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破雲驚魂

李老頭嘆道:“不是的,我現在不是無極門下了。我只是無極門中,一個不肖的棄徒而已。”

白衣人神色變幻不定,顯然對無極門十分忌憚。想了一想,問道:“不知閣下,是哪一位真人門下?”

李老頭冷笑一聲,說道:“你這妖孽,居然敢來問我?告訴你也無妨,老子名叫李澄澈,是少陽真人門下弟子。”白衣人驚道:“無極首徒鄭真人?”

李澄澈點點頭,看着白衣人,慢慢問道:“瞧你們的行徑,慘忍無道,有違天和,非妖即魔。還不報上名來,伏法認罪?”

白衣人卻淡淡一笑,道:“我們是東海星衍派門下,所謂殺一人度一人,既可爲世人解脫凡胎,又能爲西方樂土添一善士,當真功德無量。你也是修真門下,對生死卻如此勘不破,可惜了。”

李澄澈一呆,奇道:“東海星衍派?那也是當世有名的幾大修真門派之一,怎麼會有你們這樣行爲不端的人?”

白衣人一笑,說道:“在下莫星魂,見過李前輩。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就此言和,不知意下如何?”

李澄澈哼了一聲,道:“你先放了這兩個孩子再說。”

莫星魂卻搖了搖頭,道:“這對童男童女,格骨清奇,是修道奇材。在下一見之下,心中歡喜,要收他們做個徒弟,這就帶回東海。李前輩,這世上可沒有不許人家收徒的道理吧?”

李澄澈面上怒容一閃,大聲道:“你巧言令色,以爲我會信麼?我一走開,這兩個孩子就沒命了。快放開孩子,咱們一拍兩散,就此作罷。不然的話,我就是拚上這條老命,也跟你沒完!”

莫星魂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看在修真同道的份上,你就帶兩個孩子回去吧。”

李澄澈倒是一怔,沒料到他居然如此輕易就答應放人了,料想是他畢竟不想得罪無極派。當下快步上前,拉起謝小峰和鏡兒,就要離開。

只在他一轉身的瞬間,忽然一道閃電般的光影,倏地穿過他後心,直透前胸!一股血水,直噴而出。

李澄澈一呆,沒料到星衍派的人竟如此卑鄙,竟在背後暗算。適才透身而過的物事,想必是星衍派的鎮派之寶穿雲梭了。這個莫星魂究竟是什麼來頭,竟有此物?

李澄澈手捂左胸,回頭一看,卻見一件黑色飛梭落在莫星魂手上,他一臉得意,但隨即又變得有些詫異。原來他見穿雲梭穿心而過,而李澄澈竟沒有立斃,此事當真奇怪,也不由得呆了。

他卻不知道,李澄澈的心卻生在右胸,因此穿雲梭從他左胸透身而過,卻只是一般外傷而已,以他修爲,卻傷不了性命。

李澄澈知道今天已不能善罷,救人要緊,先離開此地再說。他提起酒壺,吸一口酒,忽然四下一噴,就似噴了一場酒雨。有幾個星衍派弟子躲閃不及,被酒淋到,立時大聲慘叫,就似中了刀箭一般。

他在酒水之中,布上了罡勁,那些星衍派弟子修真根基尚淺,如何抵受得住?

李澄澈將酒壺向空中一扔,嘴裡喝道:“疾!”提起小峰和鏡兒兩個孩子,縱身躍到酒壺之上,立時御空而去。

鏡兒十分害怕,不敢往下看。小峰卻又驚又喜,哈哈笑道:“老伯伯原來是仙人,哇,會飛啊!”

李澄澈雙手提了兩個孩童,御“壺”飛行。原來無極修真門下,能做到這一步的,大都是御劍飛行,只有李澄澈與衆不同,煉器時煉的是他珍愛的青銅酒壺。而他被逐出師門,自也跟這個酒壺有關。

夜色青青,月光漠漠。銅壺穿空破雲而行,地面上星衍弟子大呼小叫,明知追不到,卻又怕莫星魂責罰,都裝模做樣,向三人飛去的方向追來。

莫星魂倒是不慌不忙,冷笑一聲,一揚手,手裡那枚黑黝黝的穿雲梭脫手飛起,喝道:“寶貝,莫令我失望,去!”

嗖地一聲,穿雲梭似乎能聽得懂話,在空中繞了小半個圈子,卻是辯明方位,隨即快如電閃,向空中三個飛行的人影疾射而去。

李澄澈催動法訣,要帶兩個孩子逃出此地再說。不料他再快,也快不過星衍派鎮派法寶“穿雲梭”。遠遠地只見一道黑氣破空而來,而且帶着尖嘨,聲勢駭人。

李澄澈知道利害,他雙手各提一個孩童,雙腳又踏在酒壺之上,卻再騰不出手腳來了。萬般無奈,只有催動法器酒壺,忽高忽低,盤旋低迴,想要擺脫穿雲梭的追擊。

月光下,只見半空中穿雲梭和酒壺上的三個人,呼嘨追逐,此起彼伏,時而升高,時而回旋,煞是好看。

鏡兒閉着眼睛,只感身在半空,顛簸不已,嚇得大哭起來。小峰卻看得津津有味,眉飛色舞,一邊看一邊大叫:“從左邊追來了,快閃啊!哇,又飛到上面去了……”

李澄澈沒料到這孩子如此大膽,暗暗納罕。只不過他窮於應付穿雲梭,也顧不得多想。他只想離星衍派的人越遠越好,但穿雲梭總也擺脫不了,忙得一頭大汗,但那件法寶卻越追越近,越來越是險象環生。

驀地裡黑光一閃,再也躲閃不開,李澄澈用盡全力,駕馭酒壺,向旁一偏,嗤地一聲,避過身子,但左腿卻避不過了,被穿雲梭疾穿而過,腿上多了一洞。幸而此梭甚小,穿個洞也不過銅錢大,雖然受傷,但不至於將他一條腿都削了去。

只不過雖是小傷,也不好受,他本來胸口就已受傷,只是以法訣封住傷口,勉力支撐而已。此時腿上又被洞穿,卻再站立不穩,登時向地面俯衝而下。

他擔心跌壞兩個孩子,快到地面之際,用力將兩個孩子反向空中擲出。他卻一個跟頭翻出,在地上連滾了十幾下,倒地不動,顯然傷得不輕。

穿雲梭既然傷了人,便飛了回去。

謝小峰和鏡兒身在半空,恍如騰雲架霧一般,被拋起又再落下。摔落在地,痛得骨頭都似乎要散架了。若不是李澄澈將兩個孩子拋起,只怕這一摔都要摔得骨斷筋折。

謝小峰慢慢掙扎起身,拉起鏡兒,問道:“你沒事吧?摔傷了沒有?”

鏡兒搖了搖頭,坐起身來,道:“好像沒事吧,不過屁股好痛啊。”謝小峰皺着眉道:“屁股痛?那……那用不用我幫你揉揉?”

雖是兩小無猜,但鏡兒總是一個女孩子,不禁噗哧一笑,道:“去你的,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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