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趙天華的那首《燃星》依然在榜單第一位掛着,看似已經強勢擊退了《明月幾時有》,然而,卻有一些很奇怪的因素開始露出了苗頭……
“今天我要給大家唱首新歌,我自己作的曲,作的不好,但是我實在太喜歡那歌詞了,所以,大家就聽着玩玩吧,”蛙蛙直播網的當紅主播周小丫在直播間裡對自己的觀衆們道:“你們聽了可不許笑話我哦……也別說什麼歌詞侵權了,我就是隨便唱給你們聽聽,又不算商業用途……反正蛙王唱片跟咱們也是一家對不對?嘻嘻嘻。”
說完她就彈着吉他唱了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是的,她太喜歡這首詞了,所以根據這首詞自己譜了首曲子,在正版《明月幾時有》還沒出來之前,先自娛自樂解解饞。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許多不同的地方。
“陳總,跟你商量個事……”林藝中打電話給陳文奇:“那首《明月幾時有》的歌詞,能不能給我個授權?我這兒有個作曲家想要試試給它譜曲……對對對,很正式的那種譜曲,以後是要放在歌手專輯裡面的……一切按照商業規則來,我懂的,二十萬夠不夠……啊?那就五十萬?我也想聯繫白先生啊,可是他電話打不通,我也實在是被逼急了,不瞞您說,想給這首詞填曲的我這兒還有三四個呢。”
盤古娛樂這種大公司必須守規矩,可是網上那些發燒友們可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幾乎只是在短短的一天一夜間,就莫名其妙興起了一股潮流:給《明月幾時有》配曲並翻唱。
國內門戶視頻網站之一的冷狐視頻網上出現了一大堆的《明月幾時有》,男男女女們或者抱着吉他,或者拉着小提琴,或者彈着鋼琴,不管曲子做的怎麼樣,至少一個個玩樂器的姿態都相當酷炫,他們眼睛微眯着,搖晃着腦袋,清一色用深情款款的表情演唱着:“明月幾時有……”
陳文奇對這件事情相當有興趣,因爲見過了白君文之前表現出的無所謂態度,他也不是太在意被人翻唱這種略微侵權的事情,他在冷狐網上按照排名往下聽了幾十首原創,還別說,真被他找到兩三個還不錯的。
他打電話把這事當八卦告訴白君文,白君文在那邊哈哈大笑,然後告訴陳文奇:“我早料到了,真的。”
是的,他早就預料到了。因爲這首詞實在是太牛了,在夢境世界裡,來自宋代大詞人蘇軾蘇東坡的這首《水調歌頭》幾乎是整個宋朝幾百年的歷史之中描寫月亮的最強詞作,意境高雅,含義雋永,這是真正能流傳千古的名篇,如今把它當做一首原創歌詞單獨拋出來,其概念就有點類似於他把《暴風雨D大調》直接丟到《鋼琴人生》之中一樣,絕對是屬於不講道理的藝術大跨界——如果這首詞沒引起轟動的話,那絕對不是詞本身的問題,是這一屆的聽衆不行。
但還是有一些小秘密是白君文沒想到的,比如當天晚上張信敏走進羅傑盛辦公室的時候,發現羅傑盛正盯着面前《明月幾時有》的歌詞發呆。
“阿盛,你幹嘛呢?”張信敏安慰他:“你寫詞的功底一直都不如作曲……這首詞是真的太牛了,我剛纔還聽一個文化部門的朋友說,上面在考慮要不要把這首詞放到中學課本里去……所以你就別沮喪了,咱們是做專輯的,咱們不跟他們比寫詞,咱們跟他們比作曲,比唱功!”
羅傑盛慢悠悠的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到了面前歌詞上,有些冷漠的道:“你先出去……別打擾我……我想給它譜個曲試試……”
……
錄完了《明月幾時有》之後,白君文拿出了第二首歌:《童年》。
來自夢境世界中的一代宗師羅大佑先生的《童年》,幾乎是夢境世界中任何人都會唱兩句的超級經典,它簡單、純淨、質樸,不需要太多的修飾,卻傳唱了幾十年,而且還將傳唱下去。
“這首歌好簡單啊,”譚曉雅才哼了一遍就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可是,我好喜歡它呀!”
“嗯,嗯,真的很好聽,讓人的心情都跟着愉快起來了。”洛飛雁猛點頭,堂堂鬼手大人這一次來之後跟上一次完全是兩種風格,上一次高冷炫酷,立志要搶班奪權,這一次從一開始就是乖乖女和跟屁蟲的人設,讓肖明晨和周展棟看她的眼神始終怪怪的,那眼神裡還帶着一種看穿一切的猥瑣感。
肖明晨道:“歌詞也好,朗朗上口,雖然沒有《明月幾時有》那麼高的境界,可是就像歌名一樣很有童趣,全是童年的回憶呢。”
周展棟也道:“這是一首現在唱起來會笑,可等我們老了之後唱起來會哭的歌……我覺得這纔是它的靈魂,是一首神作真正應該具備的東西。”
整個團隊的運作非常流暢,譚曉雅的表現也很專業,她從《明月幾時有》的空靈中抽身出來,把這首風格全然不同的歌唱得輕快活潑,甚至嗓音都帶着明顯的少女味道,這讓白君文偷偷放下了心裡那點小小的擔心——他曾經擔心譚曉雅犯許墨一樣的毛病,沉浸在某種唱腔裡出不來,但事實證明,秦明的得意門生果然不是許墨那種貨色能比的,譚曉雅非常明白“唱法服從作品風格”的道理,她明明有很多高明的歌唱技巧,卻在這首《童年》裡故意全部放下,她幾乎是用本音在唱,活潑得就像是十五六歲的鄰家少女,音調婉轉的地方偶爾還帶有一些少女特有的青澀感,白君文在仔細聽過幾遍之後不得不承認,她幾乎比羅大宗師的原唱還要好。
好吧,說句不大尊重的話,羅大宗師的偉大本來就在於創作和思想,而不在於唱功,或者是他甩話筒的奇葩習慣……
但最好錄的兩首到這裡也就錄完了,所以,譚曉雅的苦日子從現在才正式開始。
第三首:追夢赤子心。
白君文的選歌很講究,他選的每一首歌的風格都是不一樣的,《明月幾時有》是抒情加古風,《童年》是童趣加純真,而《追夢赤子心》卻是一首搖滾,需要譚曉雅非常用力的去唱、去喊、去吼,音調要飈得特別高,搖滾這東西,在真正飈高音的時候,其實是允許歌手違反歌曲本身的旋律,把高音無限制拔高的,所以,這歌究竟能有多燃,其實取決於譚曉雅本身聲線的爆發力和穿透力。
“這首歌好不好你應該看得出來。你按照曲譜直接唱當然也沒問題,”白君文告訴譚曉雅:“但是如果你想把它唱活,那你需要全身心的投入,我需要那種激情燃燒的感覺,還有……給我拿命往上飈,就算你飈出海豚音來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夢境世界中,這首歌被譽爲中國搖滾版的《阿甘正傳》,它沒有太深刻的批判和反思之類的東西,講的就是一個不服輸、不認命、死磕到底、不顧一切的態度,它的原唱gala樂隊採取的是完全擯棄唱功近乎嘶吼的唱法,而之後許許多多的翻唱歌手在演繹它的時候也都是那種把自己徹底拋出去的唱法,所以白君文很清楚,這首歌,真正要的,其實是態度。
玩命的態度!
“向前衝,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苦難不經歷磨難怎能感到?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繼續跑,帶着赤子的驕傲!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到?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爲了心中的美好,不妥協直到變老!”
這樣的歌詞,也必須要玩命的態度才配得上!
譚曉雅的嗓子在練了一天之後就啞了,隨後是休整、治療、消炎,然後繼續唱,繼續啞,繼續治療,繼續唱,繼續啞,足足折騰了一個星期,才錄出了讓白君文認可的成品。
“蚊子,你會不會太狠了?”肖明晨私下裡跟他說:“其實兩天前我就覺得曉雅姐已經唱得夠好了,你信嗎,我聽她唱的時候真的有種靈魂都在悸動的感覺,想想我和老周這幾年的地下演出生涯,我甚至有種想哭的感覺……就這樣你居然說她不夠用心!”
白君文的臉也垮了下來,不再有面對所有人時候信心十足的模樣,他唉聲嘆氣的對肖明晨訴苦:“你以爲我想嗎……你可能不知道我師姐心裡的壓力有多大,如果我讓她過了,等她緩過來之後自己聽,發現她自己沒做到最好,她會反過來罵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