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一輩子住這樣的房子,死了也能上天堂!
★這是屢試不爽的軍規。類似軍規,它們有二十二條
“法拉利”小夥表哥的新房在“環保塔”南下坡。本來,這裡不讓建民房的,去年夏天悄然蓋起一幢二節小別墅,這就是“海華實業總公司”總經理朱海華兒子的新婚居所。
朱海華原來是這個村裡的書記,後來變成居民委的書記,再後來就成立了實業公司,變成了書記兼總經理。
新房小別墅,相當精緻,任是誰看了,都要稱讚一番的。
葉迪華拿着一架微型數碼攝像機走下車,眺望着小別墅,“喔塞!一輩子住這樣的房子,死了也能上天堂!”
“照這樣發展下去,”關雎說,“還愁一棟這樣的房子嗎?”
“你快去吧,”葉迪華催促着,“看看時間上有沒有變化。”
關雎搖了搖手,向別墅走去。
這裡往別墅走,是上坡。關雎蹚着大步走上去,到一石階處,他站在石階上,叉着腰,擺一個走模特的姿勢,又急轉身,拉出一個造型,對葉迪華說,“照啊!”
惹得葉迪華和張妮哈哈大笑。
葉迪華舉起她的攝像機真的拍起了關雎。
這攝像機是用昨天掙來的錢。他們仨一起去華連買的,算“公司的”固定資產。他們準備把今天放飛喜鵲的全過程拍下來,放在網上做廣告。
其實。關雎家和趙麗影家都有這種微型數碼攝像機,但經過討論,一致認爲,公司行爲不動用私人物品。
不僅這個微型數碼攝像機,馬上還要購置電腦,辦公桌椅等等。三個青年,要甩開膀子大幹起來!
關雎走到大門口。大門打開了,從裡邊走出兩個小夥子。一人手裡拿着一根竹竿,竹竿上吊着一掛長長的鞭炮,挑着,嘻嘻哈哈地往外走。
關雎衝他們倆說。“你們放鞭炮?!不可以!”
兩個小夥子愣眉愣眼地看了一會兒關雎,倆人又相互看看,譏諷地笑了:“你是誰呀?是不是今兒早上沒吃藥,犯(病)了。”
“你從哪兒來的?”
海衛的婚俗是把新娘接到新房換衣服,然後,再去婚宴地。新娘下車之際,就放鞭炮。兩個小夥子的意思是,你是哪兒人呀?這規矩都不懂?
關雎真不懂這規矩。從小到大,加上昨天。他就參加兩次婚禮。小時候,有一次他爸老關,領他參加一次。他嫌吵,沒吃婚宴就回來了,以後再有這樣的事,誰領,他也不去了。再說,那次他也沒上新房去啊。哪裡還知道有這個規矩?就沒想到還有這個說法。
昨天,他們三個議論今天的事。連讓蒂尼囑咐好它的兵不能在人的頭上排泄都想到了,就沒人想到放鞭炮的事。
這事葉迪華應該想到。她是寫小說的,應該深通民俗,哪能不知這一點?平平常常的婚禮,你放鞭炮也就罷了,可是,你要炫一下,要在新娘下車的時候,讓野生喜鵲繞着你的新房飛,你放鞭炮哪能行?別說喜鵲,就是貓了狗了都得嚇得撒腿就跑!
“朱總呢?我找朱總。”關雎一看和這兩個混不理講不通,就要找當家的。
“哎,你這混不理,”其中一個小夥子,說關雎不明事理:“你看誰家結婚,老公公在新房這邊?你找我大伯幹啥?”
關雎一聽,是朱璇的表哥或者表弟呀,就問,“朱璇也行,朱璇在不在?”
朱璇,就是昨天的法拉利小子。
兩個小夥子一聽關雎說出朱璇的名字,態度一下子就變了,對關雎客氣起來。
“找璇子?你稍微一等,”其中一位把手中的那掛鞭炮給了另一位,返身推開大門,向院裡走去,邊走邊喊:“璇子,璇子!有人找!”
朱璇真就在這裡,關雎想。但是,怎麼沒看見他的法拉利呢?
別墅裡有人大聲地應了一聲,一會兒,樓門響,聽到朱璇問:“誰?誰找我?”
“在外邊。他不讓放鞭炮。”
“不讓放鞭炮?找摔呀!”
朱璇跑了出來,一看是關雎,一怔,“是你呀,放鞭炮咋地啦?”
“要放鞭炮,那喜鵲還能往新房上落?不都得嚇跑了?”
“我靠,還有這個茬兒。你們那喜鵲不是都訓練好了嗎?還怕鞭炮?”
“狗算不算訓好了?它聽到鞭炮聲跑不跑?”
“我靠,我得問問我大伯,這還頂牛了。”
朱璇拿出電話,給朱海華打。
在下邊車裡等的葉迪華,看關雎和兩個手拿鞭炮的小夥子,在門口處說話,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這時,又看把朱璇叫出來了,說了兩句,朱璇又掏出電話來打,就知道有什麼事。
到現在爲止,她還沒反應過來鞭炮的問題。
寫小說的人在一定的情況下,有些二。“熟視無睹”、“視而不見”這兩個成語,就是給二的情態下寫小說的人準備的。
葉迪華走到關雎、朱璇跟前。
朱璇正在和他大伯朱海華通電話。
葉迪華走近關雎,拉着關雎的衣襟,壓低聲音問:“咋地啦?”
關雎就低下頭,幾乎附在葉迪華的耳朵旁,把發生的事,簡明扼要的對她說了。葉迪華比關雎矮半頭,關雎要去吻葉迪華的額頭,倆人對面站直了,正好。
“好,好,我跟他們說。”朱璇說完,關了電話。向葉迪華點了一下頭,然後對關雎和葉迪華說:“我大伯說了,那要不行。就取消放喜鵲的計劃。鞭炮是一定要放的,這是老一輩子的習氣,不能變。”
葉迪華對朱璇說,“把手機給我,我跟朱總講。”
朱璇想了一下,把手機翻到他大伯的號,遞給了葉迪華。
葉迪華接過手機。暗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按通了電話。
“璇子。還啥事?”朱海華還以爲是朱璇給他打的電話呢。因爲來電顯示是“璇子”。
“朱總,我是葉迪華。咱們昨天通過話,您說我說話象南方人似的那個‘小丫頭’。記得不?”
“啊,小葉呀。不是放喜鵲的嗎?”
“是啊,”葉迪華趕緊搶過話去,“我們在新房呢,哎呀,這新房真眼亮(居高、開闊),這要是上百隻喜鵲呼呼啦啦從新房這兒一飛,全海衛市都能看到啊!真喜興!”
“可是……”
“還真不好放鞭炮。鞭炮一個聲地一響就過去了不說,你們新房後邊就是一片松樹林,鞭炮要崩進去。引出個火警來,那還不得上新聞呀?”
“上新聞”這三個字,打着了朱海華。
春天防火。抓得很緊。海衛市清明上墳燒紙,引起幾起火災,市裡領導大會小會的反覆批。要真因爲娶兒媳婦放鞭炮,引起了火災,那可真讓人抓典型了。
新房後邊那片樹林真要是點着了,那就能燒到嶺上去。那可毀了!
村裡有那麼幾個人,要把我整下去,正愁沒把柄呢。咱還能主動給人家找話把兒?姓令的那麼大的官都毀在兒子上了,咱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官讓人家掐下去,不得象掐個蝨子蟣子似的?別扯了,聽這小閨女的吧,放一傢伙喜鵲,比放兩掛鞭炮要好。小閨女講話了,喜興,還新穎,噼哩啪啦地放一頓鞭炮,俗,忒俗!
“南方的小丫頭,你說服了我。”朱海華說,“就放喜鵲吧,不放鞭炮了,爲了環保嗎,在‘環保塔’跟前,弄污染,那就不太講究了吧?”
“是啊,您這個率先垂範的作用值得提倡,明天,我寫一篇報道,好好給您宣傳宣傳!”
朱海華一聽,這小閨女還能寫報紙上的文章?那我樂觀其成。嘴裡卻說,“寫啥呀?要務正業,把喜鵲給我放好了要緊。把電話給璇子。”
葉迪華聽他這麼一說,寫新聞報道的想法,油然而生——對於我們,這是隱形廣告啊,何樂而不爲呢?
今天一定寫出來!
葉迪華把電話給了朱璇,“聖旨下!璇子接旨啦!”
朱璇把他大伯和葉迪華的對話,基本聽個差不多。知道他大伯又讓放喜鵲了,他也高興,好能拿到回扣啊。兩萬他拿五千,十萬,他能拿到兩萬五千。這兩萬五千,玩遊戲,幹啥不好?前會兒,他大伯說不放喜鵲了,他心涼了半截,這會兒又一下熱呼過來了。
把電話遞給了朱璇,葉迪華就跑回了車裡,讓九弟告訴蒂尼,趕緊派它的通信兵給大隊報信,讓它們趕緊來!
九宮鳥對蒂尼喳喳了一頓,蒂尼又對它旁邊的三隻黑白喜鵲喳喳,黑白喜鵲喳喳問個啥,蒂尼又喳喳一番,其中一隻喜鵲,跳到敞開車窗的窗臺上,翹了兩下尾巴,展翅飛了出去。
爲了保險起見,頭一隻喜鵲飛走不多一會兒,第二隻喜鵲又飛走了——這裡雖然是它們的地界,蒂尼也怕有意外發生。它們傳令,從來都是至少派出兩個傳令兵,等一會兒,傳令兵要不回來交令,可能就出現了意外,那蒂尼就會和它最後一個傳令兵一起起飛,親自去調動部隊。
說它們“風聲鶴唳”也行,說它們“草木皆兵”也罷,反正這是屢試不爽的軍規。類似軍規,它們有二十二條。
(巖子說:“有意思,把《第二十二條軍規》套進去了!”
嬙子說:“乾紅這是冷嘲熱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