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光線下,面對越來越近的那張詭異太監臉孔,景陽不由自主就咬緊了下脣,步步後退。
“快說啊。”黃傑虛眯的眼睛像黃鼠狼一般令人作嘔。
這個太監到底要做什麼,他是隆聖殿的大總管,可他到底是誰的人,爲什麼會這樣問……
“你是誰?!”景陽雖然並不懼怕,卻拿不住黃傑到底要做什麼,畢竟是深宮之中,他,應該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畢竟是皇帝親自派他帶自己來麟趾宮的……
“貴嬪主子的心思,告訴咱家,不會有你壞處的,景醫官你不說的話咱家就要問問你別的問題了,是你自己要來麟趾宮還是皇后的意思?嗯?”
景陽心裡盤算着要怎麼回答他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可尚未相好背後就已經抵到了宮牆。十一月的寒冷冬夜裡,一股涼意漸漸透過她並不厚的夾棉綢衣。
“再不說的話,就給你吃點東西!”黃傑尖細的聲音變得強硬,眼神中的狠戾一閃而過。
“我告訴你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皇帝派你帶我來麟趾宮人盡皆知,你……”景陽試圖與黃傑交涉,可這老太監就像殭屍一般,一門心思的瞪着她向前走來,似乎什麼都聽不進去。
眼見黃傑枯瘦的手就要擰到景陽的下巴,景陽噁心的完全不願與他直視,狠命偏過頭去的瞬間竟然聽到一聲清脆的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身前來自黃傑的壓迫感忽然一鬆。
待到景陽仔細看時,周圍已經亮了起來,不遠處一隊打着燈籠的隊伍素整站立,冷風吹着他們手中的宮燈以及彷彿已經融入黑暗夜色的綠色宮衣,遠遠看去,無聲無息,沉默着,像一羣忽然出現的肅穆雕像羣,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
藉着那些光線,景陽再看眼前,只見剛纔還咄咄逼人的黃傑已經已經倒在了地上,尖聲細氣的一邊抽着冷氣一邊捂着半邊臉呻|吟。
“回去告訴你的廠公,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打聽後宮秘辛,我見一個取一個的舌頭。無論是誰。”
景陽循聲擡眼,看道身側站着一個披白色狐裘的頎長身影。他的影子在夜色中被身後那些亮起的琉璃宮燈拉得很長,將她完全覆蓋,卻莫名的給她帶來安全感。
“是,是,是你……”地上的的黃傑尖聲細氣的聲音中透着驚訝與憤恨,他瞪大眼睛咬緊牙關,看着前方一動不動整齊侍立的隊伍,眼中滿是不甘與懼怕,“錦衣衛,錦衣衛指揮使……”
“賀彥瑞。”黃傑說話的同時景陽也自言自語的小聲唸了一句。
帶這樣一羣無聲無息行走在紫金城裡的大內高手,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她的身旁,錦衣衛指揮使,不是賀彥瑞,還能是誰呢?
披着白色狐裘的身影向前一步,將景陽擋在背後,這時景陽才發現他正在擦自己帶着碧綠翠玉扳指的右手,想來應該是剛剛打過黃傑的那隻手。
賀彥瑞居高臨下的看着被他一巴掌抽到側臥在地的黃傑,甩手將擦過手的絲絹仍在他臉上,輕聲哼了一聲道:“滾回隆聖殿,好好當他的狗,別在我面前亂叫。”
“是,是,是的大人……”黃傑哆哆嗦嗦的將那方白絹掖在懷裡收好,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跪正,眼中卻是滿滿的憎恨,“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大人放心。”
“滾。”
賀彥瑞的聲音淡而清晰,黃傑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急的,爬起來站都站不穩就歪歪斜斜的跑了。
眼看着黃傑消失在這條宮牆之間的巷子裡,賀彥瑞才轉過身。在身後不遠處亮起宮燈黃色的光暈下,景陽終於又看清了眼前那張熟悉又因爲此刻美到近妖而有些陌生的臉。
不知道爲什麼,他站在眼前,剛纔發生的不快事情彷彿已經遠去,遠到不真實,遠到已經記不起。
“錦衣衛指揮使,真威風。”景陽也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就是這句話,伴着展開的笑容。
“還好。”
賀彥瑞微笑,向她走了一步,讓景陽能夠更清楚的看到他。
雖然有着妖媚的妝容和斜飛的眼角,但他的眼睛望進去還是一如既往的澄澈清淺,還是那個寫網文的工科生。
潔白的狐裘衣領上,白色的絨毛在寒風中微微顫動,景陽忽然覺得很可愛,伸手摸了摸賀彥瑞的領子,低頭自語,“好萌的毛毛。”
賀彥瑞看她孩子氣的動作,不禁一笑說:“老太監嚇着你了嗎?”
景陽擡着頭,望着他夜色中映着燈火的明亮眼睛,半晌才偏開視線,掩飾般的笑了笑,“很長時間沒見你。”
賀彥瑞隱沒微笑,點頭,“朱譽軒不好對付,東廠掌握着虎威水師,他和他的西廠兵權太小,不願與我善罷甘休。爲了防他,上月我藉故去松江視察水師,剛趕回來。”
“實權大太監,你現在的目標是不是趕上魏忠賢?”景陽不知道怎麼,總覺得這樣跟他站着怪怪的,一邊說着並不好笑的笑話一邊向旁邊走了幾步,“武功向龍門客棧裡甄子丹演的那公公看齊,你這是自帶技能?”
“獲得了一身,嗯,深厚的內力,應該算是很厲害了,但是武功不會用,憑着內力像剛纔那樣唬唬人還行。至於魏忠賢,不敢當。”賀彥瑞一笑,“江山美女都……享用不了。”
這句話賀彥瑞說到後面,竟然斷斷續續,有些不清楚了。
景陽感到他的異樣,轉身看着他,就在那一刻忽然感覺賀彥瑞的身體晃了晃,但再看時他又狠正常的向她望過來,四目相對,“怎麼了?”
景陽甚至懷疑自己在黑夜裡花了眼,賀彥瑞這時候看上去站的很穩。
“你累了嗎,看上去……”景陽歪頭注視着賀彥瑞,“沒什麼精神。”
“有點累。”賀彥瑞說完轉過身,淡淡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景陽望着他,他的臉在夜色中顯得極白,看不出是原本的膚色還是妝容。猶豫片刻景陽還是點了點頭,“你也回去早點休息。”
第二天景陽去坤寧宮將孔貴嬪想要拉攏她的事情告訴皇后,皇后本就因爲正北侯的事生氣,再加上景陽添油加醋的把孔貴嬪想要在正北侯戰死後將皇后“取而代之”的話一說,修養極好的皇后登時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
“平日不過問她獨寵已經是本宮最大的容忍限度,現在竟然都把主意打到了正北侯和本宮的頭上!”皇后憤憤的坐下,大而美麗的眸子裡騰出殺氣,低低的呢喃道,“我,我不會容許任何人想要奪走晏昕的一切……”
見到皇后這麼大的反應,景陽總算是放心了。戰鬥力,殺氣,皇后娘娘,乾的很好。
“娘娘,爲太后生辰準備的大樂已經排練多次了,您昨天讓樂官今日到咱們宮裡演奏,現下都準備好了,要傳嗎?”彩紋走進暖閣福了福身微笑說。
皇后平了一口氣,又拿出往日的端莊,“好,讓他們到正廳吧,本宮這就過去。”
皇后有事,景陽也沒多說,跟着彩紋退了出來。彩紋要去側殿傳樂工,正好送路過側殿的景陽出去。
“這大樂排了都有一月有餘了,不光是這個,爲太后的壽誕宮裡上上下下都在忙活,可是太后的身子骨最近怎麼就又不好了呢。”
彩紋是皇后身邊最得力的宮女,知道景陽時自己人,因此跟她說話多不避諱,一邊走一邊跟她碎碎念。
“太后在脈相上確實並無大病。”景陽微嘆。
雖然她是太后的醫官,可她確實是個水貨,劇本這裡並沒寫,所以太后到底有什麼病她也不太清楚,只好想着回去仔細研究一下劇情看看是不是後面的劇情提前了,好能找到太后的病因。
“景醫官,連你都說太后沒病,那,看來真的就是傳言裡說的‘那個’了。”彩紋腳步慢了下來,神神秘秘的在景陽耳邊道,“我聽慈寧宮裡爲太后試藥的小環說,慈寧宮,有不乾淨的東西!”
景陽身爲‘女頻領導者’——大123言情的作者,宮鬥文看了千千萬,哪能不知道宮裡所謂的“鬧鬼”到頭來不過是別有用心的人爲?
於是看了彩紋一眼笑道:“姐姐莫說這樣的話,宮裡忌諱。”
“哪裡,是真的!太后這兩天晚上越發睡不安慰了,總是喊些過去的人事。”彩紋辯駁道,“小環說連國師都去過了,爲了不驚動外面,要在慈寧宮裡面的花園裡悄悄設壇做法,打着起伏的名號爲太后驅邪呢。”
景陽不置可否,尚未回答已經到了偏殿。這時一個小太監帶着一位穿水藍色樂官宮衣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見到彩紋在她耳邊耳語幾句,彩紋點頭,那小太監便帶着一臉焦急的樂官朝坤寧宮的後門走去。
景陽好奇排樂馬上就要開始,怎麼還有樂官向外走,於是隨口問彩紋道:“那個樂工,是誰,怎麼好像不是朝娘娘的前殿去啊。”
“景醫官不識得他嗎?”彩紋看着那樂官的背影露出讚賞的微笑,“他就是最近極受賞識的樂官邵庭啊,聽說太后此次壽誕的大樂就是他排的,這樣年輕,才華確是一等一的好。”
邵庭!那他不就是本文女主心心念唸的那個第一炮灰男配麼!
“那他這是……”景陽看着腳步匆匆,已經跨出第一道小門的背影蹙起了眉。
“剛纔聽小穀子說,他老家進宮的一個遠方妹妹不大好了,要送到延壽殿去,做最壞的打算,那宮女收拾了東西想讓他轉給老家家裡人。”
按照彩紋的話推測,那個能令他魂不守舍滿臉焦急的生病同鄉妹妹,不就是女主棠眠嗎?
景陽想了想,確實,在這個小說的世界觀中,只要不起眼的宮女太監得了病,本就沒有權利找醫官來看,直接扔到延壽殿,命好了能撐過去,還有機會出來,命不好直接就是送去延壽殿等死。
原文中,是康妃無意間看到了邵庭請宮廷畫師爲棠眠畫的小像從而得知了宮女棠眠的美貌,將她接出延壽堂醫治,利用當時單純善良的棠眠想要報恩的心理,將她獻給皇帝,從而打擊她的老對頭——已經懷孕的寧妃。
如此說來,劇情已經走到了寧妃懷孕的那一段?景陽想着想着便笑了。
上一個總裁文裡她打壓了白蓮花,這一次,不妨就跟女主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俗話說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那麼既然要除掉的副boss康妃在原文中打女主的主意,蓄意將美貌無雙的棠眠獻給皇上邀寵,那不如咱們就來幫幫女主棠眠,助她有情人終成眷屬,毀了康妃的如意算盤,將康妃、寧妃,各個擊破。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因爲考試消失了那麼久呢,大家如果還木有放棄喵七,請留言吧,我會當做動力使勁更新的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