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 毀了鏡子陣,鬼臉會不會全都跑出來啊。”風誠已經被鬼臉支配到要哭暈。
“沒有了鏡子陣,鬼臉不過就是沒了本源動力的廢物罷了。”白楚戈一邊收劍一邊念金光咒, 在衆人身上罩上金光防禦罩。
很明顯, 這次的防禦罩比起防禦雪蠅時, 更加的醇厚。被保護在裡面的幾人甚至能感受到防禦罩內涌動着的生機和力量。
“重九, 看你的了!”
重九在胸前結印, 低低的念起咒語,指尖升騰起一抹赤紅火焰,正是溫良玉極其熟悉的陽炎火。
“陽炎烈火, 煉邪魔之氣!”
鋪天蓋地的赤紅火焰充滿整個隧道,那冰鏡瞬間被大火吞噬, 裡面的鬼臉承受不住火焰的炙烤, 發出尖銳的哀嚎。
若是沒有金光罩防禦, 白楚戈相信,光是這刺耳的尖叫就能將他們的震的七竅流血而亡。
陽炎火不愧是天之火之一。當年的溫蓮玉僅僅依靠烈火蓮修煉陽炎火, 就能在未及弱冠之年便達到九重境界,半隻腳踏入仙門。而今的重九擁有三種天之火火種,可想而知其威力巨大。
鏡子陣在陽炎火灼燒之下,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破碎的裂痕像蜘蛛網一樣迅速蔓延, 鏡子裡的鬼臉因極大的恐懼而變得扭曲起來。終於, 隨着鏡子陣的分崩離析, 鬼臉也跟着消失殆盡。
沒有了鏡子陣的隧道, 就如同普通的洞穴一樣。兩旁是凍的結實的雪壁, 他們面前原本越來越狹窄的通道此刻也恢復了正常。如一開始進入隧道時一樣,足以容納兩人並行。
白楚戈撤了金光罩, 此時在隧道之內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邪氣了。
吳琅看着白楚戈欲言又止,他好像有很多很多問題要問,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白楚戈十分善解人意的給出了他們想知道的答案:“我和重九第一次衝破幻境時,便落到了一處墓穴之中,我們還在那裡留了記號給你們。當我們繼續往前走時,發現那墓穴正是軒轅帝陵……”
如此這般的一解釋,吳琅嘬嘬嘴:“到了自己家門口就是不一樣啊。”
不過吳琅內心是十分開心的。因爲白楚戈找到了一具可以容納無限力量的身軀,那麼在對抗邪靈之氣時,便多了幾成勝算。
吳琅沒有問白楚戈在鏡子陣遇到了什麼幻境,白楚戈也很默契的沒有問他們。因爲所有人都明白,鏡子陣裡折射出來的,是他們每個人內心深處最恐懼的東西。
一行人沿着隧道繼續往前走,一路無話。風誠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在後面。即便神經大條如他,也能感覺到,自從從鏡子陣中出來以後,大家似乎都不一樣了。
吳琅和玉吱吱就不說了,自從他們官宣在一起之後,無時無刻不在撒狗糧。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滿滿的小愛心,就差原地親親抱抱舉高高了。
但向來內斂羞澀的溫道長,居然一反常態的一路抓着聞人雪落的手,風誠偶爾擡頭看過去,還能看到溫道長那張娃娃臉上溢出的笑意,簡直要溺死個人。
重九也一直握着白楚戈的手,二人走在前面,偶爾附耳低聲交談,還能聽到重九淺淺的,愉悅的低笑。
風誠決定,等回家了,他就去尋找他的有緣人,總好過看着人家手拉手,他就只能左手拉右手吧。
此時此刻,他終於理解了小蜘蛛的怨念。
隧道很長,白楚戈隱隱感覺隧道的方向是以一個極緩的坡度逐漸向地底延伸。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隧道終於到了盡頭。
眼前是一處較爲寬敞的洞穴,呈長方形,正對他們的是七個洞口。
而他們正正好好有七個人。
“怎麼辦,我們要走哪一條路?”
吳琅從頭走到尾,一一打量這些洞口,很可惜,什麼都沒有發現。這七個洞口彷彿複製粘貼一般,就連洞口處散落在地上的雪的痕跡都一模一樣。
他還摸了摸,嘀咕了一句:“不會又是什麼鏡子陣吧。”
“我們走第一個洞口吧。”重九忽然開口說道。
“反正都是一樣的洞口,我們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什麼東西,不如一一試過吧。”溫良玉表示贊同。
然而當他們進入洞口時,問題出現了。當重九率先進入之後,其他人無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再進入第一個洞口。但是已經進入的重九卻可以自如進出。
第二次,換成白楚戈第一個進洞,其他人仍是沒有辦法進入。他們又換了一個洞口試驗,將七個洞口全部試驗完畢,衆人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
“每個洞口只能容一人進入。”
吳琅啐了一口:“媽的,這是給咱們量身定做的麼!”
“不如這樣好了,我進第一個洞口,你們在這裡等着。這樣如果發生什麼突發情況,你們也好及時離開。”重九提議道。
“不行!”衆人異口同聲的拒絕。
這眼下這種詭異的情況之下,任何一個人落了單,後果都不堪設想。
“……我覺得,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溫良玉指了指他們來時的方向。
此時那條隧道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雪壁。而更不妙的是,雪壁在以一個平緩的速度向他們移動。
“臥槽!”
“看來,我們不得不進入洞中了。”
溫良玉四處看了看,眉頭微微蹙起,他說:“如果所料不錯,我想我們已經進入天都聚靈陣的陣眼了。而且,陣法已經開始運轉了。我們七個人,便是催動陣法的關鍵。一旦我們進入洞中,陣法的關鍵一步就算完成。只是不知道,陣法啓動的後果究竟是什麼。”
吳琅說道:“可是,這陣法是千年以前就已經設下的,它又怎麼會知道我們恰好有七個人呢?”
溫良玉道:“你也看見了,這七個洞口完全一樣。依我猜測,這個洞口應該是在我們進入隧道時形成的。我想,如果我們這次進來九個人,這裡就會出現九個洞口。總而言之,每個洞口必須保證有一人進入。”
“照你這麼說,這天都聚靈陣莫不是成精了!”
“上古奇陣,豈是那麼簡單的。”
說話間,身後的雪壁距離他們只有一步之遙。
吳琅咬咬牙:“進吧!”
重九走到了第一個洞口旁,轉頭看了眼白楚戈,笑了笑。
“無論怎樣,我們都要努力活着。”
在雪壁貼近的最後一刻,衆人全部進入洞口之中。繼而,洞口消失不見,與雪壁貼合在一起,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彷彿隧道不曾有,洞口不曾有,那七個人,也不曾有。
洞中景象與想象中完全不同。白楚戈甫一進洞,便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陰煞之氣,帶着嗆人的血腥味兒,伴隨着強烈的壓迫感。
這種不祥的氣息讓他十分熟悉。
果然,當黑霧散去,牆壁周圍出現的壁畫,讓白楚戈踉蹌了兩步。
這竟是冥洛設下的古鐘陣!
他聽見細碎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是那曲古老的吟唱,時而高亢,時而低沉,隨着凜冽的腥風呼嘯而來,迷惑着他,引誘着他,將他的靈魂生生的拉扯着。
彷彿是腐朽的魔咒,讓白楚戈頭痛欲裂,恨不得立刻一頭撞死在牆壁上。
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順着經脈流失,和當年在古鐘陣中一模一樣。
然而當他再一次結印時,忽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將流失的力量召回。他甚至找不到吸納他力量的源頭在何處,彷彿這源頭無處不在,從四面八方肆意的汲取他的力量。
渾渾噩噩之際,白楚戈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呼喚,他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朝他靠近。
“阿楚!”
乍然聽到久違的名字,白楚戈有些分不清虛幻還是現實。或者,他正處在虛幻中的虛幻。
他用金光咒去牽引重九體內的力量,然而光之力在此刻已經流失殆盡。他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了。更無法像當年的東離楚戈一樣,將全部的力量渡給軒轅重九。
這是一個絕境。
如果當年的冥洛能設下這樣的陣法,不管是東離楚戈還是軒轅重九,都絕對無法脫身。
“重九?”
白楚戈試着叫了他一聲。因爲有鏡子陣的前車之鑑,他不敢保證眼前出現的重九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重九。
“阿楚。”重九將白楚戈抱起,眸中染着悽然之色。
“阿楚,如果我不去征戰瑤河,如果我早一點除掉軒轅夏陽,除掉冥洛,就不會有今天了。”
白楚戈心口猛的一震。
當年的軒轅重九逼迫顏修,用九轉玉葫蘆將他的魂魄送到東離楚戈身邊。那是因爲他們曾共用過魂魄。東離楚戈也由此而想到了力量共生共存,所以竭力接引星辰之力渡給了軒轅重九,保得二人轉世。
可如今,他沒有了光之力,那麼後面的一切,都將是虛妄。
此時的白楚戈渾身上下已經被鮮血染透,重九的魂魄在他眼前開始慢慢變得模糊。
他知道,這是重九的魂魄無法承受古鐘陣裡的壓迫,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在極強的壓迫下,魂飛魄散了。
“不要……”
白楚戈的心被恐懼和絕望佔滿。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對眼前發生的事情,無能爲力。
他眼睜睜的看着重九的魂魄在剎那間崩碎,他悽然的神情還在腦中沒有揮散,他微弱的呼喊還在耳邊盤旋。
“阿楚,我護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