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山中歲月

時光荏苒,山中歲月逝如流水。這一天,謝小峰正坐在一塊石上,對着一丈外的一塊小圓石發功,想要學馭物之法。但連連數次都失敗了。嘆了口氣,正想起身歇息,忽覺腦後有物飛來,當下伸手向後一指,一股指力凌虛彈去,登時將那件物事彈得倒飛回去,跟着聽有人“唉呀”一聲,想是反被那物所傷。

小峰迴過頭去,卻見一個少年道士手捂腦門,苦着臉叫痛,卻是好久不見的小道童清風。

小峰大喜,跳起身來,跑過來拉着清風的手,笑道:“你怎麼來了,我好想你們呢,明月還好吧?”

清風揉着腦門,嘆道:“有人教你道術,就是不一樣!以前我扔你松果,你都不會躲避。現在倒好,你頭都不回,就能將我扔的松果彈回來,而且勁道更強,打得我好痛啊!”

小峰嘿嘿一笑,說道:“對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是你。不過,還好我只用了兩分力,要不然……”清風驚道:“兩分力就這麼利害,要是十分力,豈不是腦門都被這枚松果的反射之力洞穿了?”小峰猶豫道:“不會吧,松果又不是石子。”

說着當真揀起一枚松果,對準十數丈外一棵松樹,彈指將松果射出。只聽嗤地一聲勁響,松果撞到松樹幹上,隨即無影無蹤。清風過去一看,只見樹身多了個小洞,不禁咋舌不下,驚道:“當真射穿了呃,小峰,你的功夫都這麼利害了,我看你跟三師兄相比也差不多了……”

小峰沒料到功力又有長進,也是又驚又喜。

清風說道:“對了,我來是找三師兄的,含章院有個道姑病了,想讓三師兄去看一下。”小峰皺眉道:“含章院的道姑病了?唉,還真是不巧,三師兄上山採藥了。都兩天了,不知幾時回來。不知那個道姑病得利害麼?”

清風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是兩個小道姑前來要見三師兄,我怕不方便,就先進來說一聲。”

小峰奇道:“有什麼不方便的?”

清風卻比小峰年長几步,要比他懂事得多,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了,只道:“總而言之,人家是道姑,你們是道士,那個……”小峰卻毫不在意,道:“你要說男女有別是吧?在修行的人眼裡,首要的便是沒有分別心。如果有分別心,就叫着相。”

清風一呆,道:“瞧你不出,跟三師兄學了七八個月的道法,果然大有長進,居然可以參悟玄機了。不過,閒話少說,人家還等着我去回話呢。”

正要轉身,忽然院子裡闖進兩個小道姑來,大聲道:“清風,你搞什麼,這麼半天不出來?我們師姐的病,可耽誤不得!”

清風伸了伸舌頭,道:“壞了,今天來的這個小道姑,嘴巴可利害着呢!”小峰一呆,卻見兩個小道姑已走到面前,其中一個道姑頭綰髮髻,略顯清瘦的臉上,圓睜一雙大眼,皺着眉道:“我們師姐病了,來找三師兄,你們還不去通報,在這裡囉嗦什麼呢?”

小峰奇道:“你們師姐病了?修道之人,等閒不會生病的。卻不知得了什麼病?”那道姑急道:“我說了你也不知道,快找三師兄來啊。”

小峰道:“三師兄採藥未歸,不在院中。”

那小道姑急得眼淚都要流下來,道:“這可怎麼好?唉,師姐從谷中回來,就昏迷不醒,什麼也吃不進去了!”

清風也大是着急,道:“紅玉,你不要着急,我讓小峰想想辦法,瞧能不能找到三師兄!”

小峰道:“據說玄天訣練到至高境界,可以千里傳音。但……”清風道:“但你沒練成是吧?嘿嘿,別廢話了。就說你找不到三師兄也就是了。”小峰點了點頭。

紅玉急得跺腳,道:“唉,真是的!各院真人大都閉關,我們師尊也不知師姐究竟得了什麼怪病。無極門中,只有三師兄號稱神醫,卻又偏偏不在炁天院。唉,這可怎麼好?”

清風忽然上下打量小峰,說道:“對了,小峰,你跟三師兄有些日子了,我見你有一次,自己開方子治病……”小峰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捂他的嘴,道:“這事可不能說,要讓三師兄知道了,他非得打我屁股不可!”

紅玉一聽,就似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眼前一亮,問道:“小峰哥哥,你真的會看病麼?”

小峰皺着眉,瞧了清風一眼,也不知該不該說,猶猶豫豫地說道:“有一次我見小乖病了,不吃不喝……於是就找三師兄,誰知三師兄卻發火了,說他堂堂一個神醫秀士,豈能給小狗看病?我就悄悄找他的醫書看,然後自己開方子配藥,還真的把小乖治好了……”

紅玉一呆,氣道:“你說了半天,是給小狗看病啊?”小峰點了點頭。

清風卻道:“小乖早就是大狗了,比人還壯實呢。連無極封印都沒傷得了。再說了,小峰跟着三師兄,真的懂不少醫書的。”紅玉將信將疑。

另一個小道姑看上去文文靜靜,眉清目秀,微圓的臉龐,顯得頗爲天真。她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卻嘆道:“也罷,先讓小峰去看看吧。我們師尊一定會千里傳音之術,回去再讓師尊設法去找三師兄。”

紅玉居然很聽她的話,道:“黃英說的是,也只好這樣吧。”轉身對小峰道:“那就請你跟咱們一起回去,給大師姐看病。”

小峰道:“好,只不過我學道時間短,還不能御劍飛行,此去含章院不知有多遠?”

黃英面上一直顯得很矜持,聽了他的話,卻噗哧一笑。紅玉也笑了起來,說道:“你纔多大,就想御劍飛行,格格……笑死我了。”

小峰紅着臉,訥訥地不知說什麼好。

清風忍笑道:“小峰,你以爲無極門中,人人都能御劍飛行啊?那得數十年功力,而且要得道之士,才能馭物煉器,豈同尋常?你才入門不到一年,就想學飛啊?”

小峰被三人笑得擡不起頭來。

黃英微笑道:“小道兄入門不久,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也不足爲奇。咱們不要笑話人家纔是。”紅玉笑道:“你就是會替人着想,唉,好吧,不笑就不笑,事不遲疑,咱們快回去。”

黃英從袖中取出一道靈符,伸指在符上畫了幾筆,向地上一彈,靈符忽然幻化爲一道青氣,團團散開,半懸地面之上,有數尺見方,可容四五人。

黃英道:“這是含章院的風雲遁,師尊怕我們一時趕不回去,這才特意賜了此符。唉,大師姐在師尊心中,可真的是痛愛有加。”說罷,和紅玉縱身而上。

小峰又驚又喜,知道這是仙家妙用,當即跳到那團青氣之上,落腳處居然穩穩當當,毫不覺有懸空之感。

正自驚歎,卻聽清風笑道:“等等我,左右無事,我也跟去看看。”說罷也跳了上去。

黃英擡手做訣,清叱一聲:“疾!”

小峰還沒回過神來,只覺耳旁嗖地一聲,已自身在羣峰之上,雲彩從腳底飛速掠過。他驚歎不已,更添在無極門中學道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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