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馨兒終究是死了!
莫說慕容秋雨容不得她活在世上爲禍人間,就是被算計了的黎皇,也不容忍對方活着。
相比較於慕容秋雨前世死去的慘狀,這一生,慕容馨兒的死並沒遭受什麼苦楚。
一杯鳩酒,由慕容秋雨親自送她上路。過往恩怨,將伴隨這杯酒煙消雲散!
“皇上,惠妃之死,可要公告天下?”安德祿狐疑的詢問出聲。
黎皇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慕容秋雨手中的人皮面具上。
他擡手接過去,丟給安德祿,而後沉聲說道:“惠妃沒有死,她還好好地活着。至於這個賤婢,衝撞了朕,所以被刺死!”
一句話,已經令安德祿明白了黎皇的決定。皇上這是要安排一個可信之人假扮惠妃,對外隱瞞對方死訊。
就是不知道,這樣做的用意何在呢?安德祿不覺得黎皇處死惠妃,還要擔心遠在北周的周靖寒興兵討伐。
那廂,安德祿有條不紊的安排人處理慕容馨兒的屍體,又派了人去清理惠妃寢宮內荊風的屍體。
這之後,他忙着去找可信之人假扮惠妃回到寢宮,一切……被安排的天衣無縫,竟是無人知曉曾經發生過的血雨腥風……
乾清宮內,在知曉慕容馨兒所言的處子血出了問題後,新一輪的問題也出現了。
沒有人知道周靖寒在那血裡投擲了什麼劇毒,解藥更是無從配置。想要救黎皇,似乎只有一條路——去北周,找周靖寒討藥!
但是,好端端的周靖寒都不可能交出解藥。更別說,被黎戩砍了一隻手的周靖寒。想必,他這會兒恨死了黎戩,又怎會甘心交出解藥?
“不論如何,我都要去一趟北周。好商好量沒可能,強取豪奪還是可以的!”黎戩攥緊雙拳,凝聲開口。
慕容秋雨握住黎戩的手,語氣堅定道:“好,我陪七爺走一趟!”
“你們兩個誰都不準去!”黎皇皺着眉頭,冷硬的抗拒出聲。
前去討藥,不過是自取其辱,亦或者……置身於危險之中!他不願看到黎戩和慕容秋雨這兩個孩子出事。
周靖寒詭計多端,雖說在西黎沒能討到便宜。但北周是對方的地盤,黎戩和慕容秋雨前去無異於是羊入虎口,萬萬去不得!
這個世界上,不是武功好就能天下無敵的……
黎戩深知黎皇的擔憂,好言安撫道:“父皇,你別擔心兒臣……”
黎皇打斷黎戩的話,“你若違背父皇旨意,那麼你踏出西黎之日,便是父皇自盡之時。”
“父皇!”黎戩和慕容秋雨雙雙震驚錯愕,沒料到黎皇竟然以死相逼,抗拒他們前往北周討藥。
黎皇輕嘆了一口氣,聲音緩和了幾分,“秋雨,老七,你們一個是父皇最愛的女人所留下的唯一血脈,一個是父皇最驕傲的兒子。
在父皇的心中,你們兩個是無可取代的心尖兒肉,少了哪一塊兒,父皇都會生不如死。早在慕容穎那毒婦給父皇投毒的時候,父皇就心知自己時日無多。
左不過是一死,父皇並不畏懼。這一生,失去摯愛活到現在,是爲了西黎江山的責任,是爲了西黎百姓的安危。
如今看到你們結合,強強聯手,父皇知道,西黎的江山可以放心交給你們管理。父皇守了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活的很累啊……”
“父皇……”慕容秋雨紅了眼眶。
黎皇說了這麼多,她並沒有感觸很深。可是最後一句話,卻令她瞬間心酸想哭。
該是承載了怎樣的重擔,才能令一代帝王說出活的很累,在期盼死亡的話?
黎皇展顏,慈愛的笑道:“好了,從今以後誰也別再提去北周討藥之事。一切,就順其自然吧。你們兩個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應該理解父皇,對嗎?”
他那麼慈愛而期盼的看着黎戩夫婦,似乎他們不點頭,他就會很失望,甚至是絕望。
黎戩和慕容秋雨雙雙對視,在彼此眼中看到一抹酸楚的妥協。
“父皇,我們理解你!”黎戩攥緊慕容秋雨的手,率先開口應下。
這話一出口,就沒了後悔的機會。他黎戩,將成爲一個加速父親死亡步伐的儈子手。
黎皇爲人豁達,不畏懼死亡。黎戩和慕容秋雨不好在他面前哭喪着臉,強顏歡笑的有些艱難。
季廣見狀,無奈出馬,靠三寸不爛之舌逗三人開心。有他出馬,笑聲自然爆棚。
陰沉的心情,總歸會過去。臨近晌午,黎皇留黎戩夫婦和季廣在乾清宮用膳,並差人請來了東燕太子燕赤誠。
幾個人圍坐桌前,有說有笑,暫時忘卻清晨的陰霾。
“秋雨,這盤桂花糕是朕命人現做的,你趁熱多吃幾塊兒!”黎皇將桂花糕推到慕容秋雨面前,臉上是如父親般慈愛的笑容。
“謝謝父皇!”慕容秋雨應聲捻起一塊兒桂花糕品嚐,臉色卻突然驟變起來。
黎皇心驚,“怎麼了?”
黎戩也發覺慕容秋雨臉色不對,慌忙湊上前,“秋雨,可是這桂花糕有問題?”
不怪黎戩膽顫心驚,之前慕容秋雨在四王府就是多貪了幾口桂花糕才中了別人的算計。
慕容秋雨搖頭,臉色越加慘白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艱難的解釋道:“父皇,七爺,我沒事!可能是這桂花糕太甜,吃起來有點膩。”
“怎麼會?御廚做桂花糕最熟稔,不會出現這種失誤的!”黎皇一邊說着,一邊捻起一塊桂花糕親自品嚐,“甜而不膩,香酥可口,沒有過甜啊!”
季廣在一旁歪頭,陷入沉思。
黎戩給慕容秋雨夾了幾塊兒魚肉,“秋雨,桂花糕本就不適合正餐的時候吃。來,吃魚!”
慕容秋雨‘嗯’了聲,張口含住魚肉。
結果,臉色更難看,整個人直接站起身衝出內殿。
“秋雨!”黎戩想都沒想,站起身跟着衝了出去。
桌前,黎皇錯愕的看着一前一後離開的夫妻二人,有些訕訕,“難道朕老了,品味不出御廚做菜難吃?太子殿下,季將軍,這菜……可合胃口?”
燕赤誠連忙真誠的應聲道:“黎皇陛下,這些菜餚味道很可口,每一樣都很精緻!”
“……”黎皇無語了。
季廣想了想,摸着下巴笑道:“黎皇陛下,我們都覺得菜餚很美味。至於慕容吃不慣,其實不一定是不合口味,也有可能是……嗯,你懂的!”
話落,他猥瑣的眨了眨眼睛。
黎皇起初茫然,隨即狂喜,“你是說,秋雨她……她有喜了?”
季廣聳肩,“八九不離十!”
燕赤誠聽到這話,忙嚥下飯菜,對黎皇道喜,“恭喜黎皇陛下!”
黎皇樂的合不攏嘴,跟自己當爹了似的,脖子抻的老長朝殿門瞄。
乾清宮外,慕容秋雨乾嘔了幾聲,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黎戩尾隨出來,看到慕容秋雨臉色慘白如紙,擔憂的不得了,“秋雨,你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
慕容秋雨前世懷孕過,作爲過來人,雖然不確定,但是心中已經有所懷疑。不過,到底是沒有認證,她怕此刻說出來讓一直期盼有寶寶的黎戩歡喜萬分。
但是最終確定是一場烏龍,又令他白歡喜一場!
罷了!先不說,等讓季廣把脈確診了再說也不遲。
這樣想着,慕容秋雨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與黎戩雙雙摺回乾清宮。
落座桌前,黎戩和慕容秋雨發現不對勁兒。
燕赤誠和季廣紛紛目光怪異的看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再看黎皇,更爲誇張,目光死死盯着慕容秋雨的肚子,好像那裡長出一座金山了似的。
黎戩嘴角抽搐,好言解釋道:“父皇,秋雨沒事,她應該是吃壞肚子了!”
“一派胡言!”本是安撫的話語,聽的黎皇卻暴怒起來,“什麼吃壞肚子?有你這麼詛咒自己孩子的嗎?秋雨肚子好好的,裡面有我的小龍孫!”
黎皇說到最後,‘朕’字都捨去了,在提及‘小龍孫’時,更是整個人眉開眼笑起來。
黎戩聽到黎皇這話,撇嘴兒失笑,“哪裡有你的小龍孫啊?秋雨她……呃?”
手中剛抄起來的筷子,‘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黎戩瞪大雙眼看向身側的慕容秋雨,目光炙熱的不得了,“秋雨,你懷孕啦?這是真的嗎?我要當父王了?”
慕容秋雨臉頰唰的燒紅,滾燙滾燙,“誰說的呀?這都沒譜兒呢……”
“快!季廣,你給秋雨把把脈,看有沒有譜兒!不是,是看有沒有懷上孩子!”黎戩激動的站起身,拎小雞似的將季廣拎到慕容秋雨身旁。
這會兒,他也不在乎季廣觸碰慕容秋雨了,反倒是迫不及待想讓對方快點給慕容秋雨把脈。
季廣修長的手指按在慕容秋雨白皙的皓腕處,良久面色平靜,沒有任何表情。
慕容秋雨抿緊雙脣,竟是無端端緊張起來了。她真的很擔心只是吃壞了腸胃,到時候令黎戩空歡喜一場。
幸而,在慕容秋雨忍不住想開口詢問的時候,季廣收回手,大笑恭賀道:“慕容,恭喜你真的懷孕啦!”
“啊!秋雨,我們有寶寶啦,我好開心啊!”黎戩手舞足蹈,高興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抱着慕容秋雨在內殿不停轉圈兒。
黎皇板着臉,怒聲呵斥道:“小孽障,你作死啊?趕緊把秋雨放下來,傷了她腹中我的小龍孫,我拿你是問!”
嘴上怒斥着黎戩,心中卻飛閃過一個念頭。
秋雨懷孕,他命不久矣。爲了給老七和秋雨一個安定的未來,他到底是……不得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