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憋太久了,足足有二十多天,我熬到下巴印子消了,趁爹在忙着他的公務,如夫人拉着姐姐在忙着辦嫁妝,她們心情大好,整天喜氣洋洋的,根本顧不上我,我和小珍偷摸到城外的大報恩寺玩。
姐們兒這穿越過來才知道古人的世界太着急了,天一黑,就是小煤油燈,好微弱的,和鬼火一樣,要不就是蠟燭,你還沒有開始認真的看書呢,人家蠟就燒沒了,路燈更沒有,黢黑啊。要啥夜生活,不存在,象姐們過來這麼久,惟一的夜生活,就是半夜醒了,把枕邊的幾個桔子給吃了。 古人出門一定是一大早,爲啥,一切都要靠太陽照明,而且交通十分滴不便利啊,我和小珍現在全靠馬車,轎子就別提了,慢就不說,那麼小的空間,真能把人給悶到不行,再說,轎子和我走路速度不一樣麼。
大報恩寺是皇家古寺,不屬於我爹管轄的縣城界內,但是離我們這邊城不遠,行政上是歸青河縣管理的地界,有一千多年的歷史,有唐代的皇上來過,還題了寺名,古蹟好多,寺內的整體佈局設計也精巧,這裡到處都古樹參天,綠意盎然,加上各種石刻和佛象,精緻到不行,我眼睛都不夠看的,和現代出去旅行不一樣的是,現在我入眼的景點,全是原生態的,都是真的,沒有後建的,不象我去看包公寺的狗頭鍘龍頭鍘,都是假的,明代,沒有我們現代那麼多假玩意,所以是真正的原生態,好看。一路上帥哥美女好多,相當於管你是男是女,全是穿漢服的,真的是好看,養眼啊,我都看花眼了。
說真的,要是現在給我一個選擇,讓我穿越回現代,有手機,有網絡,有高鐵,我也不樂意,我天性喜歡慢節奏的生活,也喜歡這裡原生態一樣的美景,更關鍵的是,這裡有我爹啊,當然,還有一個名義上和我訂過親了的年輕男人。每每想到這,我就覺得懊惱不已,這貨,其實是真的一個小屁孩兒吧,心智開化多少,我都懷疑,愛情這個東西,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的,我喜歡什麼,想要什麼,這些,他可能根本不懂,估計,對我只是一種小男孩稀罕小女孩的一種情竇初開的喜歡,也許是看我給他求藥,一種感激之情。還說我們聊得來,切,姐們兒能聊得來的人多了,憑啥非要嫁給你啊。 他這天天備考,平時影子都看不到一個,我對他來說,可能什麼都不是。他真愛的是名利吧,不然不會和鐵人一樣這樣嚴格要求自己。我們真實的相處時間實在是太短了,這份感情,我真的覺得不夠深,也太虛幻了。再說,我靈魂上的年紀都三十多了,他才二十歲出頭,這年紀差也太大了,舊社會給自家小子找個大一些的童養媳,都不帶找我這麼老的,不帶這麼玩的,擱誰身上誰能願意啊,給自己找個這麼小的小屁孩,和他在一起,就和媽媽帶小孩子玩一樣,我和他,從來沒有涉及到現在的柴米油鹽和銀錢怎麼分,所以不接地氣,只是精神上的一種憧憬,想一想上一世的李甲,這一世的小屁孩,我愛情的路啊,真的是太坎坷了,想想都心酸。
大報恩寺最裡面的大雄寶殿的三個金身大佛像,實在太大了,好高,好美,整體感覺,讓人太震撼了,寧靜莊嚴,這氣場真的太讓人無法形容了,佛祖高大慈祥,金色深沉,許許如生,一見到,我不由的就會真心虔誠的跪下來,在大佛的注視下,我神思恍惚了很久,感謝佛祖給我這33歲靈魂一次能回到少女年紀的機會,還許給了我這一世的爹和家,如果真的能許一個願,我希望現在的歲月靜好,惟願時光寧結在此,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小珍興趣很高,非要拉着我一起去山項的古塔瞧瞧,我們剛剛爬向古寺的山頂的時候,天色一下子變得很黑,擡頭,天空就象西遊記裡,豬八戒要來的那種風起雲涌,烏雲滾動的厲害,陣陣風起,就下起了大雨,大雨如注之下,我和小珍只好躲進去山頂古塔下的黑洞洞的一層,這塔的下面就象現代樓房的架空層,還有青石板做地板,乾爽又通風,運氣好啊,不然沒這個塔,姐們兒今天就徹底澆得透心涼了。 塔外是大雨如注,一眼望出去,這山雨下的景色是美不勝收,好一個雨後青山格外美啊,我就喜歡雨中看美景這範兒這感覺,真的太美了,反正一時也走不了,這麼空曠的塔底下,就好多個大圓柱子,還有就是我們兩個人,這也是一種緣份吧,我和小珍找到了兩個木凳子,並排找到一個能看到塔外風景的地方,看着雨水嘩嘩的衝涮着塔外的一切,坐下就開始聊天,這光景讓我就想起兩句詩,忍不住就說出來:
“小珍,你看外面多美啊,真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小珍點頭看向我說:“小姐,我沒讀過多少書,不過你這詞我聽着好聽。”
“小珍,你平時唱歌麼”
“唱啊,小姐,我唱給你聽啊,我娘教的,小白菜啊,地裡黃啊,三歲兩歲沒有娘.....”
“暈,小珍,我是說有沒有大人唱的,好聽一點的.”小珍傻在那裡,我一看她這文娛水平,是真的有待提升啊.得了,姐們兒我今天有時間,給你唱兩首吧:
“爲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漂洋過海的來看你,爲了這次相聚,我連見面時的呼吸,都曾反覆練習,言語從來沒能將我的情意表達千萬分之一,爲了這個遺憾,我在夜裡想了又想,不肯睡去~記憶它總是慢慢的累積在我心中無法抹去,爲了你的承諾,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都忍住不哭泣~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裡~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擁嘆息,不管將面對什麼樣的結局,在漫天風沙裡,望着你遠去,我竟悲傷得不能自己,多盼望送君千里,直到山窮水盡,一生和你相依-------------”
這首歌我之所以會唱,是因爲當時我還沉浸在自以爲是的熱戀中,這首歌的歌詞,每個字都曾讓我感同身受,畢竟,七年麼,就是因爲這首歌和當初我與李甲的故事一樣,因爲和他異地戀,也因爲我付出的太多,無論是金錢時間還有感情......現在大雨天,我再唱起這首歌,再體會一番自以爲是的小女孩心意,無非是消遣罷了。
小珍聽了啞了半天,張開嘴說:“小姐,你唱的真好聽,我雖然沒有聽過這麼唱曲子的,但是男人要聽到你唱歌,一定能喜歡上你.” 我垂眸而笑,這妞纔多大,就知道以男人的感受爲天,我們女人爲什麼非要男人喜歡呢,爲什麼讓自己這麼迷戀於男人的在乎和喜好.我喜歡我自己不行麼.這麼癡迷於男人的關注和喜歡,等有一天他不喜歡你了,撤走了對你的關注和喜歡,你不就和吸毒吸大麻的人一樣,成癮了,沒有毒品和大麻,你不瘋了麼.沒有辦法和一個小孩子去交流我這三十多歲齊天大聖的心得,所以我只能笑笑:
“丫頭,我爲什麼要讓男人喜歡呢,我自己喜歡自己不就夠了麼。”
“小姐,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和你定親的於公子。”我啞然,你怎麼看出來的?小珍一臉洞穿我心思的得意樣子:“你沒有看到他的時候,一點也不想他,他也不來看你,就顧着會試,我娘說,互相喜歡的人,是顧不到別的,每天都想和對方在一起的。”好吧,孔子他老人家說三人行,必有我師,我承認我低估了這妮子的知識面和觀察力,我想說,小珍,你媽真是我的老師,你也是我老師,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只好用手撫摸一下她耳邊的碎髮:“於公子......於公子他是一個有定力的男人,他有他的大事要做。”我撇嘴,指望小屁孩想我?做我的春秋大夢去吧,他這種男人是粗線條的,會認爲粘乎乎的不是大丈夫所爲,感情上,他懂個屁啊。
“那小姐,你看不到他的時候,想不想他?”這妮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句句都是靈魂拷問,問我這麼敏感的話題。 “想他?!他一個天生冷淡之人,有什麼好想的。”我恨恨的想,這貨,姐們兒當然想得緊,我下巴上的紫黑,多少粉都蓋不住,這段時間,都讓我在爹的眼光下,臊得沒撓出一條地縫穿下去,讓我有機會再見到他,不咬死他沒法解我心頭之恨。
小珍困惑的看看我的表情,顯然看不穿我真實的想法:“那你能不能再多唱幾首歌,真的很好聽,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聽到過。”我笑,這孩子,你要聽到過這些歌,真的是隻能穿越了。
“道不盡紅塵熱戀,訴不完人間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緣------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這條路漫漫又長遠,紅花當然配綠葉,這一輩子誰來陪?渺渺茫茫來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現-------藕雖斷了絲還連,輕嘆世間事多變遷------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好兒郎,渾身是膽----壯志豪情四海遠名揚-----人生短短几個秋,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那西邊黃河流,來呀來個酒,不醉不罷休,愁情煩事別放心頭,紅花當然配綠葉,這一輩子誰來陪,渺渺茫茫來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現,藕雖斷了絲還連,輕嘆世間事多變遷,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好兒郎,渾身是膽,壯志豪情四海遠名揚,人生短短几個秋,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那西邊黃河流------來呀來個酒,不醉不罷休,愁情煩事別放心頭,愁情煩事別放心頭~”我是真的很喜歡這首歌,不爲別的,大氣啊.
唱完這首歌,小珍完全靜默了,她半晌才吱聲音:“小姐,你唱的真好聽,雖然我聽不太懂,你和大小姐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大小姐吧,木呆呆的,和她在一起,真的覺得特別沒有意思。你吧,就是那種特招人喜歡的女子,和你在一起特別的有意思。”
有意思?!好吧,唱兩首歌就算是一個有意思的人,雖然這丫頭夸人的話,我也聽不太懂,不過我權且就當這個小妮子是誇我了。
我把手伸出塔外,雨反正也小了不少,我和小珍也能走了,正要起身,一羣黑衣蒙面的人,持着刀劍就向我們這個塔包圍過來了,我和小珍嚇了一跳,本能的就往後退,不會這麼慘吧,我們上個寺就能遇到打劫的,關鍵是我和小珍身上沒有幾個錢啊。人家黑衣人往前逼進,我們拉着手往後退,小珍腳一軟,差一點跌坐在地上,我把她拉起來,正想和這幫黑衣人說說話,怎麼死也應該讓我死明白啊,是哪一路大俠要殺我們,是搶銀子的,還是有仇家啊。 誰想到人家看都不看我們,直接奔着塔一層的深處去了,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陣劍光血影的,黑衣人就倒下好幾個,等我看清楚,這幫黑衣人一起都一起打一個穿藍衫的男人,這穿藍衫的男人什麼時候在一樓塔底的,藏在哪裡了,我和小珍怎麼沒發現,估計是當時裡面太黑了,被柱子擋住了,我們光顧着在塔口閒聊,沒看到他。看這深藍色衣衫的男人,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衣衫質地很好,手上的劍更是出神入化,他的這些對手和這男人也不知道是什麼大仇,招招都下死手,四個人合起夥兒的往上攻,四枚刀劍直接橫住人家咽喉,被人家藍衫的公子用劍一擋,這四個人的劍都震飛了,這人武功是有多高啊,我愕然,原來古龍小說真是來源於生活啊。有三個人看情勢不對,扭頭就跑,藍衫人也不去追,餘下這一個肯不逃走,這不肯逃走的黑衣人真倔,赤手空拳的也要拼命和藍衫男人打,我看得癡了,現場武俠片直播啊,這藍衫男人幾下就把黑衣人逼到躺在地上,劍峰直指這個人的喉嚨:“說吧,到底是誰派你來殺本王的。”
黑衣人閉着眼睛不答,藍衫那個人用劍尖輕輕一用力,劍尖瞬間刺破那人的胸口,黑衣人眨眼間就朝着他用力一扔手中的東西,我看都沒有看清,就看一堆小針一樣的東西直朝藍衫男人就這麼飛過去了。玩陰的,這人狠啊,藍衫男人比我想象的身手更快,只閃身一躲,一點也沒有暗器被扎到,厲害啊,只見那藍衫的男人,全身放鬆,慵懶的把身體往柱子上一靠,根本沒有把地上這位放眼裡啊: “我懶得殺你,回去告訴你主子,不要再來陰的。沒意思,想要什麼,正大光明的來。”那黑衣人起身,看了一眼,就飛快的逃走了。
我一眼不眨地看着這靠在柱子上的藍衫人,他朝我微微一笑,還頑皮的眨了一下右眼:“大姐,別光看熱鬧了,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右肩受傷了。” 我拉着小珍小心的靠近這個男人,剛纔以爲他靠在柱子上的姿勢超帥的,走近才知道,他是爲了用柱子抵住右肩頭的一個又長又深的劍傷,這傷看起來很重,汩汩的正向外淌血,這種傷情下,還能帶傷打敗十幾個人,不能不說這個人是條漢子,就不知道他是土匪,還是江陽大盜,人家要這麼追殺他。可能看出我的疑問,這男人抿上嘴角笑道,說完眼底全是笑意:“放心,我不是壞人,剛剛追殺我的人,是因爲我掌握了他主人貪錢殺人的證據,他想殺我滅口。” 我垂眸,要是眼下,這個男人以他的功力用劍來劫持我們幫他,我們也不得不幫,他還這麼有風度的求我們,從這一點看,他人品不會太差。他現在這個樣子,要是一會兒仇家再上來一幫人一起羣毆他,怕是結局慘烈。好吧,誰讓咱趕上了。
小珍輕輕拉拉我的袖角,很小聲音提醒我道:“小姐,男女授受不親啊......”
“算了,”他把劍放在地上,靠在柱子上,也閉上眼睛,不再看我們,一隻手捂住自己肩頭,另一隻手對我們輕輕的揮了揮:“我歇一會兒就好了,你們回家吧。”這男人耳力是真好使,肯定聽到了小珍的話,想到這個時代男女之間鐵一樣的規矩。 見死不救不是姐們的風格啊,這什麼授受不親啊,人都這樣了,還有那心思呢,我看看他捂着肩頭的指尖間裡涌出來的鮮血,咬了咬牙對小珍說:“咱們這是學雷鋒,做好事。”去他的什麼規矩。來這個時代,什麼都好,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就爲了這句話,就不幫人了,讓人怎麼活啊。小珍被我的學雷鋒這詞整懵了,也是,她知道什麼雷峰啊。
我心一橫,把他身上的袖子用他的劍裁下來一長條,把他後背的傷口草草地包紮裹緊,只能先止血,能拿到藥了再仔細處理傷口。傷口那麼深,恍惚間能見骨的樣子,嚇得我都不太敢細看,不用想,肯定是很疼吧,這個男人象沒事人一樣,我明明看到他疼得額角間全是冷汗,但是可能是和我們這兩個小丫頭不熟吧,爲了面子,還要死撐着,全程都沒有吭一聲,好吧,姐們兒在心裡也敬你是一條漢子。 等小珍架着這藍袍子男人正往塔出口走,我走在他們身後,驀地想起,我還必須把這位大哥的傷口撒在塔下這地上血跡處理乾淨,咱別給別人留下追蹤的依據,最好也不要讓人家知道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想到這,我腳步一停,張口想讓小珍等等我的,就聽身後有一些細微的動靜,我下意識地猛的一回頭,地上的橫七豎八的幾個黑衣服屍體裡,有一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已經坐在地上,直起身,正向我剛救起來的這個藍袍子男人舉手要扔出去什麼,本能我就覺得不對,我還來不及看清楚他手上要扔出去的是個什麼小刀或是暗器,但我第一反應,就是猛地向那個藍袍子的後面飛身擋上去,沒想我這一躥,生撲啊,速度加上我的體重,這衝擊力太大,生生把他給撲倒了,估計這大哥也沒想到吧,傷口已經老慘了,還被笨得象熊瞎子一樣的一個女人從後面來個狗熊出擊,一下子就和小珍都以嘴啃土的動作,趴倒在塔口的青磚地板上,只不過他是練過功的人,很快的速度一個俯臥撐就起身了,小珍是沒起來,一瞬間,我就覺得頭頂上的頭皮上一陣生痛,一摸頭上全是血,其它什麼東西也沒有摸到,回了迴心神才搞清楚,是一把精巧的匕首貼着姐們兒的頭皮飛出去了。因爲人家對準的是這貨的背後的心臟部位,姐們兒個子和他比,屬實是太矮,所以這一撲之下,就把匕首的路徑給改變了,聽到一個尖銳的金屬落地的聲音,我纔看清這匕首刀已經帶着我的血甩出去好遠。
“夠陰的,我這一生,最討厭別人玩陰的。”這藍袍子男人起身速度很快,回身只用了一劍就結果了那個扔飛刀的黑衣人,這場面,我是真的怕,閉上眼睛,不敢看。我最怕這些血雨腥風的,平時電視裡有打架或是戰爭的畫面,我全部都不敢看,我性子裡喜歡平和安寧,骨子是就一環保主義與和平主義的愛好者,生平最痛恨打打殺殺的暴力行爲,這回可好,給姐們兒現場直播啊。然後嚇得不輕的小珍又得手忙腳亂的給我收拾我頭皮上的傷口,好在是很淺的劃傷,又在頭皮上,傷口止住血,就沒有事了,反正現在我頭髮很長,隨便用頭髮蓋蓋就好了。我捂着心口,真的覺得自己實在是命大,命大...... 然後我們趁着夜色深沉,現在這會兒的雨又實在不小,讓他上了我們的馬車,好在街上沒什麼人,這一通的連貫的情節啊,本來想着歲月靜好,時光凝固,哪知道命運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人家非要給我來一個刀光血影,不驚心動魄不算完啊。回來的時候,我們三個都沒有說話,那個藍衫男人經剛剛那一役,估計耗盡了心力,背後的傷口又被我這體重生生滴一撲一砸,一定更疼了,我和小珍是驚嚇過度,只能沉默了,在馬車上,我心裡已經飛快的盤算上了:如夫人爲人精明,要想真真的瞞住我爹和如夫人,只能是從我家後門進,西廂房空屋肯定不能住,後面廚房的小柴房人來人往的,肯定是不能住的,我的屋,更別想了,肯定不行,要是被我爹或是如夫人還有底下人發現,在這個年代,我一個沒出閣的大姑娘,居然敢在屋裡藏着個小夥子,那一準是要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能給留我一條小命,那都算是我爹宅心仁厚,念及親情,對我手下留情了。
下了馬車,我和耗子精一樣,輕手輕腳的走進後門,不但睜大眼睛到處瞅着到處有沒有人,恨不能後腦勺都安排一副眼睛纔夠用,我先進到後院來回望望風,看看人流情況,然後再找理由引開守着門口的僕人,也就趁着這年代照明情況太差,到哪隻要不點火把,您別管在哪,眼前都是黢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一點都不誇張,讓小珍給他帶路扶着他,把他藏身在我家後院的地下大的洞室裡,就是假山下面一個防空洞一樣的存在,我平時一個人在院裡上躥下跳的時候發現的,估計我爹這院是政府給建的,假山下面開發了一個很高很深的地下室,上面有假山體掩飾着,還有對外的風口通風,這房平時根本沒有人來,冬暖夏涼的,我讓小珍給他準備好火燭照明,再給他搞好鋪的墊被和被子,過後這幾天咱趁早晚天黑沒人時,給他送點吃的和喝的,不就完事了。對了,我順路還去了一下醫館,主要是給他抓金藥粉給他敷上,等他傷好,趕緊送這燙手的山芋滾蛋。 就這一套神操作下來,我半條命都快嚇沒了。好賴這一通折騰是沒有被人發現,我和小珍兒說,撿人回來這事,一定一定要保密,這也算我和她共同的秘密了,要是被人發現了,不光是撿回來那人有仇家,會上門報復我們。光是我們往家撿男人這一件事被發現了,我們兩個都要被浸豬籠:就是給咱們倆個裝一個竹子籠子裡,沉到江底,小珍兒聽了被我嚇得不輕,雙手都捂上嘴巴,就只會點頭了,我想一想,不忍心嚇她太狠,就安慰她說:
“小珍,你只要小心一點就行,也別太怕,萬一被發現了,浸豬籠去一個人就夠了,人是我要撿的,肯定是我去。”小珍還是真的挺夠義氣:“小姐,你人好,要是浸豬籠,你一個人太孤單了,我肯定陪着你。”
唉,這都什麼和什麼啊,明明是學雷峰做好事,見死扶傷,光明正大的救助傷員這點事兒,沒有人送錦旗採訪咱當時救人時的心得體會就算了,還整得咱精神壓力這麼大。這折騰一大通,直到晚上上牀,累得我都頭疼,我一通宵腦袋都在枕頭上翻滾,沒辦法睡着啊,想想,我是真怕,這次逛街撿回家一個大活人,什麼來歷我全不知道,這是我做過的最大的荒唐事,但凡走漏一點點,讓外人或是家人看到,先不說我肯定會連累爹,就是我的名聲,可能就完了,那貨就算考上狀元也沒用了,他爹肯定讓他把我給扔了,不是愚孝,現在這法律,爹媽的嘴就是法律,敢不服,反了你的,只要不聽爹媽的就能讓你坐牢,想私奔,門都沒有,通輯你,抓回來牢底讓你坐穿。其實,說到底,我不怕他家退親,我也知道這年代被退親的女人多丟人,沒人要了唄。我真正怕的是:我爹的名聲和安全。 我安慰自己,我和小珍這也算是做了一件功量無量的好事吧,我想要是這廝是個壞人,我是真的給我爹帶來一個大麻煩,想到會累及我爹,我心裡都不安生了。不能他自己個兒說他是好人,我就信啊,但是人和人之間有一種天生的磁場感應吧,我看看這個人的眼睛,就覺得他不是一個壞人,唉,這理由,我自己聽着都牽強,回來想想,姐們兒是真冒失,啥憑證都沒有,光憑心裡的感覺就沒來由的相信了這個人。但是一時義氣衝動之下,人已經撿回來了,我也沒有退路了不是。只能認,還必須認。
唉,我這重生回來的路啊,真的是太坎坷了。最後,我不知道怎麼就想起就於廷益那貨了,那捏我下巴的力度,要知道我今晚往家裡撿人這事,我下巴還能保住麼,想着我就用手捂上了我下巴,想想那天他以爲我要嫁給世子爺,飛奔過來找我時,他眼睛裡的寒光和怒氣,我不由得就緊了緊身上的被子,姐們兒光想一下,就覺得寒氣逼人啊,再說,依他那性子,知道我還沒有成親,就往家撿人,不會拿着劍來找我吧,一晚上好容易睡着一會兒,夢裡也是刀光血影的,嚇死人了。
姐們兒早上起來的時候,想到自己因爲被那姓於的貨嚇得一宿做的惡夢,都氣得要命,姐們兒啥時候,親口答應這門婚事了麼,姐們兒真的還沒有搞清楚情況,怎麼就給我套上了一個已婚的身份一樣。現在除了考慮我爹的面子,我還居然要考慮一個小屁孩的感受,這都什麼和什麼嘛,我這是什麼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