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紀銘澤和覃亦殊單獨在圖書館自習室的角落裡自習,馮源和秦墨在另一個角落,因爲馮源需要給秦墨講習題,爲了不影響他們,只好分在兩個角落裡。
紀銘澤坐在覃亦殊的旁邊,看着她不停的默寫着課文和習題,根本就是機械的動作,就知道她心中的不安,於是拉過她的手放在手中,輕柔的按摩着,小聲的說:“丹城最近發生了很多事,你想知道嗎?”
覃亦殊驚訝的看着他,着急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我媽媽出事了?”
“不是的,你媽媽沒事,出事的是你爸爸和你叔叔。”
說來有些涼薄,她的心一下子放下了,似乎應該要有人出事纔是正常,但是並沒有接話,靜靜的看着紀銘澤,希望從他口中瞭解事情的真相。
她知道即便媽媽知道了也不會告訴她,就怕影響她的學習,其實媽媽不知道在她看來什麼都不知道才更可怕。
紀銘澤看了她的反應,知道她想要答案,繼續說道:“你先不要擔心,他們的事情也不是很嚴重,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上忙的。”
“嗯。”她只說了一個字,等着他告訴自己他們到底犯了什麼事。
“那我就從頭開始說吧,一開始我讓你帶我去礦區是我爸爸想要投資有色金屬,我去實地考察,後來我爸爸請了一個調查隊伍讓錢叔帶着進入礦區實地考察,發現裡面的問題很大,時常有人命喪礦井之內,而礦井老闆和當地的商人相勾結,這些人命就只換回一些錢財,礦區也沒有得到整治。後來錢叔告訴我礦區經常出事,我想這樣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會出大事,於是我做了一個礦區整治方案,讓我爸爸去找省城的領導,這個領導是個厲害的,馬上就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派了一個秘密調查小組去丹城繼續調查,結果發現丹城礦區的問題盤根錯節,問題很多,等待時機想要一網打盡,而這一場大雪把丹城一些蛀蟲都炸了出來,丹城周邊的村子裡房屋倒塌過半,死傷人數不斷上漲,地方領導卻隱瞞不報,省城領導得知消息後震怒,一夜之間把這些人都控制了起來,其中就包括你叔叔覃子良,在審問的過程中牽扯出了你爸爸覃子聰。”
說到這他想看看她有什麼反應,如果她露出一點點不捨,他就會幫助他們免受牢獄之災,但是她很平靜,平靜到讓他以爲這兩個人與她無關。
她只是問了一句:“他們應該不是被誣陷的,是有確鑿證據的對嗎?”
“是的,已經拿到了確鑿證據。”
“覃子良在礦區撈了不少錢,他罪有應得,我不關心,我只想知道我爸爸爲什麼會被牽扯進去?他跟礦區沒關係。”覃亦殊在想他如果坐牢了媽媽怎麼辦?
“殊兒,我接下來要說的也許會讓你難過,但是你要相信我會一直陪着你,我會幫助你!”
因爲要說清楚難免要牽出他爸爸的小三,所以必須先打預防針。
“好。”她緊緊反握住他的手,他任由她握着,以這樣的方式給她力量。
“是這樣的,丹城礦區的事情也被揭發出來,礦區老闆徐彪爲了隱瞞礦區死人的事情賄賂當地官員,而這其中他的情人何蓮是關鍵人物,幫着他行應酬賄賂之事,而這個何蓮平時在美容院上班,和好幾個人保持着不正當關係,其中一個就是你爸爸覃子聰,半年前他們倆就同居了,她懷了孩子,說是你爸爸的,但是後來審問中她又說是徐彪的,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這個何蓮手上有一本記事本,記錄了所有的行賄應酬的時間地點,其中包括你爸爸在生意上的一些違法之事,後來審查組也查到了證據,而你爸爸的公司也有偷稅漏稅,這一次可能難逃牢獄之災。”
覃亦殊慢慢消化着他的話,原來那一次接電話的那個女人叫何蓮,原來他早已經在外面有了小三,纔不回家,原來那個女人懷孕了,難怪他對自己不聞不問,難道自己就不是他的孩子嗎?難道女孩就不配得到愛嗎?淚水漫過眼眶流了下來。
紀銘澤心疼的抱着她,“殊兒,別難過,不是你的錯,是他的錯,他不是個好爸爸!”
“那個女人懷的是個兒子嗎?”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是不是隻是更喜歡男孩,而不是單純的不喜歡她。
“是的,她去做了B 超,是個兒子,所以你爸爸已經和你媽媽提了離婚,但是因爲下雪沒有見面談,後來因爲這些事被抓了,就更沒有談了,所以你爸媽還沒有離婚。”
“這樣啊,他應該很高興吧,那如果他坐牢了是不是他們就離不了婚了?”
她已經不想再叫他爸爸了,因爲如果那個孩子是他的,自己就什麼都不是了。
“你希望他們離婚嗎?”
他從善如流的沒有說“你爸爸媽媽”這個字眼,她雙眼無神的看着他,久久的沒說話,像是在考慮,又像是失了魂,他靜靜的陪着她,因爲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自己想通,別人是幫不了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有了兒子不管離不離婚,都不再是我爸爸了。”
說完淚水又不住的往下流,像是個被遺棄的孩子。紀銘澤伸手輕輕的幫她擦掉眼淚。
“殊兒,別哭,你還有媽媽,你還有我,我要你,我會比他們更疼你!”說完把她擁在了懷裡,滿眼寒意聲音卻是柔情無限:“只要你開心,我可以讓他的兒子不存在的!”
聽了這話覃亦殊眼淚止住了,搖了搖頭,“你說的對,我還有媽媽,我還有你,我不需要他了,你不必那麼做,畢竟這是一條生命,這樣更好,讓我死心,不必再爲了討好他爲難自己。”
她知道紀銘澤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相處了這些日子她早就知道他並不是普通的高中生,所以她不想他因爲覃子聰手染鮮血。
“好,你能想得通就好,今天很晚了,回去好好睡一覺,別想太多,其他的我來解決,好嗎?”
“好!”
剛說完馮源和秦墨走過來了,四個人一起往回走,先是把覃亦殊和秦墨送回了女生宿舍,紀銘澤他們纔回男生宿舍。
走上樓梯的時候,秦墨看到覃亦殊臉上的淚痕,小聲的問她:“小亦舒,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家裡出了點事,不是什麼大事。”覃亦殊不知道該怎麼說就這樣敷衍過去,秦墨也沒有多問。
“那就好,記住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在你身邊!”說完抱了抱她。
“謝謝你,墨墨!”
對啊,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她有媽媽,有紀銘澤,還有秦墨,要加油,爭取期末拿獎學金!兩人相視而笑一起回宿舍去了。
其實紀銘澤知道的並不是全部,他不知道的是劉小五這會兒也在丹城,他恨何蓮入骨,怎麼會錯過這場“盛宴”。
他送去了何蓮的資產分佈詳情和覃子聰的偷稅漏稅證明,他還繪製了一張何蓮的情人關係圖,包括他們詳細的開房時間,和何蓮的懷孕時間,最後還用大紅色的字體寫着“你最好去查一下男科!!!”
通過吳天雄送到了覃子聰的手上,他看着這張紙,臉色漲紅,嘴裡發出怒吼:“這個賤人!居然敢耍我!”
頭上一片綠油油的大草原,結果心心念唸的兒子居然不是自己的,覃子聰受不了這刺激暈了過去,被送入醫院檢查,發現是高血壓導致的。
想到那張紙上的那些字,覃子聰懷疑自己真的有問題,索性一次查清楚,於是鬧着要去男科掛了一個號,做了幾項檢查,結果顯示他多年前由於外力導致不孕不育,又一個晴天霹靂砸在了腦袋上,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自己想要兒子想了這麼多年,一直以爲是陳萍萍的問題,結果是自己不行,整個人都崩潰了,萬念俱灰。
回到審問室,審問員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沒有一絲隱瞞,反正都後繼無人了,害怕什麼呢!
結果反而因爲他的良好態度,積極配合之下,很多問題都迎刃而解,還算大罪立功,就需要補齊稅款,處罰罰金,不用坐牢。
但是覃子良的情況就沒那麼簡單了,這些年他在礦區派出所跟着所長撈了很多好處,還參與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坐牢是跑不了的了。
一週之後,紀銘澤接到了劉小五的電話,他如實的告訴紀銘澤自己對覃子聰做的事情,正等着他罵自己呢,想着大不了這個月不要工資了。
結果紀銘澤還誇他做得好,還要給他獎金,他一個開心就把所有事情告訴他了,原來準備私藏的錢都願意拿出來了。
原來劉小五回到省城之後越想越不開心,不能便宜何蓮這個賤人,所以回去陪了媽媽五天就謊稱紀銘澤找自己幫忙,就回了丹城,把何蓮的所有資產和開房記錄都查了出來。
他發現這個女人可真厲害,利用那些男人斂了不少財,都存在了一個偏遠的山村裡,這還是他跟蹤了何蓮的弟弟何超發現的,於是趁他們不注意用假錢替換,把這些真錢都拿回了住處,本來打算私吞來着,但是想想這裡邊有覃子聰的錢,可以分一些給他女兒。
後來他又潛入何蓮的新房子,發現裡面還有挺多的金首飾,也都蒐羅了一些鍍金的飾品替換出來了,他要讓那個女人感受一下什麼叫竹籃打水一場空!
紀銘澤對於劉小五的所作所爲倒是十分讚賞,這應該就叫做盜亦有道,對於那個女人他早就想收拾了,那個兒子不是覃子聰的最好。
後來他又問及覃子聰的現狀,劉小五說覃子聰的錢都被何蓮這個女人偷偷挪走了,有好幾十萬呢,覃子聰還被矇在鼓裡,後來發現也沒辦法。
陳萍萍爲了幫他也拿出了所有的積蓄,補交了稅款,至於罰金只好賣掉房子了,現在他們搬回去和覃子聰的爸媽一起住。
紀銘澤又問了覃子良的情況,劉小五說估計蠻嚴重的,聽說礦區派出所這些年和那些礦區老闆相勾結,撈了不少好處,無一倖免,估計挺嚴重的。
最後紀銘澤說:“你幫我去盯着,不用做什麼陷害的事情,但是務必要對得起他之前的所作所爲!”
“好的,保證完成任務,那何蓮的那些錢和首飾怎麼辦?”劉小五既然告訴了他就沒想着私吞。
紀銘澤倒是沒想到劉小五這麼大方,想了想,說:“我在M市買下了一家火鍋店,這些錢投資進去吧,你和殊兒一人一半,每個月給你分紅,至於金首飾就當給你的辛苦費了。”
劉小五很意外他的這個決定,並不是說他要把錢分給覃亦殊,而是自己這一次也算是偷了東西,他居然沒有罵自己,還把金首飾給了自己!
看來他也看不慣這些人的所作所爲,那就最好,於是爽快的答應了一句:“好嘞。”
這樣一來火鍋店的經營費用就更寬裕了,紀銘澤決定好好經營火鍋店,週日的時候請假回去了一趟。
首先是把劉小五匯過來的錢給到錢叔作爲營銷費用,其次是看了下裝修的進展,錢叔找來的人很靠譜,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做的,基本上已經接近尾聲。
任濤也按時從川城帶回來一位神秘的大廚,底下還有兩個徒弟。吳建新和陳春分對新員工的培訓也是小有成效。
這些齊活後,接下來就是營銷策略了,這一波主要是承接年夜飯賺錢,那麼開業的時候即便不賺錢都沒有關係,就按照M市初高中學生的量印刷宣傳摺頁,所有初高中在校生開業一週都享受五折優惠,還能優先預訂年夜飯套餐,七折優惠,送貨上門,全是新鮮高端的食材。
再過一個星期,錢叔就開始着手通過M市高中校長的關係,宴請M市五所高中的領導在人家珍品二樓大包廂吃飯,美其名曰爲了感謝園丁們辛勤的勞動,讓“人間珍品”在M市打響了名氣。
想來這一次又是優先學生,又是加大優惠力度,大家應該都沒什麼意見,基本上每家都有在校學生。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紀銘澤在背後指揮,並沒有出面應酬,都是錢叔、任濤和吳建新負責,錢叔負責應對外部應酬和財務主管,任濤擔任大堂經理主要負責火鍋店裡日常營業事宜,吳建新負責培訓員工和招募安保隊員,像這樣白天外出發傳單的事情就由他負責。
紀銘澤還交代了錢叔另一件事,就是按着覃亦殊的尺碼去上次的那家女裝店每一件新品都買一件回來,想着考完試給她一個驚喜,也算是新年禮物了。
錢叔也是個行動派,第二天中午抽個空就把這件事情給辦好了,而此時的覃亦殊還在奮筆疾書努力學習中,她不知道有一個人在默默的愛護着她,爲了她付出什麼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