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身處幻陣出口,周圍的白霧就有些淺淺淡淡,並不濃郁,已經能讓人看清周圍的景物設施了,倒也沒再給人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
褚妖兒席地而坐,左手掌的毒素已經過了手腕,正在朝上臂慢慢的遊移。
作爲浸淫藥材毒素不知多少年的一代煉丹大師,她心中明鏡似的,比誰都清楚,要是讓這毒繼續蔓延下去,沿着手臂到了心臟之處,那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專門用來對付祁皇的這種毒,可絕對不是她區區一個人王就能承受得了的。
而祁皇這一離開,勢必是要去立即解決皇宮裡的事情,去解決那個勞什子祁連,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褚妖兒要是什麼都不做只乾等他的話,怕是等不到的,她必須自救,也只能自救。
眼前白霧繚繞,她手指在左臂之上的幾處穴道又是掐又是點的,總算是封閉了幾道大穴,暫時截止了那幾處血管的血液流通,讓毒素只能從特定的經脈之中蔓延。
這樣做,一來控制了毒素的蔓延範圍,二來也控制了毒素接下來蔓延的途徑,短時間之內,只要毒素不到達心臟,她的性命就是無憂的,足可以放心煉製丹藥,不用分神查看毒素擴散情況。
“哐!”
金色的困龍鼎瞬間出現在面前,隱可聽見其中三頭龍魂的咆哮。
不知是不是現在已經身處參商海,褚妖兒覺得,這三頭龍魂的龍吟,聽起來好似有着那麼點激動的意味。
難不成參商海其實是它們的老家?
不過真說起來,其實參商海也是她的老家,她前世可不就是參商海的人。
“老夥計,好久不見,咱們又要開工了。”
褚妖兒拍了拍鼎身,沒有任何的耽擱,一邊在紫極之鏈裡搜尋着適合的靈藥靈物,一邊在腦海中搜羅着該用什麼樣的藥方,才能將這種毒素的流動速度給減緩。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是針對祁皇那等神尊至強者的毒。
神尊是目前已知的修煉者最高等級境界,能和靈丹相對應的,自然也就只能是神級的靈丹,也就是所謂的神丹。
傳言之中,神丹一出,晝夜同現,日月同出,天地震動,是千萬年都難得一見的盛景!
然而這樣的盛景,迄今最近的一次,卻是在東靈古歷之前了,距今至少有着五六百年的時間,世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神丹出世的景象了。
就算是參商海里最具盛名的煉丹師,如今也不過只是天品巔峰的聖級靈丹師而已,幾百年了,別說嘗試煉製神丹了,那人連半點神丹的邊兒都摸不到,卡在天品巔峰的這個瓶頸許多年,都是沒點什麼進展,足可見想要煉製神丹,是要有多麼高超的煉丹天賦以及經驗,等閒普通人是根本不行的。
據說,只有真正天賦異稟,並且還是被上天所選中的寵兒,纔能有着煉製神丹的資格。
否則,任你在煉丹一途上窮極一生,也根本不可能成爲神級靈丹師!
不過話是這樣說沒錯,想要成爲神級靈丹師,別說萬中取一了,就算是億萬中取一,都是不可能的。
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倘若真的如這話所說,不被上天賜福就不可能成爲神級靈丹師,那古往今來,東靈位面誕生了這麼長久的歲月裡,那些赫赫有名的神級靈丹師,是打哪來的?
可不還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自己辛辛苦苦摸索攀爬上去的?
所以,傳言可信,但並不能盡信,凡事都還是要腳踏實地的去做,萬不能隨意去囫圇吞棗。
就好比褚妖兒。
褚妖兒第二世是在修真界裡度過的。第二世裡,她年紀不大,但卻成就一方妖主,成爲了舉世公認的巔峰煉丹大師。
這其間,少說也是因爲她天賦異稟,的的確確是在煉丹之上有着天賦,但俗話說得好: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她有着那麼一點靈感,又肯努力用功,一門心思的去探究去摸索,自然也就能擁有着那樣高超的成就。
所以神級靈丹師,在她眼中看來,只是那麼個榮譽而已,並不是多麼值得炫耀的。
褚妖兒回憶着自己經手過的那些神丹配方,逐一回想,卻是無奈的發現,自己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夠資格煉製神丹。
靈識境界夠是夠了,但她自身實力太過低微,導致七渡妖火還未進階到最高層次,根本不足以承擔煉製神丹之時所帶來的種種連鎖反應。
換句話來說就是,她現在所掌握着的七渡妖火,還不夠那個資格去煉製神丹。
之前在無涯海的時候,她煉製出了聖丹,就已經是極好極好的了,這樣短時間內想要衝擊神級靈丹師,褚妖兒掂量了一下自己,然後覺着,自己還是現實點吧,別想着神丹了,先看看聖丹有沒有適合自己的,這毒素怎麼着也不能讓它繼續擴散了纔是。
於是她埋頭就開始搜索聖丹配方,然後找齊了靈藥,就準備熱爐開煉了。
這邊主街道幻陣裡,褚妖兒已經着手開始自救。
另一邊。
祁皇離開幻陣後,面色立即就變得不太好看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被白霧籠罩着的主街道,總算明白爲什麼褚妖兒說謊,自己卻是不拆穿了。
原來很久以前,他也曾因過類似的情況,從而對她說謊,而她念着自己的好,就自欺欺人的相信了自己,如他所想保全了她的命,導致他自己落得個差點身隕的境地。
所以,儘管還未見到星殿的那位,沒有恢復前世的記憶,但祁皇已然知曉,褚妖兒這是依靠着那麼一點零星的記憶碎片,纔會下意識的做出他以前做過的舉動,不知不覺就想要補償他。
他想着,微微笑了笑。
這姑娘。
在別的位面呆了那麼一段時間,連性子都給變了個十成十。
不過這變的卻是更讓人喜歡了,又聽話又溫軟,小兔子一樣,讓人怎麼看怎麼喜歡。
繼而不再多想,拍了拍手,身邊空間一陣動盪,先前才見過不久的皇衛軍統領祁詹,就又現身了。
“吾皇。”
祁詹單膝跪地,面無表情道:“正如吾皇之前所言,祁連和參商遺宗勾結,背叛我祁氏,現在祁連正和參商遺宗派遣過來的人在宮中密謀。還請吾皇下令,出動皇衛軍第一軍第二軍,捉拿叛賊祁連。”
皇衛軍,是駐守在祁氏皇城的專屬祁皇的軍隊。
他們總共分七大軍營,每個軍營都有着整整十萬的數量。
第一軍營和第二軍營,常年在地下兵工廠裡接受訓練,是祁皇手中所掌握着的鮮爲人知的殺手鐗;第三軍是明面上的代替第一軍和第二軍的軍營,在人前守衛着皇宮;第四軍和第五軍,主管祁氏之內和參商海的整體訊息傳送;第六軍第七軍,就是巡邏在皇城各處的軍隊了,掌管整個皇城的防禦。
而今第三軍因皇宮陣法變動損失慘重,第四軍第五軍又是搞小道消息的,第六軍第七軍戰鬥力不佳,算一算,也的確如祁詹所說,只能出動第一軍和第二軍了。
然祁皇並不這樣想。
他並不打算現在就出動第一軍和第二軍。
這是他準備了多年的殺手鐗,是要留給參商大帝的,犯不着現在這個時候就拿出來對付區區一個祁連。
於是他吩咐道:“命令第四軍第五軍集結,過來給本皇守着這裡。”他轉頭再看了一眼被白霧籠罩着的主街道,“一隻蒼蠅也不要給本皇放進去。”
第四軍和第五軍常年生活在暗處來進行消息傳遞,倘若有誰敢暗中過來對褚妖兒下手,以第四軍和第五軍的本事,比第一軍還能更好的在暗中保護褚妖兒。
只要褚妖兒安全了,那他就後顧無憂,完全可以放開手腳來做事。
祁詹得令:“遵命,吾皇。”
然後就又是和之前一樣,空氣微微的波動了,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皇衛軍統領,消失了。
只是,在祁詹消失的時候,祁皇明顯能感覺到,周圍的空間波動得越發厲害,是第四軍和第五軍領命來守着這裡了。
很快,不過數息時間而已,整個被幻陣所覆蓋着的主街道,全被皇衛軍第四軍和第五軍給守起來了,不過這兩軍全是隱匿在了暗處,並不被人發現。
饒是正在宮裡以影像觀看着這裡動靜的祁連和那個黑衣人,都是沒有發現第四軍和第五軍的到來。
那狼狽爲奸的兩人此刻正糾結着爲什麼是褚妖兒中毒,而不是祁皇中毒?
明明參商大帝說,只要釋放出那種毒素,中毒的人,絕對會是祁皇。
可現在,祁皇沒中毒,那於他們接下來的計劃,可就有着太大的變動了。
而祁皇不中毒,那麼接下來的目標……
祁連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糟了!”
從參商遺宗來的那個黑衣人,也是神色嚴肅,兩人不再說話,共同看向半空中的影像。
就見那影像裡,展現在兩人眼前的地方,已然是十分的接近皇宮了。站在這主街道的盡頭,即便還未能進入宮門,徹底身處宮中,但隔着這樣的距離,已是能讓人十分真切的感受到,這作爲參商海上唯一一個皇權統治下的區域的霸氣和尊嚴,是絕對至高無上的皇者氣魄。
一如正看着這皇宮的人一樣——
祁皇微微擡眸,看向眼前看似安詳,實則暗中早已被無數變動陣法給籠罩着的高大宮牆。
參商大帝派來的心腹麼?
現在的祁連,該是躲在哪裡,是祁連自己給自己安排的那處寢殿,還是別的哪裡?
不過,不管祁連是在哪裡,膽敢和參商遺宗的人勾結,這是絕絕對對的死罪。
他眸中漆黑與銀色交織,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奇特。他看着面前的宮牆,然後便伸出手去,手中空無一物,須臾卻有着極爲刺目的銀色,陡然自掌心之中凝聚出來,須臾便化成了一把銀色的長弓。
這長弓雖是靈力化成,但卻重若千鈞,尋常人是根本擡都擡不起來,他卻單手拿着,看起來很是輕鬆的樣子。
然後,另隻手憑空一抓,就抓出同樣一根銀色的箭矢來。
接着,搭弓,扣弦,瞄準。
他瞄準的不是別的,正是皇宮最高處的一座塔樓的塔尖。
在那塔尖之上,有着數人環抱方纔能圍得起來的一顆深海玄銀珠,幾乎是祁氏皇宮的標識,每日清晨,皇城中的民衆都要向着那顆玄銀珠跪拜,祈求祁氏德隆昌盛,國泰民安。
銀亮的箭頭對準了玄銀珠,祁皇目光平靜卻深沉,眸底深處有着什麼銳利,倏然一閃而逝。
旋即——
“咻!”
箭矢離弦而去,好似一往無回般,帶着驚天動地的氣勢,朝着玄銀珠,陡然飛射而去。
這一箭,不僅驚了祁連和黑衣人的眼,更是驚了整個皇宮!
但見銀色箭矢所過之處,空氣皆被撕扯成虛無,漆黑的空間裂縫瞬間成形。無數道漆黑圍攏在箭矢之後,讓箭矢好似帶了黑色的尾羽一般,在祁連睚眥欲裂的注視之中,“咔”的一聲,陡然射中了玄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