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才收拾好房間,正琢磨着要不要找鐵匠鋪子去打製一個鐵的門插銷安裝上,我院裡就來了一對彆彆扭扭的怨偶,是栓柱和小珍,還帶着他們的被褥和行李,連鍋都帶着來了,看情形,他們是被士兵的馬車送過來的。我正納悶,他們來幹嘛呢,栓柱給我施了一禮說:“藍姑娘,我們少爺說你一個人住,很不安全,讓我和小珍來你家陪着住,平時負責伺侯你吃飯和灑掃院子,還說,叫姑娘不要多想,只是朋友之前的互相幫忙,要是覺得我們礙事用不着的時候,隨時讓我們回去就成。”
看他這表情,分明是一臉不情願啊,小珍更是正眼都不願意看我,只是跟在他身後施了一禮,一句話都不願意給我說。也是,被他家主子要求着,憑白來伺候一個陌生女子,擱在誰身上,都會不開心。我點點頭,我這哥們兒心細極了,沒想到他能想這麼周全,要是昨天晚上沒有崔豪那一出,我還真的覺得沒必要,可是現在真的喜歡院子裡能多有點人來住了。還有不到一個月吧,我就要回家了,我對栓柱和小珍說:“那辛苦兩位,用不着一個月,我就要離開京城了,這段時間辛苦兩位幫我在這裡守一下家。”
正要回屋,栓柱給我一封蠟印封好的信:“這個,是我家少爺讓我當面給姑娘的,還說,要是你不想看,原樣退回即可。要是姑娘討厭,就不要打開了,少爺說你如果不看,讓我今天晚上即刻把信退回給他。”
我狐疑的看看栓柱,不得不說,他家於大人這招兒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原樣退回他寫的信,不就是剛剛他對我說過的話麼:要是真的討厭對方,就做得絕情一些,讓別人死心,要是我把信打開並且看了,不就證明我對他有情麼。這人,這招不是難爲我這天生好奇心重的妞麼,越是不讓我看,我就越是着急,我握着這封信猶疑了半天,在心裡,幾番暗暗研究了一下封口的蠟印,看能不能拆開以後再把它還原成原來的樣子,也試圖把信封透過光,看看能不能看到裡面的文字,但是栓柱就守在我旁邊,我各種手段都不好下手啊,看他望着我的那奇怪的眼神,我只好假裝大氣的拿着信回屋裡去了,我這心性太淺,明明知道對手是心機深沉的理工男,卻還是戰勝不了自己的天生的好奇心,還是把信給打開了,卻只有兩句詩:藍妮,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好吧,這人真狠,果真是個人才,我光知道他打仗厲害,沒想到,他用詩也是這樣準確和狠辣,這一句詩,正是我現在毀容後的對這兩哥們兒的那種心情,我握着這封信,說不清是什麼心情,也許是一腔深情和心事,被人猜中,而且有心意相通,知音共鳴的感覺,這種感覺,對我來說,無比的珍貴,這首詩真的寫盡了我心中的萬種期待:但願時光在此刻永遠停駐,不由的眼睛就溼了。。。。。。
從紅香院那樣的虎口逃出,及至崔豪那死皮賴臉的昨天半夜給我來了那樣的一出,歷經艱辛的我都沒有哭過,可是這哥們又派人來陪護我,又寫中了一直纏繞在我心頭的詩,卻讓我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句詩的意思,是自分開後,總在夜裡夢中想着自己的愛人,魂牽夢引的思念着對方,今天晚上終於與心上人重逢,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舉着燈照了一次又一次,生怕這重逢又只是在出現自己的夢中。他給我寫這句詩,是因爲他也在想念我麼。如他那樣冷冷的男人,也會如此想念一個人?
一直以爲,在他心裡,我什麼都算不上。回想他現在重新叫我藍妮,也是在這次中了瘴氣之毒後,病中認出了是我,才這樣叫我的,那這句詩寫的是他病中認出了我的心情麼,曾幾何時,我是多麼盼望他能象這首詩裡的人一樣,對我情深似海,在軍營大帳,在滿蒙山之前,我對他是一腔的愛慕,卻一直得不到任何迴應和溫暖,現在,真的能看到他用那麼大氣好看的字跡,輕輕寫中我心底裡的感嘆,我還是不敢相信他是喜歡董深蘭的。被他冷落太久,已經不知道被人所愛是什麼感覺了。也不敢相信他心裡真的會是愛慕我的。
曾經幾何時,這首詩一直在我心頭,卻沒有說出口。現在被他寫出來,真的讓我心頭一熱,看來,這世上,真的有能完全懂你,並且和你心意相通的那個人。他傍晚那話,就是一個狠人啊,對自己和別人都是那麼狠,看這哥們兒那意思就是最後通碟,要是以後不能成爲戀人,我根本不可能和他當兄弟,只能當他的陌生人,如果他以後和別人成親了,我再也不能和他說話,再也不能見到他了吧,想到這,我心頭卻是這樣的不捨得。
今天晚上我又來餘姐這裡陪她洗碗,來的時候,我想到崔豪那貨,怕回來路上太晚不安全,還是在我的腰上別上了我的劍,餘姐看我有心事的樣子,問我怎麼了,我小聲說,餘姐,開一個小攤要多少錢。
她說可能要十兩銀子就足夠了,我低聲說,我可能過不一個月就要走了,餘姐,等我走的時候,我給你留三十兩銀子,你和一郎開一個麪攤吧,比在這裡刷碗輕鬆好多。餘姐決然的說,一千,我受你姐姐深蘭的恩惠已經太多了,以前的錢都沒有還過一文,這次絕不能再收你的銀子。我知道她是認真的,以她的氣節,是斷不會再收藍一千的一文錢的,我就笑不說話。今天晚上酒樓的生意太好,阿海和阿成幾個廚師還是忙得不行,一直在炒菜,顧不上和我們說什麼話,不過阿海可能是望到我的劍了,又是那麼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可能沒想到我這個妞,爲什麼能有這麼多奇怪的傢伙什吧。是的,哪有一個女人,還是在後廚洗碗的女子能帶着劍來的,要是我,看到一個女子帶着劍來洗碗,肯定也會覺得這女人是奇葩一樣的存在。這後廚美鳳和彩珠對我依舊都是冷冰冰的,要是平時餘姐不在,我肯定一個人也只能裝成也是一個冷冰冰的人 ,就那麼熬着,但是今天晚上有餘姐在這裡就足夠了,有朋友真好,想到於廷益給我安排的栓柱和小珍,還有那首詩,我心裡頭都暖暖的,我小聲對餘姐說,“餘姐,等回家的路上,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給你唱首歌吧。”
回去的路上,空曠無人夜晚的街道上,我放開了,大聲給餘姐唱了心中一首歌中的一段:
愛到盡頭 覆水難收
愛悠悠 恨悠悠
爲何要到無法挽留 才又想起你的溫柔
給我關懷爲我解憂 爲我憑添許多愁
在深夜無盡等候 獨自淚流 獨自忍受
多想說聲我真的愛你
多想說聲對不起你 你哭着說情緣已盡
難再續 難再續
就請你給我多一點點時間
再多一點點問候
不要一切都帶走
就請你給我多一點點空間 再多一點點溫柔 不要讓我如此難受
你這樣一個女人 讓我歡喜讓我憂 讓我甘心爲了你 付出我所有。。。。。
餘姐是第一次聽我唱歌,看我的樣子都驚呆了,在她單純的眼裡和心裡,藍一千就是畫上一樣的美人,沒想到我還會唱歌,她一臉崇拜,還用那種非常肯定的眼光對我說:“一千,哪個男人能敵得過你的美貌和聲音,我是一個女人都受不了,你唱的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真的好聽。”聽到她這一通單純又真誠的表揚,我肚子真的都要笑疼了。
就算親如姐妹,我也沒有辦法和餘姐說出我心中的苦楚,沒有辦法當着她的面把我的人皮面具揭下來,給她看我臉上的疤痕,我怕嚇到她,不敢告訴她我回家所經歷的一切,也不能說紅香院的那一切,因爲無法告訴她,埋在我的心底的那種痛楚和擔憂,只能通過歌聲給她分享我的快樂和悲傷。
離人皮面具的有效期近了,已經是快要到在眼前了,沒有了這張假臉,要是以後我自己的臉治不好,還是醜成鬼的那個樣子,我這一生,是肯定就註定是要窩在永豐,終身帶着面紗不能嫁人,只能自己開一個小店爲生了吧,反正,此生,我是斷不會再來京城了,和餘姐的緣份也許就到這裡斷了,和於廷益還有朱天宇那兩個哥們的緣份也是隻能斷了。不斷,我又能怎麼樣。
心裡有無盡的憂傷和想念,但是不能和餘姐說出來,只能通過歌聲表達出來,這街道上空曠無人,只好讓我的歌聲在空中的迴盪,唱出我無盡的憂傷和對往事的留戀:
愛到盡頭 覆水難收
愛悠悠 恨悠悠
爲何要到無法挽留 才又想起你的溫柔
給我關懷爲我解憂 爲我憑添許多愁
在深夜無盡等候 獨自淚流 獨自忍受
多想說聲我真的愛你
多想說聲對不起你 你哭着說情緣已盡
難再續 難再續
就請你給我多一點點時間
再多一點點問候
不要一切都帶走
就請你給我多一點點空間 再多一點點溫柔 不要讓我如此難受
你這樣一個女人 讓我歡喜讓我憂 讓我甘心爲了你 付出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