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街巷。
合裡穿着樸素,頭戴白色斗笠,一個人走在街道上。
一串血玉珠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摸了摸那串珠串,手感都不像是一個地攤貨應該擺出來的東西。
那攤主見她愛不釋手,立刻擡起笑容介紹到,“姑娘好眼力,這可是小人特意淘來的貨,只要三兩銀子。”
然而,令她感興趣的並不是這串珠子,而是一串精品珠子說什麼都不應該是在一個地毯上出現的。
“我要了。”還沒等合裡給攤主說什麼,身邊忽然竄出來一個男人。
男人書生模樣,穿着樸素,在人羣中不太起眼,合裡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
是宋林安。
“那姑娘。。。”攤主可能也沒想到,會有人突然插隊,不過對比了兩個人的衣着,他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將這個珠串給宋林安。
“小女子不是很喜歡這串珠子。”言下之意就是攤主可以自由分配他想賣的人。她說完,轉身沒有留戀的離開這個攤位。
合裡早就想到了,這個宋林安一定會試圖收編自己。
畢竟,一句話,就能讓齊皇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放棄過的太子身上,這種能力,不是誰都可以有的。
珠串在合裡的心裡,也有了大概的設想。
拿人錢財辦事,最後被殺了,攤主從亂葬崗將死人的東西拿來賣。
就是不知道,這個珠串主人的死,會不會和自己昨天的行爲有關。
“姑娘。”宋林安叫住合裡。手拿着珠串遞在她的面前。“美人,配美玉。”
“無功不受祿,公子目的沒有那麼簡單吧。”兩個人明明昨天才見過面,現在卻在這裡裝作不認識。
合裡在斗笠中的眉毛輕挑。還真是古人,話裡有話,旁敲側擊,墨跡死了。
“不知道,姑娘可賞臉吃個便飯。”宋林安眉毛一挑,嘴角含笑,英俊的相貌確實很吸引人。
她點點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虛僞。
某食肆雅間。
合裡摘下斗笠,帶着標準的微笑看着宋林安。
那宋林安見到她的模樣,裝模做樣的驚訝。
“沒想到,竟是三哥的侍女,只是一個侍女竟然可以獨自閒逛,到也是新奇。”
“六王爺說笑了,奴只是一個姿色稍高的侍女罷了,有幸得機會和陛下面對面交談。”
“我去和三哥說,贖了你,從此你是我的女人,不用再委屈跪在別人面前了。”宋林安說的義憤填膺,如果不是合裡知道他的心思,恐怕也會被這樣霸道的語言動了心。
“王爺當真?”合裡配合他,表情立刻皺起來,好像是柔弱不能的女子,讓人心疼。
那雙大眼睛,此時此刻,竟然涌出了一顆大大的淚珠,要掉不掉。嘴巴鼓鼓的,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
“自然是真的。”他伸手輕輕抹去她眼角掛住的淚珠。
溼熱熱的淚珠即刻散碎在他的大拇指肚上。食指和拇指摩擦,似乎還能感覺到那淚珠的餘溫。
合裡聽到這話,輕輕眨眼,絨長的睫毛沾上了眼底的淚水,眨眼間,眼睛忽閃,引得宋林安心底裡都犯了癢。
他忽然一怔。這個女人的確很危險,如果不能爲自己所用的話,必須毀掉。
“可是王爺,王爺這麼優秀,應該和東婷郡主很配吧。”她聲音軟軟糯糯,卻又帶着點啞音,讓人聽了也不會很反感。
“什麼意思?”宋林安何等聰明,一聽就知道這是話裡有話的意思。
“慕都樓,聽雨軒,一食一布均是她的財產,這麼優秀的小姐,可比奴好上千百倍了。”合裡輕輕瞥了一眼他的表情。
一個是自己慢慢發現女人的實力,一個是一開始就知道女人的實力。前者的相遇可能是從逐漸喜歡開始的,但是後者一定是從目的開始的。
這樣的付東婷在宋林安的面前,沒有了隱藏技能,自然也就沒有了驚豔他眼球的籌碼。
合裡直接將付東婷所有的低盤全部脫口而出,絲毫不給她們留下任何機會。
食肆和布房向來都是情報最多的地方,付東婷專門開了這兩個店,其目的性不言而喻。
宋林安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眯了眯眼睛。
合裡將他的微表情盡收眼底。
“一個小侍女知道的還不少,本王越看越喜歡了。”他回神,見她一臉單純的看着自己,那模樣就好像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
但她剛纔說出的那些話,可一點也不像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
“奴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想活命罷了。”話裡有話,明裡暗裡在和他說,今天你把我叫到這裡,如果我不說出點有價值的,我就得死在這裡。
“本王說到做到,只要你願意跟我,我不會傷害你的。”宋林安自以爲一本正經。
實則,合裡的心裡早已白眼翻了又翻。你可拉倒吧,信你不如相信宋鈞安,最起碼現在在她這裡,宋鈞安就好像是白紙,什麼事情都沒對她犯過。
“奴會努力的。”雖然她心底裡無限吐槽,但是表面上能屈能伸,一臉害羞的低下頭。
“這血玉珠串。。”
“多謝公子。”宋林安那停頓的半句,明擺着是等着合裡去接下的。
她抿嘴微笑,儘管心底裡百般個不願意,都不得不自然的將它戴在自己的手上。
天殺的,真無語,他星星的,讓我戴個死人的東西,雖然我不是多麼尊貴的人,但是最起碼也是二階天境的神仙好吧???
宋林安見她戴上珠串,眉毛一挑。隨後拿出自己的玉佩放在桌子上。
“這個玉佩,可在三王府隨意進出。”
“多謝王爺。”合裡看着這個玉佩,知道這是明晃晃的試探,怎麼可能會有人第一面收編的人,就將自己的信物放心大膽的交給她。
“只是,不知道可否索要王府的地圖,奴怕有一天緊急情況路過,可躲避一命。”合裡說的頭頭是道。
宋林安沒想到她會這麼明晃晃的要地圖,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她太蠢了,還是太聰明瞭。
“實不相瞞。”合裡說着,將兩條褲腿往上一提,兩條本該白嫩的腿,此時此刻紅腫不堪,膝蓋也是輕腫的模樣。
在宋林安的印象裡,奴僕都是每天跪着的,不應該會出現這麼嚴重的情況。
難道是她在齊幽王府過得不好,昨天跪了一夜?他這麼猜想。
合裡見他在盯着自己的腿認真思考,就知道這個蠢貨,果然是上當了。
從來不下跪的人,突然下跪半個小時,任誰的腿都會紅腫起來。更何況她本身又是官員的義女,錦衣玉食,身體上自然和經常幹活的奴僕不同,很容易就會受傷。
只是這一切,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個齊幽王府聰明的貼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