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口中喚着蔡管家,卻沒人迴應,這才發現身邊少了一人。
一個紅衣小廝急匆匆奔了上去,在賢王耳邊小聲說:
“王爺,蔡管家他...他不小心磕破了頭,正在後院休息呢...要不就由小的來應付?...”
賢王怒目圓瞪,猛地拍了一記扶手,“什麼?這老蔡做事一向謹慎,怎麼會...罷了罷了,你趕緊按我吩咐的去做,不要讓本王的這些貴客覺得失禮...”
“小的遵命...”
紅衣小廝哆嗦了一下,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不一會兒,從兩邊的側門踱進來兩排侍女,手中端着菜餚輕盈地爲每一桌客人上了菜。
音樂響起,伴隨着天籟之聲,身着彩色舞衣的佳麗們翩翩而至,她們的身姿綽約,眉目間都是有萬千的風情,一舒一展,一開一合,一躍一落,好似仙子們在萬花叢中嬉戲,又如彩蝶在互相追逐,令看客們都是暗暗稱讚。
“嘖嘖...不愧是紫陽宮的舞女,肖老弟,盧探花,你們細細聞一聞,這大堂內是不是到處留有花香呢?...”
許通閉上了雙眼,鼻子東嗅嗅西嗅嗅,彷彿陶醉在溫柔鄉里。
而盧延生被這些舞女的舞姿深深吸引,卻沒有聽清楚許通說的話。
“許大哥,花香我是沒聞到,但我倒是明白了爲什麼許大哥沒讓雪煙姐一起來...”肖何打趣道。
肖何一提起周雪煙,許通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苦笑一聲: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雪煙要是知道我們在這裡吃美酒,賞佳人,還不活活剁了我?...”
而此時小侯爺那邊卻更是掩飾不住對這些女子的垂涎,酒桌上滴滴答答流淌着的,竟然是從小侯爺口中淌出的哈喇子。
“美人...美啊...”
小侯爺雙手不時做出揉捏的動作,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黑教頭看到他這個樣子,緩緩搖了搖頭,卻還是竭力保持着冷靜,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有意無意地轉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賢王將臺下衆人的表現看在眼中,滿意地點點頭,目光卻在姬炎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本來想着你這小子不會來,沒想到膽識還不小呢...”
賢王暗暗道,接着拍了拍手掌,那些個舞女聽令都退下了。
“唉...真是可惜啊...”
就在許通還在對那些女子戀戀不捨的時候,賢王站起了身,大聲說道:
“想必大家也知道了,今天請大家來,可不僅僅是吃吃酒、賞賞舞這麼簡單...本王得了幾幅張道子的真跡,想拍賣了它,以擴軍需...”
此話一出,臺下立刻議論紛紛:
“張道子的真跡?不會有那幅秋山圖吧?賢王能捨得賣?...”
“這秋山圖可是張道子的巔峰之作,讓我們開開眼也行啊...”
... ...
賢王頓了頓,而後接着說:
“如今九州戰事吃緊,南蠻國有叛亂不說,北部的遊牧部族還有冰原地區也亟待整頓...這次拍賣,所得的錢財一律充當軍餉,所以大家要踊躍地競拍,權當支持朝廷,支持聖上...”
這頂大帽子一蓋,賢王的底氣更足了,而底下的人雖然都是連連喝彩,心裡卻直直罵娘。
南蠻兇狠,大皇子親率幾十萬雄兵征討,也是裝裝樣子罷了,最後極有可能與那蠻族握手言和。而北部的遊牧和冰原,都是些鳥不拉屎的地方,那裡的人丁稀少,怎麼會威脅到朝廷呢?
真正的威脅卻是各個州的大家族,他們是五大修道門派背後的金主,富可敵國不說,不少還擁兵自重,顯然一副土皇帝的做派。
賢王對這些當然清楚得很,不過他卻不想爲自己樹敵,能避重就輕達到目的,何必要冒這個險?
暗暗給紅衣小廝使了一個眼色,賢王又說了:
“這第一幅畫,是張道子的冬雪歸山圖...”
紅衣小廝立刻從後面捧出來一件七尺高的大盒子,他小心翼翼地從盒子中抽出了一幅畫,這幅畫竟然用上好的透視結晶與華麗的木製框體收藏,顯示出賢王對此畫的重視。
透過這層結晶,全場的人都能將裡面的畫看得清清楚楚。
這幅畫上,雖然着墨不多,但空白處纔是點睛之筆,一位老者緩緩走在白雪皚皚的山間,身後留着幾點腳印。整幅畫作讓衆人既感到禪意,又能引起遐想,不愧是畫仙張道子的親筆。
“嗯...還真是師父的畫作,這幅畫聽師父說過,也是他得意的作品呢...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盧延生眼睛發亮,盯着這幅畫自言自語。
場中懂畫的人都是投去讚賞的目光,尤其是寧國公,更是捋着自己的鬍鬚,暗暗點頭。
“這幅畫,是張道子早年所作,底價一萬兩黃金!...你們可以自由競拍,直到沒有出現更高的價格爲止...”
賢王宣佈了這幅畫的底價,場中不少人都是倒抽一口涼氣,一萬兩黃金,這筆鉅款都可以在皇城最好的地段買下十間商鋪了。
“嘖嘖...不愧是張道子的真跡,底價都可以這麼逆天,看來成交價至少要翻上幾倍了...”
“這可是張道子的真跡,花點錢還是值得的,多年之後這價格肯定會水漲船高啊...”
... ...
儘管在座的貴人交頭接耳,肖何這一桌卻是異常的平靜。
“許大哥,咱們要不要來個一馬當先,震一震這些個所謂的有錢人?...”肖何干了杯中的酒,打趣地問道。
許通微微一笑,身子後仰,隔着肖何喚了盧延生一聲:
“哎...我說盧探花,你確定這是你師父的真跡?...”
盧延生看向許通,露出自信的神色,“沒錯,的確是師父親筆,小生敢以項上人頭作保...”
許通得到了盧延生肯定的回答,臉上掛滿了喜色,他捋着自己的小鬍子,朝肖何點點頭:
“既然賢王要賣畫擴充軍需,咱們就賣他這個人情,等宴會結束之後,也好向他討要扣留在這裡的人...”
肖何伸出兩根手指,在許通面前晃了晃,“那咱們就報這個數?...”
“肖老弟,你儘管上吧,老哥我有的是錢...”
許通露出一副財大氣粗的表情,像極了暴發戶,但是肖何卻知道他這麼狂是理所當然的。
正在肖何舉起兩根手指,準備說出他們的錢數,對面卻先他們一步報出:“我出五萬!...”
全場頓時噤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這個聲音的出處,而肖何更是面帶驚色,看向對面,自己伸出的兩根手指頭甚至都忘了收回。
喊出五萬天價的,竟然是一直安安靜靜端坐着的二殿下,姬炎。
賢王見是二殿下首先報出這難得的高價,吃驚之餘也是暗暗欣喜。
“算你小子識相,知道給你親叔叔擡擡價,不過首拍五萬,這個數目恐怕是有些高了...”
賢王這麼想着,伸出手來,指向姬炎,“二皇子姬炎,出價五萬,還有比他更高的麼?...”
賢王左右觀察着衆人的神色,不少人都是面帶苦色,暗暗搖頭,看來這個出價的確是太高了。
而此時,最想把姬炎按住暴打一頓的,顯然是許通了,他恨恨地盯着對面老神在在的二殿下,一雙眼睛像要冒出火來。
“奶奶的,這纔剛開始報價,那小子就這麼囂張,五萬兩啊,他家裡難道有一座金山麼?...”
肖何望向姬炎,突然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絲狡黠,不禁眉頭輕皺。
“許大哥,二殿下恐怕是故意擡價的,咱們不要衝動,要沉住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