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移到DF酒店。這裡只有三層樓,他們選擇了靠北的包間——開了窗是平臺,還有巨大的廣告牌擋着,可謂萬無一失。而且,淑嫺也好多了,臉,開朗了;膚色也紅潤了。還微笑着和乾紅說着話。
坐下之後,服務員拿了一個菜譜讓甘紅點菜,甘紅把菜譜拿過來,翻了兩下,放在桌上,對服務員說:“‘吃標’不行嗎?”
服務員說:“行啊。多少標的?”
甘紅說:“你們都有幾個檔啊?”
服務員說:“五十、八十、一百、一百五,四個檔。”
甘紅說:“‘一百’好,生日宴,一百,百歲嗎,是不是?”
桌上的人都應和,連淑嫺也說好。
甘紅對服務員說:“行,那就一百的標,到後廚讓師傅掂對幾個時新、拿手的好菜。”
服務員說:“您就放心吧!”
說完,服務員就走了出去。
所謂“吃標”,就是每人按多少錢的標準點菜。比方甘紅他們要“一百”的標,就是按每人一百——七個人——七百元的價來做菜。“一百”的標,相當可以了,得有海蔘,大蝦,爬蝦,赤貝,時新的、兩斤以上的魚。怎麼也得六個熱菜,四個涼菜。
甘紅轉身問乾紅,說:“妹子,喝什麼酒?”
乾紅說:“隨便,大家喝什麼,我跟着喝什麼。”
甘紅說:“別介呀,咱,哎,咱們兩個ganhong聚首,哪能不喝乾紅呢?喝乾紅!”
大家都迎合。尤其中年女人,張羅的很響,說:“對對對,喝乾紅!”
乾紅幽默地說:“那就喝我?”
大家哈哈笑。
乾紅讓服務員拿來兩瓶乾紅葡萄酒,打開,除了甘紅的女兒,都倒了滿滿一杯,嚴梅想遮擋,讓乾紅把她的手強挪開了,和別人倒得一樣多。倒好酒了,甘紅對乾紅說:“妹子,你,我認識了,這位小妹妹的大名?”
嚴梅搶在乾紅前邊,說:“我叫嚴梅,‘嚴肅’的‘嚴’,‘梅花’的‘梅’。”
乾紅說:“這是我的哥們兒。幼兒園時就和我黏在一起,直到現在,我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形影不離。”
實際上,乾紅是在調侃嚴梅。以往,嚴梅一笑置之,這回卻歪着頭對乾紅說:“今天是誰跟誰走出來的?啊?”
乾紅答不上來了,而且,她誇大這種“答不上來”,惹得大家鬨然大笑。
笑過,甘紅說:“形影不離的好朋友,難得。人生這種感情最難能可貴;我來介紹一下我的親友?”
乾紅說:“你,我認識了,咱們是一對雙兒,都叫ganhong;你夫人,你夫人貴姓?”
淑嫺這時說:“我姓鄧,鄧淑嫺。”
甘紅指着中年女人說:“這是我老姑。”
中年女人站了起來,向乾紅伸出了手,說:“我叫甘願。認識你很高興。”
乾紅握住了甘願的手,說:“別人相識說是緣分,那是敷衍;咱們認識才真正是緣分呢——我也叫您老姑吧——看您氣質、做派,您是在機關工作?”
甘紅說:“妹子好眼力,我老姑在兼局。”
乾紅說:“噢,那老姑您一定認識莊則樑莊科長了?”
甘願說:“莊科長怎麼不認識?那是我們局最年輕有爲的中層幹部了,你認識他?”
乾紅說:“我們是朋友,前兩天我們還在一起吃羊肉喝女兒紅呢!”
甘紅說:“老姑,把你們的莊科長叫來唄。”
甘願笑應,拿出了手機,給莊則樑打電話。
莊則樑在一家酒店接電話。莊則樑說:“甘大姐,有什麼吩咐?”
甘願說:“你在哪兒?”
莊則樑說:“後山。”
甘願說:“‘碼磚’(玩麻將)呢?”
莊則樑嘿嘿一笑,說:“幾個好不錯的,好些日子沒往一起湊了,趕週日,運動運動。”
甘願說:“找個人替你,你到‘DF酒店’來。”
莊則樑說:“有客人?”
甘願說:“有你的一個朋友。”
莊則樑說:“我朋友?誰?”
甘願說:“來了你就知道了。”
莊則樑說:“男的女的?”
甘願笑了,說:“你男朋友多還是女朋友多?”
莊則樑說:“問題是男朋友和女朋友又是朋友,比和我的關係還密切。直勁往一家湊。”
甘願笑了,說:“你別貧嘴了,快過來吧!”
莊則樑說:“好嘞!”
莊則樑走進包間,乾紅扯過一個菜譜遮住了自己的臉,但顯然是有意在遮擋。莊則樑看一圈,除了甘願以外,見沒有認識的,那個遮臉的人肯定是他認識的。就轉着桌,往乾紅的旁側饒。乾紅知道他繞過來,就轉着那打開的菜譜,來擋他的目光。這時,去衛生間的嚴梅,揩着手走了進來,莊則樑一看到嚴梅,就知道用菜譜擋臉的是誰了。他對嚴梅說:“嚴老妹兒!你怎麼把你那酒鬼姐姐甩了?!”
嚴梅不知所云,愣愣地看着莊則樑和桌上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