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您的意思是……”艾採琳咬了咬嘴脣,聲音裡有些遲疑,又有些小心。
既是防備又是無奈。
柳絮絮眼見她跟從前大不一樣,之前看似柔弱,實則就是靠着那份柔弱來囂張跋扈的。
在君疾的時候,她可不是現在這副樣子。
而是仗着有父母疼愛而無法無天,爲達目的而不折手段。
可如今,卻只能低頭伏小,再也驕傲不起來。
她心中不由感慨萬分。
蕭崢突然捏了捏她的手心,她連忙收斂心神,又靜心看去。
卻見那黑衣女子突然動了動,她一步步走到艾採琳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眉眼裡依舊。
她道:“本宮之前能救你,現在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沒有什麼區別。你沒有資格跟本宮談條件!”
此人救過艾採琳?
這就難怪了。難怪艾採琳會突然出現在京中。
這黑衣女子既然有心救她,必然是有所圖。
柳絮絮耐着性子繼續往下聽。
“是。”艾採琳不敢反駁,身體微微顫了顫,直接伏於地面。
黑衣女子冷笑,“你不是對蕭崢情有獨鍾麼?怎麼,被歐陽芮玩弄了一場,就變了心?”
艾採琳一個哆嗦,不敢言語。
柳絮絮卻在此時瞪大眼,再去看蕭崢,見他依舊無動於衷的樣子。
“我……”艾採琳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將你腹中胎兒打掉,本宮要重用你。”黑衣女子冷酷道。
“不!不,不要!”艾採琳立即擡起頭。
“你還有選擇的餘地?人已經讓你見了,是你自己不懂得把握,怨得了誰?倘若你有勇氣將懷有身孕之事告訴他,本宮又能奈你如何?”
“我……”艾採琳聲音裡已經哽咽,她閉上眼,任眼淚流掉來。“我不能告訴他,他會殺了我的。”
“既然是如此,這個孽種留下來也是個禍害。”黑衣女子道。
“可是,這世間,我也就只有這腹中孩子一個親人了,我不能沒有他。”艾採琳哀求道。
“不行!他不死,便是你死。你可要想清楚,你死了他同樣會死。”
艾採琳急急連連爬過去,抱住黑衣女子的腿,“求您了,讓他留下來吧,求您了……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接近蕭崢的,求您了,您說什麼我都答應。”
“接近?你怎麼接近?”黑衣女子冷笑。
“我,我會讓他以爲這孩子是他的。”艾採琳還在哽咽,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本來,見她如此悽慘,柳絮絮都有些同情她了。
可是,一想到她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情,再加上這番話,她卻從頭冷到腳。
她打趣地看了蕭崢一眼,人家都要往他頭上安綠帽子了,他居然還能沉得住氣。
蕭崢的確沉得住氣。
在他看來,艾採琳就是一個笑話,根本不足爲懼。
從頭到尾,他也只是冷冷地看着,神色一派清冷,不曾改變。
柳絮絮見他如此,便覺得有些無趣。
這事情已經被他們撞破了,艾採琳再想做什麼,只能是個笑話。
饒是如此,她的心裡卻極爲不舒服。
她艾採琳憑什麼這麼自以爲是,自己都落得如此悽慘的境地了,居然還起了這種心事。
實在沒法被原諒!
然那黑衣女子卻嗤笑一聲,“你以爲蕭崢那麼好騙?別傻了。”
呃……
說得好像她有多瞭解蕭崢一樣。
柳絮絮又看了蕭崢一眼。
她如此頻頻去看他,他終於忍不住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
艾採琳可憐兮兮擡頭去看她,她卻笑道:“本宮讓你接近蕭崢不過是爲了他手中的一樣東西。”
“是……是何物?”艾採琳問。
柳絮絮冷笑,除了暗龍令還有什麼?
“暗龍令。”黑衣女子道。
果然!
切,真沒創意!
你當暗龍令就是你家的東西,想拿就拿!
柳絮絮沒好氣地翻了翻眼皮,再看黑衣女子時,眼裡多了份不屑。
“可是,我不認得此物。”艾採琳說。
黑衣女子煩躁地踢開她,來回走動了幾遍。
她眼裡冷意越盛,看看艾彩琳時眼光也越發壯大。
她說:“本宮只知那暗龍令乃是一塊手掌大小的月牙狀的令牌。你替本宮把她弄來,本宮便保你一生衣食無憂,保你腹中孩子健康成長。”
艾採琳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軟軟道:“這暗龍令可是什麼重要之物?”
“你只需要將它弄來,其它的無須知道!”
“是!”
艾採琳也是無可奈何,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可是隻要一想到歐陽芮,她就渾身發冷,再一身到腹中的孩子,她卻又能堅持着硬挺過來。
她真的是什麼都不敢奢求了。
黑衣女子見她一臉慘白,不由嘆了口氣,“你放心,事成之後,以你的功勞,你若也有心,那南陵世子妃的位置又算得什麼。”
艾採琳大吃一驚,更是倒抽一口氣。
“這,這……”
“怎麼?這就怕了?”黑衣女子再次冷笑,“就說你沒用,本宮還真沒有冤枉你!”
“這點野心都沒有,還想把孩子養大?未婚先生子,女孩兒也就罷了,若是男孩兒你就不怕將來他會被世人恥笑?”
艾採琳的臉再次慘白。
蕭崢已經沒有興趣再聽,他放下綠瓦攬着柳絮絮悄然而去。
直到兩人重新站在街頭,柳絮絮依舊還在想着方纔所聽所聞。
她都有些佩服艾採琳的勇氣了。
若以一個母親的角色來說,艾採琳是值得同情的。
可是偏偏她們打得卻是自己的主意,她不能拿着暗龍令去同情她吧。
“別多想。”蕭崢握着她的手,帶着她穿梭在人羣之中。
此時,大街上的人,已經漸少,街邊的攤位漸漸撤去,吆喝嬉鬧的聲音也漸熄。
天黑鳥倦要歸巢。
是時候該回府了。
兩人一路無語。
回到房間,她才問出心中所惑,“艾採琳跟歐陽芮是怎麼回事,你都知道?”
“嗯。”蕭崢應了一聲,就無話了。
“你做的?”
“不是。”
“那是誰?”柳絮絮剛問出口,臉中一個激靈,頓時瞪大眼。
蕭崢一樂,見她心中已有答案了,卻還是挑明:“沒錯,是風亦。”
“他還真是人才!”柳絮絮都不知道該誇他,還是該貶他。
風凌還是做是絕!
他這辦法雖然一勞永逸,既噁心了歐陽芮,又懲治了艾採琳,可是最後卻搭上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命運多舛,世事無常,也不過如此。
“你打算怎麼做?”她又問。
“以不變應萬變。”蕭崢道。
也是,柳絮絮默了默。
心想:事以至此,多想無益。艾採琳若是真的來招惹她,她是絕
對不會手軟的。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不過,那個黑衣女子是誰,你可有猜到。”
“不用猜。”蕭崢關上門,熄掉外室的燈,牽着她的手往內室走去。
“什麼?什麼不用猜?”
“眼下最迫不急待想到得到暗龍令的人是誰?”他問。
“當然是老皇帝!”柳絮絮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不,是慕容翔。”
他頓了頓又說:“慕容翔能依靠離照的壓力坐上太子之位,同樣也必然會依靠離照來爭奪帝位。”
“可是,上位之後呢?難不成他還能依靠離照來治理大隅不成?”
柳絮絮恍然大悟,“所以,他才一直留着老皇帝的命,並不是出於父子之情?”
“沒錯,再沒有得到暗龍令之前,他是不會坐上帝位的。”
“這麼說,那個是禧貴妃?”她依舊有些不確定。
蕭崢卻肯定地點頭,“眼下能爲慕容翔周旋的後宮女子,除了佟華羽,也就只有他的生母。”
“只是佟華羽剛坐到太子妃的位置之上,鋒芒太盛,並不適合出宮,所以……”
柳絮絮不由搖頭感嘆,“活得真辛苦。”
慕容翔這一時之間沒法直接當皇帝,偏偏又要阻止別人去當皇帝,一面利用離照,一面又防着離照。
整個大隅,怕是再也找不到比他活得更辛苦的人了。
蕭崢不由感嘆,“我也挺辛苦的。”
“你?”柳絮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沒想當皇帝,你辛苦啥?”
“成日都在防備着別人盜自己東西,我不辛苦麼?”蕭崢幽怨道。
“切,要辛苦也是我辛苦,那玩意現在在我手下……蕭崢,我發現你太奸滑了,你那把燙手的山芋丟給我,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有預謀了!”
柳絮絮突然回過味來。
自從她知道暗龍令的重要性之後,就成天提心吊膽的,反觀蕭崢卻一點都不心急的樣子。
他肯定是知道這東西挺害人的,所以當初明明就是迫不急待想出手。
“怎麼辦,被你說中了。”蕭崢悶笑一聲。
“啊,居然是真的!”柳絮絮尖叫一聲,兇狠地朝他撲去。
他穩穩接住她,反身將她壓到被褥裡。
四目相對,時間一下子就凝固了。
他的眼晶晶亮亮,看着她時與往日那般溫和繾綣雖說無異,卻又多了一些東西。
柳絮絮心中的弦突然就被撥動,然後繃緊,眼裡心裡氣息裡都被他的溫柔所包裹着。
“你……”她遲疑地開口。
他卻突然勾起嘴角,低着湊到她耳邊,“絮絮,給我生個孩子吧。”
只聽卡嚓一聲,她心中那根弦因爲繃得太緊,一個不小心給繃斷了。
她面上一滯,雙眼瞪大,“受什麼刺、激了?”
“你不願意?”他的脣本已湊到她的頸項邊,聽聞此話,猛地擡起頭,直直望進她的眼。
她又一滯,訕訕道:“也不是。”
“嗯?”他不滿意被她如此敷衍,伸出手遊移到她的腰間捏了一把。
柳絮絮倒抽一口氣,嬌怒道:“不許下黑手!”
她腰部最敏感了,被他突然一捏,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就哆嗦了一下。
她想躲,卻偏偏被他壓得死死的,整個人在他身下動彈不得,最後只能憤憤地瞪向他。
他輕輕一笑,不太滿意地又捏了一把,“你還沒有回答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