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煌離開不過五分鐘。
嬰淺也出了山洞。
至於他臨走前放的狠話,她完全沒有在意。
腿打折?
什麼腿?
哪有腿?
趕在白奕煌之前回來不就行了!
嬰淺聰明的小腦袋瓜,向來都很有主意。
她快步下了山。
一進飯堂,就看到縮在角落裡的奚巫。
修仙人的體質就是好。
那麼嚴重的傷,還沒多點的時間,就能滿地亂跑了。
只是還沒等嬰淺走近,飯堂裡的外門弟子已經注意到了她。
霎時間。
無數雙眼睛,竟是齊齊綻起了青光。
幸好此時不是晚上。
不然真怪嚇人的。
離着嬰淺最近的女弟子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嬰淺:“?”
“師姐...”
女弟子臊紅了清秀的小臉,櫻脣微微顫動,美眸含着羞怯的水光,她望着嬰淺,軟着嗓子道:
“您怎麼親自過來吃飯了?可有什麼想吃的,師妹略懂廚藝,這就去給師姐做來!”
“啊?”
嬰淺還沒回過神。
眼前的嬌羞小師妹,就被一五大三粗的壯漢猛地撞開。
壯漢擠上前,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瞪着嬰淺,一張口,便如雷吼一般。
他道:
“師姐,給你點心!我親手做的!”
壯漢抿緊了嘴脣,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摸出一布包,又怯生生的送到了嬰淺眼前。
見她伸手接過,他還“嚶嚀”一聲,蒲扇大的手掌,捂住了古銅色的臉龐。
嬰淺打開了布包,被粉紅色的小點心震的心肝脾肺腎,都顫了一顫。
好..好一顆粗獷的少女心!
“誰願意吃你做的鬼東西?嬰淺師妹,我這裡有湯,用雪蓮熬的!”
“雪蓮算什麼?師姐,我這是百年人蔘啊!”
“我有魚翅羹!”
飯堂亂成了一團。
無數外門弟子將嬰淺擁在中央。
各個,都是熱絡的很。
嬰淺的懷裡已經塞滿了各色物件,從八尺大漢的手工點心,到嬌羞少女的鉛球贈禮。
可謂是千奇百怪。
嬰淺只是想過來恰個飯,順便找奚巫的。
但現在被簇擁着,連喘息的空閒,都是要沒有了。
她這邊還沒想出脫身的辦法。
一道冷凝的聲響,忽然傳入衆人耳中。
“讓開。”
不知爲何。
這嗓音一起,原本擠在一塊吵吵嚷嚷的外門弟子,竟是同時閉上了嘴。
他們面面相覷。
都是有些莫名其妙。
但當衆人回過頭,瞧見奚巫的臉時,頓時又鬨笑出聲。
“還以爲是誰呢?”女弟子輕哼了一聲,將莫名的心悸壓下,斜睨了眼奚巫,嗤道:“原來是你這個軟骨頭!”
壯漢也跟着點頭,道:“嬰淺師姐,您之所以受傷,可就是因爲這奚巫!他除了拖後腿外,有什麼用處?”
被無數帶着敵意的眼神落在身上。
奚巫卻是一言不發。
他望着嬰淺,黑眸當中蘊着無比幽森的情緒。
這一刻。
他仿是和之前那個膽小怕死的奚巫,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沉凝了片刻,奚巫向着嬰淺伸出了手。
“跟我走。”
他要帶走嬰淺,外門弟子們自然是不同意。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巴結嬰淺的機會,若是運氣好,指不定還能借機攀上白奕煌。
怎麼可以被奚巫攪合掉?
他們頓時嚷嚷了起來,還有的要伸出手,推搡奚巫離開。
任憑污言穢語無數。
甚至連拳頭,都要逼近面頰,奚巫也不爲所動。
他只是在看着嬰淺。
等她選擇。
是這些外門弟子。
還是他。
嬰淺嘆了口氣,左右瞥了一圈,道:
“鬧完了嗎?”
外門弟子們皆是一愣。
嬰淺將懷裡的零零碎碎一樣樣還回去,去握上奚巫的手前,她還不忘問了句:
“病號餐,給我留了嗎?”
奚巫一愣。
娃娃臉上浮起一抹近似愉悅的神情。
他點點頭,笑道:
“全都給你。”
嬰淺這才滿意。
她的手從奚巫掌心滑過,轉成扯上他的袖口,然後當着這些外門弟子的面,揚長而去。
一羣牆頭草而已。
讓他們隨便飄去吧。
誰會在意。
嬰淺同奚巫離了飯堂。
她鬆了手,向着奚巫挑眉一笑,道:
“救你一命的人情,可別忘了還我,小兄弟”
奚巫一愣。
眼中神情變幻。
幽森之色緩緩褪去,他又恢復了往常那略有些怯懦的模樣。
“沒忘。”
奚巫抿緊了薄脣,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遞到嬰淺的面前,輕聲道:
“給你吃。”
肉香襲入鼻息。
嬰淺頓時眼睛放光,尤是見着紙包裡的泛着油光的烤雞,更是欣喜。
她扯下一條雞腿塞進嘴裡,又很是仗義的,拽掉雞翅遞給奚巫。
“喏!”
奚巫猶豫了下,捏起雞翅,食不知味的咬了一口。
他一臉的欲言又止。
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
“嬰淺,你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白奕煌啊?”
“沒多久。”
嬰淺將啃着雞腿,含糊不清地道:
“之間見過,又在後山偶然遇見了一次。”
“很..很熟嗎?”
“不熟。”
沒有任何猶豫,嬰淺堅定的搖了搖頭。
豈止是不熟。
一個時辰之前,白奕煌還威脅要打斷她的腿呢。
“不熟,他還來救你。”
奚巫輕聲嘀咕了句。
握掌成拳,重重錘了下胸口,試圖驅散那無由來的憋悶感。
可在瞧了一眼那沒心沒肺,正在啃着雞肋的嬰淺,他胸口的堵漲,反而更重了幾分。
奚巫用力咬了一口雞翅,連吞下一口骨頭,都沒注意着,只瞥着嬰淺,道:
“對了,我聽他們說,好像仙門狩獵要開始了。”
“仙門狩獵?”
“嗯。”奚巫點點頭,輕聲道:“說是狩獵,不過是讓這些修仙的門派家族,派出年輕弟子較量一番,好展自家的威風罷了。”
“那白奕煌不是贏定了?”
嬰淺忽然想起,白奕煌早些時候,是說要帶着她出趟門的。
原來,就是這仙門狩獵。
不過聽着,還頗幾分意思。
“白奕煌是一定會去的。”
奚巫似是心情不錯,他湊近嬰淺一步,道:
“這次掌門及不少長老,都要前去,門派裡會照往常寬鬆些。若是得個空閒,我們也許,可以接個下山的任務,出去走走,順便避開個麻煩。”
“什麼麻煩?”
“你不知道?”
奚巫一愣,猶豫了下,還是壓低嗓音,道:
“巴興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