人家派人去尋你們了。”
李潮元和安寧周身都已用除塵符清理乾淨,沒人能夠看出他們差點兒命喪褐鱗雙尾妖蠍毒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