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雨心口一滯,被黎戩的話驚到。
他說,讓她給他生個……孩子?
“你說過,待我君臨天下,你要笑傲江湖
。”黎戩在慕容秋雨震驚中,再次緩緩的開了口。
他說:“我思來想去,唯有讓你……爲我生個孩子,才能……綁縛住你。”
慕容秋雨聽的直搖頭,“黎戩,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之間……不,是我自己。我根本不值得你費盡心思對我……”
“值得!”黎戩反手握住慕容秋雨的手,“我早已……知曉你重生的身份。你忌諱什麼,你抗拒什麼,我都……懂!”
“你……”慕容秋雨瞪大雙目,不敢相信黎戩連她重生的事情都知道了。
黎戩看着慕容秋雨震驚的樣子,脣角勾起虛弱的笑意,“我懂你!你不就是……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慕容秋雨死死咬着脣,沒有應聲。
黎戩繼續說道:“可巧,我也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咳咳!咳咳咳!”黎戩說完這話,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而這一咳嗽,整個人更加虛弱不堪,好像下一瞬就要駕鶴西去似的。
“黎戩,你別說話了!”慕容秋雨看的心顫,不敢再讓黎戩說話。
黎戩張張脣,顯然還有很多話要說,“再不說……只怕……來不及!”
“來得及,等你傷養好了,我天天聽你說!”慕容秋雨安撫黎戩,不讓他繼續說話。
黎戩雙目眨了眨,終是眼皮太沉重,再一次陷入到昏迷之中。
“黎戩!”慕容秋雨驚呼一聲,眼睜睜看着黎戩的手從她手心滑落在牀褥間。
那種感覺,就好像她怎麼也抓不住生命的流逝一樣。
“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慕容秋雨攥緊雙拳,雙目赤紅的駭人。
帳篷外,有士兵高聲喚道:“啓稟平祥將軍,東燕皇朝的俘虜季廣被押送回來,吵着要見您!”
之前在山上,慕容秋雨騎着小白先行回來,季廣自是被士兵隨後押回來的了。
慕容秋雨目光停駐在黎戩的身上,好半晌,才深呼一口氣,“押他進來!”
黎戩昏迷了,不是睡着了。慕容秋雨不必擔心有人進來會驚擾到黎戩休息!
好吧,這不是她讓人押季廣進來說話的真實理由。
事實上,慕容秋雨不敢離開黎戩,半步都不敢
。而今的黎戩,身受重傷,生命垂危。
軍醫束手無策,直感嘆回天乏術,準備後事。慕容秋雨想多陪他一會兒,她怕極了自己一轉身間,黎戩就……
光是想象那種結果,慕容秋雨心裡就像是被刀子剜了一樣疼痛。
她竟是不知道,與黎戩相處的這不到一年光景,她嘴上抗拒着他的一切,可是心裡……已經將他放置在瞭如此重要的位置。
那種感覺,就好像……若黎戩就此死去,她的心也會跟着死去。那是一種發自肺腑的……絕望,淒涼!
“女俠!”季廣被士兵押進帳篷,立刻就開口喊道:“我對打仗不太在行!不過,我看這趨勢,對你們很不利呀。我們家那狗皇帝搬了救兵,你是不是也該搬點兒救兵呀?”
慕容秋雨目光澆注在昏迷的黎戩身上,沒有迴應季廣的話語。
被五花大綁的季廣一邊朝前走,一邊徒自嘮叨道:“我看今天這局勢,你們的人雖然佔據着易守難攻的地理優勢,但是根本阻擋不多久了。目測,不出兩天你們就要被攻破啦!”
不得不說,季廣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如果沒有援兵支援,目前西黎皇朝的兵力的確阻擋不了多久了。或者直白點兒說,就算有援兵前來支援,若沒有一套完美的禦敵方案,這場戰役也是要輸的!
“女俠,我說這麼多,你倒是吭個聲啊?難道你要投降了嗎?”季廣見慕容秋雨還是不表態,就大步上前朝她走過去。
押着他的士兵見狀,立刻拽住他。
“放開他!”慕容秋雨頭都沒回,卻好像後腦長了眼睛看到士兵拽住季廣了似的。
她沉沉的嘆了口氣,低聲命令道:“他留下,你們出去吧!”
“是,平祥將軍!”兩個押解季廣的士兵得令,雙雙退了出去。
季廣急三火四衝到慕容秋雨身前,原地直轉圈兒,“哎哎哎,女俠,先把繩子給我解開唄,我手都麻掉了!”
慕容秋雨不理睬他,只是目光糾結的看着昏迷的黎戩。
“女俠?”季廣喚了聲,見慕容秋雨不鳥他,就循着慕容秋雨的目光看向牀榻。
這一看,不得了!
“哎呦我去!這箭怎麼還沒拔出來,哪個庸醫這麼有才啊,想草芥人命啊?”季廣咋咋呼呼的叫出聲。
慕容秋雨終於有反應了,她擡頭看向季廣,聲音有些淒涼,“軍醫說,拔了箭,他就必死無疑了。放着,他還能……多活些時候!”
“搞什麼呀?這哪個庸醫說的?你讓他進來,我打的他腦袋開花,滿地找牙
!”季廣又開始原地轉圈兒,氣的牙根直咬。
慕容秋雨蹙眉看着他,就像看一個怪物。
季廣有些挫敗,“哎,女俠,你該不是在鄙視我吧?我說真的,就你老公這狀況,肯定沒嚴重到死的地步呀!”
“老公?”慕容秋雨眉頭蹙的更緊。
季廣嘴角抽搐,“就是你丈夫的意思!得,先別說那些廢話,趕緊給我解繩子,我給他瞧瞧。”
慕容秋雨信不過季廣,絲毫沒動。
“女俠,你寧願坐以待斃,也不肯死馬當活馬醫啊?”季廣有些敗北。
慕容秋雨張張脣,“他不是馬!”
“……”季廣再次無語。
好吧!黎戩不是馬,是他比喻失誤。
“我也不會坐以待斃!”慕容秋雨緊接着說了句。
她當然不會看着黎戩就這樣去了,她在不停地想着她能想到的解決辦法。只可惜,暫時……了無頭緒!
有些後悔,當初來軍營的時候,該把風雨雷電四人帶着的。他們武功高強,內力深厚。
即便命中註定黎戩有此劫難,至少他們四人在這裡,光用內力護住黎戩心脈,也能讓他多活些時候的。
可現在……
“哎呀,急死我了!”季廣受不了慕容秋雨這不搭理人的性子,乾脆跳到桌前,將被綁縛繩子的雙手湊到蠟燭上燒。
“吼吼吼,燙死我了!”當繩子被燒斷後,季廣疼的齜牙咧嘴,又蹦又跳。
可惜,註定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因爲無人欣賞!
季廣叫了幾聲,覺得無趣,乾脆蹦到牀邊,伸手查看黎戩的傷處。
“你想幹什麼?”靜坐在牀邊的慕容秋雨突然動了,僅在眨眼之間,就將一隻匕首抵上了季廣的脖子。
季廣渾身一抖,“女俠,你不至於吧?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傷,我沒想幹嘛!”
慕容秋雨赤紅的眸底滿是警惕戒備,“季廣,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對黎戩下黑手,我立刻砍了你的狗頭。”
季廣嘿嘿笑,“不會的,我就是看看他的傷!真的,我就只是看看而已。”
他說到做到,當着慕容秋雨的面,在她的匕首威脅下,掀開黎戩胸前的衣服,對着刺進肉層中的箭羽看來看去
。
慕容秋雨蹙眉,似乎在掂量季廣會否趁機對黎戩痛下殺手,一直保持着冷戾的警惕。
季廣仔仔細細將黎戩胸口上的箭傷查看了一番,然後聲音凝重的說:“有救!如我所料,箭尖貼着心臟刺穿進皮層。雖是分毫之差,卻是生與死的差距!”
“……”慕容秋雨冷目看向收起嬉皮笑臉的季廣,“你說真的?”
季廣點頭,“還沒跟你正式提及過我前世的職業!楚煜,心臟外科手術專家。”
慕容秋雨雖然聽不懂這個心臟外科手術專家是什麼意思,但是看季廣的姿態,這應該是個很高尚很厲害的身份。
季廣見慕容秋雨滿臉茫然,好言補充道:“我的身份,相當於你們太醫院的郎中!但是又決然不同,我之前說過,我們那裡科技很發達。”
頓了頓,季廣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簡單點跟你說,我們那裡最厲害的就是,一個人的心臟很弱,可以換別人的健康心臟。我,就是幹這個的!”
“換……換心?”慕容秋雨覺得季廣每句話都是在拋出一個重磅炸彈,炸的她風中凌亂。
季廣憑藉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將慕容秋雨徹底洗腦了一遍——黎戩有救,黎戩能活!
慕容秋雨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她不會覺得季廣能承擔這個重任,更不會將黎戩的生死交給一個她根本不瞭解的陌生人。
在慕容秋雨終於同意了季廣給黎戩拔箭的時候,她是這麼說的。
“事關黎戩生死,我需要詢問他的意見。畢竟,你身份尷尬,是東燕的將軍!”
萬一季廣心存不善,在過程中動點小手腳,黎戩就可以一命嗚呼了。
當慕容秋雨按着黎戩人中部位,將虛弱不堪的人喚醒時,季廣湊上前,以山洪爆發之勢講述自己醫術多麼多麼絕倫,好比華佗在世。
黎戩靜靜的聽,沒表態。
慕容秋雨低聲補充了一句,“季廣是毒醫的徒弟,想來是有些本事的。不過,你若反對的話……”
“不反對!”黎戩虛弱開口。
他定定的看着慕容秋雨,低聲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試試,總好過……等死。”
慕容秋雨眼睛瞬間紅了,她何嘗不是抱着這個心思,才同意下來的?
“愛妃!”黎戩虛弱的喚了聲,大手將慕容秋雨的手扣的緊緊。
慕容秋雨‘嗯?’了聲,聽到黎戩低聲說:“若我大難不死,答應我,我們……在一起……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