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你說什麼?”
梅氏臉上頓時退去血色,渾身的力氣似一下子被抽空,若不是秦嬤嬤眼疾手快,那梅氏只怕要從這牀榻之上摔下去的。
“夫人,夫人,您小心着些。”秦嬤嬤暗罵,就是不該讓這兩人進來。
梅氏一把抓住秦嬤嬤的手,手竟然在不停的顫抖着,就連脣也打着顫:“李,李姨娘,你,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李姨娘看着梅氏這般的表情,心裡高興得不得了,這就是她想要的,看着梅氏在她眼前倒下,看着梅氏那高高在上的嫡女,那不可一視的相府嫡女,就這麼毀在她的手中。
她要開心的在門前放上三天三夜的鞭爆,好讓這承元國所有的人知道,這個梅月嫺是如何的毀在她這個商賈之女的手中,更要讓冷暄若知道,害了她李府的人,她李秀蘭是不會放過的。
“夫人,您可要挺住啊,雖然三小姐……”死了,而且死得很慘,說不定已經清白不在了。李姨娘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便被一道嬌喝之氣打斷。
“住口,李姨娘,這裡可是夫人的房間,你怎的敢在此胡說八道。”
衆人尋聲看去,便見門外一女子,眉眼之間盡顯怒氣,她雖年過三十,不過肌膚雪白,發黑且濃,頭上的飾物不多,可卻恰到好處的將其整個身韻突了出來,此時她正怒喝着李姨娘。
“周止?怎麼會是你,你怎麼來了?”李姨娘大驚。
周姨娘冷笑不理,來到梅氏牀榻之前恭恭敬敬的跪行了個禮,溫和道:“婢妾周氏,多年來未見夫人,還請夫人責罰。”
什,什麼情況?
梅氏頓時摸不着頭腦,看向秦嬤嬤,秦嬤嬤同樣的一臉茫然,自從梅氏生病以來,都是拒不見客的,更別說是兩伴姨娘了,就是梅氏出這個院門也是極少。
然,今日是什麼風,將兩位姨娘一個庶長女吹到了她重梅院?
這其中的關節,又是在何處?
“周姨娘不必多禮,你起來吧。”梅氏知道,這個周氏一向與李姨娘不合,她在自己面前這般作秀,應該也是爲了給李姨娘添堵吧。
周姨娘謝過之後,站在一邊笑道:“夫人可以注意身子,外頭那些個風言風語大可不必理會。”眼撇了眼李姨娘那處。
梅氏不解,不過:“周姨娘,你可是知道些什麼?那,李姨娘說,說我家暄若她……”
死了那兩個字,梅氏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不知怎的,當聽到暄若死的時候,她的心在糾痛,痛到無當呼吸,平日裡無論是再怎麼冷言惡語相向,可是,真要是到了這個檔口,自己卻……
而且,而且不僅是暄若,梅氏似乎感覺到另一個人也在離她遠去。那個埋在她心底的那個人!因爲暄若的側臉,太像他了。
周姨娘上前,一把按住梅氏的手,溫和的笑道:“夫人,婢妾雖然不多來,可是,婢妾一向是有話說話的,三小姐,她沒事,您就放心吧。”
“我說周姨娘,就算你是好心,但也不能不讓夫人知道,三小姐她,她已經死的事實啊,婢妾知
道,這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可是……夫人,您,您還是要保重身子啊。”
李姨娘一聽,尖叫了起來,那聲音就像是掐碰上脖子叫的母雞一般。
梅氏這下可就懵了,她,她到底要聽誰的?
那個李姨娘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而且,她一向是得到什麼消息便會無所不用其極的來打擊她,這倒像是她的性格,可是這周姨娘,梅氏可就真看不懂了,原本沒有任何交往的人,一夜之間倒變得對她恭敬了起來?
周姨娘看着梅氏心緒不定,不由得着急了起來:“夫人,您聽我的,三小姐真的沒事。”
“沒事?哼,沒事那你倒是說說,這都已經三天了,三小姐怎麼還沒有來,若大的相國寺,根本沒有她的影子。”
“你,李秀蘭,你空口白牙的說什麼胡話,三小姐她好得很。”
“哼,我說胡話,你根本就是瞞了三小姐死的消息,要知道,這纔是對夫人的不孝,大大的不孝。”
“你!”周姨娘氣得猛的擡起手來,就想給李姨娘一個巴掌,李姨娘這般說話,只怕梅氏是受不住的,真是太氣人了。
李姨娘跳起腳來道:“好啊,好你個周止,你竟然想打我,你打呀打呀,打死我也改變不了三小姐已經死了的事實。”
周姨娘手僵在半空,看着李姨娘這般撒潑的模樣,倒還真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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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暄宛坐在一邊,冷笑的看着這一切,再看看梅氏那快要窒息的模樣,心中越發的爽快了起來,唉,果然還是冷暄若死了,她才痛快啊。
不過……
今天白日夢的人還真多。一對母女做白日夢,可真是,醉醉的。
“哇,是誰有這麼變態的要求,竟然說打啊打啊打啊的。”
一道清清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這聲音讓這屋子裡所有的人都爲之一震,這聲音她們太熟悉不過了。
梅氏等人信爲是救贖之音,然,對於李姨娘冷暄宛來說,那就是惡魔之聲了。
再看那珠簾晃動,一道嬌小而又筆直的身影站在那處,墨色的頭髮隨意的披在身後,頭上只一枚白玉簪子固定住,整個人氣質出塵脫俗,難道真是相國寺佛光譜照着她就要昇天做仙子去了麼?
“冷,冷暄若?你不是死了的嗎,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冷暄宛脫口而出。
冷暄若嗤的一笑道:“大姐,你這話,怎麼聽着有些怪怪的,本小姐死了?你聽誰說的這麼有新意的娛樂報道?”
娛樂報道?
又是冷暄若的新鮮詞嗎?
正當冷暄宛要說什麼的時候,冷暄若霸氣的止住手道:“你不要說了,回到正題。周姨娘,你也真是的,人家李姨娘都這般強烈的要求了,你還忤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動手?”
冷暄若後面那一句話說得極重,李秀蘭這特麼就是在找打找打啊。
正題,要求?動手?
冷暄若看着周姨娘那雙漂亮的手,周姨娘瞬間反應了過來,嘴邊劃過一道狠心的笑容:“三小姐說得有理,是婢妾的錯,婢妾這就成全
了李姨娘。”
什麼成全,這又是打的是什麼啞迷?
李姨娘冷暄宛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見啪的一聲,清脆的肉響,這聲響連外頭那些灑掃的婆子都聽見了。
嘶,真重啊。
瞬間,李姨娘半臉左臉發麻,不多時,便高高的腫了起來……
這周姨娘,還真是半點不留情啊,冷暄若暗道。
不過,這纔是她想要的效果,敢趁她不在來重梅院鬧事,若是不給對白花母女一些實質的苦頭吃吃,還真以爲冷暄若這狂女之名是皇上白給的。
咳咳,總不能對不起皇帝了不是,他可是這裡最大的官了,總得給他幾分面子,將這狂女二字一直實行下去。
“你,周姨娘,你在幹什麼?”冷暄宛終於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指責道:“你怎的無緣無故的打姨娘?”
周姨娘用力的揉揉手,她手心都紅了,對着冷暄宛笑道:“大小姐,這可不能怪婢妾啊,婢妾也是尊照李姨娘的要求才這麼做的。”
“要求?什麼要求?”
噗,冷暄若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大姐,你年紀不大,怎麼耳朵這般背了。你沒聽李姨娘對着周姨娘說,打我呀打我呀打打……”
冷暄若捏着鼻子說話,倒正有幾分李姨娘當時的氣場,頓時,這屋子裡頭的丫鬟被冷暄若的模樣逗笑了起來。
冷暄宛臉色尷尬,那句“打我呀”的話明顯的是句反話,卻讓冷暄若當正解了,真真是氣死她了,手指掐進了肉裡。
“嘖嘖嘖,大姐,我說你還是少自殘些吧,自打那我看到你以來,你手中不是指甲印,就是手帕子被毀,要知道,冷府現在不比以前,開支可大着呢,你那手帕得值五兩銀子呢,還有你那手,那些個藥費都不得了。”
冷暄若邁着優雅的步子來到冷暄宛的面前道:“哎呀呀,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大姐,你是不知道……”
冷暄宛越聽越氣,什麼不當家,是她想當然,冷暄若不給吧,這私久以來,每每插手之事,那丫鬟婆子總要說句:得問過三小姐,問過三小姐,三小姐之命……
“啊,不要再說了,冷暄若,你,你給我閉嘴,冷暄若,都是你都是你,我堂堂冷府大小姐,怎的會與你這個惡女同住一個屋檐之下,你嬌橫跋扈,而我溫柔美麗善良,若不是你一個嫡字壓着我這一頭,本小姐早就與那皇親國戚定下門好親事了,是你是你,都是你,冷暄若,你,你怎麼不去死……”
冷暄宛怒吼,將自己這般多年來的委屈和不甘,全在這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大姐,這最後一句,那可是你多年來的心聲?”冷暄若脣角揚起那似笑非笑的笑容,讓她死這纔是冷暄宛想說的吧。
冷暄宛看着冷暄若那讓人膽寒的笑容,魂,瞬間的迴轉了過來,兀然間發現自己氣得將肚子裡所有的話都吐出來了,頓時覺得尷尬無比,就像自己最後一層衣服被扒,一絲不掛的暴露在這空氣之中。
她臉色瞬間紅了起了,不是爲羞,而是因爲,撕破的臉皮之下是帶血的惡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