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楨兒, 你,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高辛乙丁望着她,眼神裡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麼。
阿楨早已經淚流滿面, 她抽噎地質問他:“爲什麼要欺騙我, 利用我呢?你明知道我喜歡你, 可以爲你做任何事, 甚至是犧牲我自己, 你到底爲什麼還要,還要兜着圈地來讓我爲你做事?”
高辛乙丁眼睛微潤,望着她一時啞口無言。
“你一個禍亂人間的妖女, 叫少主如何相信你說的話是真還是假……”紫鳶在她背後冷嘲熱諷地說着。
“紫鳶!”高辛乙丁微怒着叫着她的名字,讓她不敢再繼續說話。
阿楨抹着眼淚, 自嘲地笑了笑:“原來, 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楨兒, 我……”
“我想靜靜,我不想再聽你說那些欺騙我的謊言了。”阿楨氣惱難過的情緒突然一下子爆發出來, 對着高辛乙丁歇斯底里地大吼。她轉身向要跑走,逃開這個全身謊言的恐怖氣氛,紫鳶卻橫着劍攔住她:“你要去哪裡?”
“與你無關。”阿楨冷眼相視,紫鳶不禁不寒而慄,阿楨便用力把她推到一邊, 徑直離去。
阿楨沒走幾步, 就聽見高辛乙丁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冰冷地響起:“楨兒, 你現在不能走。”緊接着, 她就聽見身後悶聲響起“唰”地一生, 她的兩肩猛然被兩隻鋒利的利爪捏住,穿透她的鎖骨, 她轉過頭怒目看向對她施害的紫鳶,想誘出她體內的邪靈對她施以報復,可是她卻發現她身上靈力一時全無,只有侵肌裂骨的疼痛往心裡鑽,她便乾嘔出一灘鮮血。
紫鳶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這是鎖靈龍爪,別妄動了。”
阿楨痛得軟癱地半跪在地,滴滴鮮血從她的肩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她看着高辛乙丁,露出很豔麗的笑容,冷哼一聲:“你不僅不信任我,連對付我的辦法也早已想好了。高辛乙丁,愛上你,是我的眼瞎。”
乙丁轉過頭不再看她,下命令道:“來人啊,用鐵鏈把她纏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她。”言罷,他便絕情地轉身離開了。
阿楨被人用鐵鏈綁在了柱子上,被刺穿鎖骨的雙肩血紅得觸目驚心,可是她雙肩再痛,也比不上她心頭上的痛,有時候太過疼痛,她竟然覺得麻木起來。她恍恍惚惚之中,聽見營帳外面將士的通報聲:“報——少主,商都城中傳來消息,商王已經下令把天牢打開,將邪靈全部放出,商都城裡已經陷入一片混亂。”
阿楨聽這那話,此時此刻,懊悔不已,她既然爲了一個把她玩弄股掌中的人,把一個真心誠意對她好的人陷入了不仁不義,千夫所指當中。
這個時候,紫鳶穿着一身鐵盔戰服,按着腰中的劍,流光溢彩地走了進來。她抱着雙手以嘲弄的眼光打量着她狼狽不堪的樣子:“楨兒啊,現在就該你去爲少主收服民心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說你爲少主做任何事,都是無怨無悔的,現在,我相信你應該還是這樣的想法吧!”
阿楨闔上雙眼,沒有心思跟她做口舌之爭。她卻不依不饒繼續在她心上插刀:“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還是讓你等會死個明白,其實,從少主無意把你撿回的那一刻,你就成了少主手上的一枚棋子,他對你的好,都是故意的,爲的就是要你對他動情,要你爲他要死要活,心甘情願爲他做事……”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阿楨對着她大吼,不爭氣地又啜泣起來。
紫鳶皮笑肉不笑的:“我們女人啊,總是會成爲情愛的奴隸。算了,不跟你說了,來人啊,把她給我帶到商都裡去。”
阿楨被架進囚車裡,紫鳶帶着幾個兵士看守着她,把她帶往商都城中。進了商都之內,阿楨的雙眼被一片血紅所浸染,那些被釋放出來的邪靈正毫無人性地殘殺商都城中的百姓。她還看見,他們的雙眼裡是一片死寂的漆黑,血絲像蜘蛛網一樣爬滿他們的眼球,殺人帶給他們的不僅僅是快感,而且還是生命,人殺得越多,他們的生命力越旺盛。商都昔日的繁華已經蕩然無存,青石街巷中,到處都是死不瞑目的橫屍。
阿楨看着這一幕幕,指尖抓進了囚車的橫木上,面色蒼白地看向紫鳶:“他說過,他會保護好商都裡的百姓的,怎麼會這樣?”
紫鳶冷漠地看着那片血海:“戰爭嘛,沒有誰有本事可以避免犧牲的。”
阿楨垂下眸,對那個人徹底絕望了:“他又騙我。”“高辛乙丁,高辛乙丁他人呢?”阿楨要見他,她要問問他,他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紫鳶瞥了她一眼:“現在邪靈亂世,正是少主逼宮的好時機,少主自然帶着他培養的那一百多個高手去了商宮,想必現在商宮內也是一片大亂,那老毒婦跟那白癡商王肯定自身難保,不然他們怎麼沒派兵出來拯救他們的子民呢!真好啊,一切都在少主的計劃當中。”
武丁,阿楨想到他現在因自己性命垂憂,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她氣急攻心,渾身痛得更加厲害,每寸骨頭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針扎一樣。
絕望與恐慌的氣氛在商都城中無限擴大時,高辛乙丁便按他的計劃裡那樣,像一個蓋世英雄帶着他的軍隊突破邪靈殺戮的重圍,將倖存的百姓保護起來。他騎在他健碩的駿馬上,黑色的長袍在風中瀟灑地揚起,意氣風發,向那些如驚弓之鳥的百姓大喊:“你們別害怕,我已經把魂淵妖女捉拿,我會讓她除掉這些邪靈,你們趕快跟着這些將士速速撤離。”
魂淵妖女!阿楨遠遠聽見他對她的稱呼,原來魂淵妖女纔是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該你出場了,我並非絕情之人,我還是希望你能活下來,祝你好遠咯。”紫鳶說着,拔出自己腰間的長劍,飛身斬斷刺穿阿楨鎖骨的鎖靈龍爪。阿楨方纔被那鎖靈龍爪禁錮在體內的靈力,這下,便不受控制地從她的體內釋放而出,那些就像飛刀從她體內破體而出,她肝腸寸斷地痛,忍不住一聲又一聲淒厲地慘叫起來,聲音尖銳嚇得那些邪靈捂着耳朵慌張地四處逃竄。
因爲那些破體而出的靈力,阿楨身上發出了萬道金光,把這個昏暗的世界照得透亮,那些邪靈被困在這透亮的世界裡,驚恐地哀叫起來,一個接一個自燃起來,化成了灰燼。
阿楨那個時候全身撕裂地疼痛,眼前陷入一片黑寂,她沉重地闔上雙眼,也不知道自己是暈了過去,還是死了過去。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阿楨最後沒有死,她醒來時,發現自己渾身血跡斑斑地置身於牢獄之中,而商武丁就在她對面的牢房裡。
“阿楨,阿楨,你醒了。”他湊在牢門前,關切地喊着阿楨。
阿楨無力地蜷縮在地上,看着他,卻發現自己的眼睛無法看清他的面孔,但她看着他安好,放心地笑了笑,眼淚含淚,抱歉地說:“對不起,我騙了你。”
他搖了搖頭:“沒關係的,我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個高辛乙丁城府太深,你這麼愛就愛,恨就恨的簡單人那是他的對手啊!”
阿楨眨了眨眼睛,淚水便滑落臉頰:“你就不能罵罵我嗎?這樣,我心裡也好受一些。”
“罵你啊,我可捨不得。”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牢門邊,“不說這個了,我看你身上的傷口那麼多,那個高辛乙丁也不找人給你治治。唉!你感覺怎麼樣啊!”
“還好,經歷過大痛,這點痛就不算什麼了。”阿楨抹掉眼角的淚,“對了,那些邪靈都不在了嗎?”
他點了點頭:“阿楨真的很厲害,把那些邪靈都給消滅了。”
阿楨又放心了一件事,只不過這次不是爲乙丁放心,而是爲天下百姓放心。“哦,還有!”她想到一件事,“你在這裡,王太后呢,她怎麼樣了?”
他眉梢掛着的一點喜悅之色,隱入眼裡無限的哀傷中:“她很好,她親兒子登位,她無論如何都要很好地去爲其正名。”
“親兒子?”阿楨有些不明白,“你是在說乙丁嗎?”
“不然還有誰呢?”他哀嘆一口氣。
“不是。”阿楨更加糊塗了,“高辛乙丁怎麼會是王太后的親兒子呢?王太后的親兒子不是你嗎?”
“高辛乙丁是王太后的親兒子,我自然就不是王太后的骨肉了,這裡面的恩恩怨怨,我也是在高辛乙丁趁邪靈亂世闖進商宮的時候,才知曉的。”
阿楨望見,他的神情很悲傷,很無奈,甚至還有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