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軒轅夏陽與冥洛聯手, 不如說是冥洛早早就選定了軒轅夏陽這個渾身貪慾的皇子。人只要有了慾望,便是將自己的死穴暴露在他人面前。
冥洛很好的利用了軒轅夏陽的慾望,雖然損失慘重, 但終歸讓他奪了皇位, 奪了軒轅重九的帝王之命。
儘管軒轅夏陽是皇帝, 但卻沒有實權。冥洛死後, 他手裡的勢力自然而然的落到冥隼手裡。軒轅夏陽倒也不在意這些, 他唯一的優點就是對自己有很清醒的認知——他沒有那個腦子跟九仙山的人鬥。
所以,他盡職盡責的做一個傀儡皇帝,只要有享不盡的榮華和美人, 他便知足了。
在晉陽行宮這些日子,手下人替他蒐羅了不少民間女子, 可謂百花齊放, 爭奇鬥豔。
但他曾見過最嬌豔的花, 時隔多年,那人的音容樣貌亦不曾隨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模糊, 反而愈發的清晰起來。晉陽行宮這些美人雖叫他眼前一亮,但看久了,未免索然無味。
正在他琢磨着如何將熙和公主弄到手,便收到了熙和公主的請柬,邀他到別苑一敘。
軒轅夏陽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看着請柬上娟秀的字體, 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女子極盡所能的討他歡心, 他可以肆意妄爲, 任意踐踏, 多年的夙願終於可以實現了。
“今時不同往日,熙和啊熙和, 你終於還是落到我手裡了。”
軒轅夏陽起身走到一旁的劍架旁,拔出沉淵劍,劍身鋥亮,映着他陰鬱的眸子。
他至今還記得,當年他跪在軒轅重九腳下,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用這柄沉淵劍抵着他的脖子。鋒利的劍刃掃過,割斷他一縷頭髮,那是何等的屈辱。
“可惜呀,軒轅重九死的太便宜了,我還沒能看到他跪在我的腳下,沒能看到他低下高貴的頭向我求饒,沒能用這柄劍割斷他的頭顱。那麼,這一切就讓熙和來承受吧。”
當熙和公主見到軒轅夏陽手裡的沉淵劍時,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沒想到軒轅夏陽竟然這麼在意這柄劍。風柳此行註定要撲個空,又或者,能不能有命回來都很難說。
軒轅夏陽見她一直盯着沉淵劍看,不懷好意的在手上掂了掂這柄劍。
“熙和啊,難道在你眼中,朕竟不如一柄劍?嘖嘖嘖,你這樣可是讓朕很失望啊。”
軒轅夏陽的目光像一條毒蛇,熙和被他盯的渾身冰涼,她強自穩定心神,露出一抹難看的笑意:“皇上想多了。”
“是嗎?”軒轅夏陽步步逼近,鋒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這個讓他想了半輩子的女人。
時光的消逝讓這個女人沒有了當年的明豔,卻又給她身上添了一抹雍容和平和。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讓上天眷顧的女子。
軒轅夏陽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不知不覺中,他已逼近了熙和公主,冰冷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看着自己。
這種觸碰讓熙和公主感到噁心,但她沒有避開。就在剛纔的一瞬間,她動了殺心。
她要用那柄沉淵劍,殺了他。
軒轅夏陽有些意外熙和的舉動,他挑了挑眉,鬆開了鉗制熙和的手,拔出了沉淵劍。
劍尖指着熙和,只剩一毫便能刺透她的喉嚨。
熙和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嬌豔的脣因極度緊張而微微顫抖。
顯然軒轅夏陽並不滿意她這樣的神情。他將沉淵劍向下偏了偏,用劍尖挑開熙和的外衫,露出單薄的紗裙。
一件接着一件,軒轅夏陽饒有興致的看着熙和臉上的屈辱和不甘,又彷彿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你恨我,你想殺了我。”
軒轅夏陽用劍尖挑起熙和的下巴,朝她冷森森的笑了笑:“我知道你高貴,你和軒轅重九一樣,你們看不起我。你適才的忍受,無非是想趁我還迷戀你的美貌時殺了我。”
“的確,我時至今日還是忘不了你,但你眼中的倔強讓我很是不滿。不要忘了,軒轅重九已死,這大啓如今是我的天下,你早已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他大笑幾聲,朝門外打了個響指。緊接着,便有侍衛押着一個少年進來。
如果說熙和公主剛纔還抱着必死的決心,哪怕犧牲自己的清白也要和軒轅夏陽同歸於盡。可當她看到眼前少年時,所有的意志都在這一刻崩潰了。
“成安,你不是走了麼!軒轅夏陽,你有什麼衝我來,放了成安!”
軒轅夏陽似乎很喜歡看她崩潰的模樣,喜歡看她最引以爲傲的高貴被擊得粉碎。
他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在熙和跟前停下,俯身在她耳旁說道:“那得讓朕看看你的誠意啊。哦,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朕,你要知道,你若在朕身上留下一道傷口,朕必百倍還在你兒子身上。”
成安郡王氣的渾身發抖:“狗皇帝,我母親豈容你欺辱!”
軒轅夏陽狠狠的在成安郡王胸口踹了一腳:“朕最討厭你們這幅趾高氣昂的樣子。”
“成安!”
“母親,跟畜生還有什麼話說。皇舅不在了,不管我們怎麼做,他都不會放過我們的。與其受他侮辱,不如跟他拼了!”
成安郡王卯足了勁兒掙開了侍衛的束縛,猛的拔劍衝向軒轅夏陽,就在他的劍即將逼近軒轅夏陽的時候,軒轅夏陽卻搶先一步,用沉淵劍穿透了他的胸膛。
熙和公主還來不及反應,便被眼前的驚變震住了。
只見沉淵劍原本透亮的劍身此刻變得血紅,她甚至能看見那片血紅下隱隱浮現的脈絡,它在盡情的汲取着成安郡王的鮮血。
不過瞬息,成安郡王便成了一具乾屍。
沉淵劍錚錚作響,軒轅夏陽早已無法控制。此刻他才明白,成安郡王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這柄沉淵劍。
被吸乾了鮮血的屍體臉上還掛着詭異的笑容,凹陷的空洞的雙目死死的盯着軒轅夏陽,眼裡迸發的滔天恨意讓軒轅夏陽渾身汗毛倒豎。
他慌亂的躲到冥隼派來保護他的道士身後,催促着讓他趕快收了這柄劍。
那道士看着沉淵劍的變化,臉色驟變。
“皇上,成安郡王用自己的鮮血和靈魂獻祭,激發了沉淵劍的魔性,這劍隨軒轅帝征戰多年,不知揹負多少冤魂。一旦沉淵劍的魔性被激發,怕是連冥隼師兄在此,也很難有把握將它制服。”
“皇上,沉淵劍就快完全化魔了,我們趕緊離開,此事還需冥隼師兄定奪。”
道士知道沉淵劍化魔必定會掀起一番驚濤駭浪,若趁此時將它收服,還有一半的機率成功。但他知道夏陽帝對師父的重要性,所以他不敢去賭那一半的機會,他必須得先將夏陽帝完好無損的帶走。
道士已用傳音符向冥隼傳了消息,只盼着他們能及時趕到。
一經離開熙和公主的別苑,軒轅夏陽立刻派重兵將此處包圍,至於讓他惦記半輩子的熙和公主,此刻早已被他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敢動熙和一根汗毛,那將要化魔的沉淵劍必會將自己砍的稀巴爛。
熙和公主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她手腳並用的爬到成安郡王的屍體旁,至此都無法相信她眼前所見是真的。
她抱着屍首一遍一遍喊着成安的名字,喊到聲嘶力竭。
似乎是熙和的堅持終於打動了沉淵劍,她忽然聽到一聲微弱的迴應。
“母親……”
熙和猛然擡起頭來,凝視着浮在半空的沉淵劍,呆呆的應道:“成安?”
沉淵劍劍柄處鑲嵌的黑曜石散發着絲絲縷縷的黑氣,黑氣在半空凝成一個虛影。
這虛影正是用自己獻祭沉淵劍的成安郡王。
成安郡王年十二,性聰慧。
風柳前來尋熙和公主幫忙時,成安郡王剛好在門外,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他自幼便視皇舅軒轅重九爲榜樣,得知皇舅死於這樣的陰謀,心中自然憤恨。
熙和公主讓風柳將他送走,他便明白,母親這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身爲人子,他豈能見母親赴死而無動於衷。
護送他去蓮花峰的,是蓮花觀觀主溫廷玉的弟子姬隱道長。姬隱道長告訴他,沉淵劍本是上古神劍誅魔劍,是六界第一戰神東陽神將的佩劍。在千年前東陽神將隕落時,誅魔劍墮入凡間,被一道士所得,無意沾染了凡俗之血,神劍的力量就此被封印起來。
當時的軒轅帝還是太子,年紀尚幼。因天生失了一魂,總是招惹些不乾淨的東西。先帝在民間發出佈告,徵召有識之士替太子殿下鎮魂。那道士見了佈告,便將誅魔劍進獻皇室。果然太子殿下自那之後,神魂安定了下來。先帝命其爲鎮魂劍。
再後來,軒轅帝遇到了皇后,從皇后那裡找到了丟失的一魂,便再也不用鎮魂劍來安魂了,於是將鎮魂劍更名爲沉淵劍。
沉淵劍隨軒轅帝征伐多年,飲無數鮮血,早已經有了魔性。只不過軒轅帝渾身戾氣極重,皇后又是修道之人,沉淵劍在他二人鎮壓下,魔性不敢外泄。
而今帝后二人雙雙仙逝,此劍落入軒轅夏陽手中。他身邊的國師冥隼是個陰損惡毒的小人。若叫他騰出手來琢磨出沉淵劍的魔性,勢必會找人獻祭,讓沉淵劍徹底淪爲魔劍,爲他所用。到那時,他的實力會更加強悍。
成安郡王起初不知道姬隱道長爲何會跟他說這麼多,畢竟他們才第一次見。他心中隱隱猜測姬隱道長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難道是爲了那柄沉淵劍?
爲了證實這個猜測,成安郡王打算趁夜悄悄溜走。當他順利離開客棧時,他的猜測就已經被證實了。
憑姬隱道長的修爲,若是真心護送自己去蓮花峰,必然會盡心盡力,豈會如此輕易就讓自己一個沒有半點道術和武功的小子逃走呢。
但他沒有半點怨言,因爲他知道如今的形勢。他也明白了姬隱道長爲何要告訴他那些事情。
因爲他希望自己成爲那個獻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