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張的嚥了咽乾澀的喉嚨,我當士兵時,十人一起的大帳,一到晚上,那如同夏日池塘裡各種怪叫的蛤蟆和各種生物,姐們兒我都忍過來了,這就一個於廷益,我怕啥呢,大家都是男人,住就住唄,現在,我要是狼狽的逃回自己的帳篷,是不是讓他看不起,以爲我是一個很孃的男人?大漠苦寒,現在是冬天,即使燒着炭火,半夜,帳篷裡經常下很厚的霜,如雪一樣,所以這裡的軍士都是穿着棉衣外套,蓋着棉被睡的,除非洗澡,不然從來不脫衣服,一個是爲了保暖護身,更重要的是萬一出現敵情,能馬上集結部隊,不耽誤時間。反正都是和衣而臥,一人一牀大被子以外,還穿着這麼厚的大棉衣和這貨在牀上聊天唄,我怕什麼。
我直了直身子,行,那就喝粥吃酒吧,有啥的,那麼驚聳的蛤蟆池姐們兒都待過了,這裡就你一個,姐們兒還真不怕你。
這喝了酒的人,一般情況有三種,有的人是倒頭就睡,有的人,是興奮異常,不是跳啊唱啊,就是破口大罵,罵天罵地,發泄心中不快。有的人是平靜如水,但是精力很好,比平時話多一些。我是第一種人,喝了就想睡那種.他是第三種.這酒下肚,我覺得心裡暖意涌上心頭,舒服多了,正要入睡,他湊過來,用手摸了我的眼睛一下,低聲喚了一句:水亮劍,別睡。
我嚇一跳,心裡一沉,這貨,不是真的好男風吧。
他沒看我,雙手枕着自己的頭接着說,看望帳篷頂部:”你想家嗎,可曾成親娶妻?”
大哥,我成沒成親,還不是拜你所賜麼,我想着就憋氣:”想我爹,但是我還不曾娶妻,本來有一個訂過親了的媳婦,但是她另覓了有錢有勢的人家,所以我現在不曾娶妻。”
他嘆息了一聲:“怪不得我看你臉天天都拉拉着,不太願意同我說話,原來也有這樣的心結。大丈夫何患無妻,以水兄你這樣的人才,不愁以後沒有淑女爲妻。”
我沒好氣的問他:“你呢,聽說於大人已經和公主府的女兒定親了。”
我的話好象讓他想起來什麼,他好象有一點不快:“我不喜歡死皮賴臉的女子。”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下半句我沒好意思說,你是不是喜歡男的。
他半天沒吱聲,我以爲他睡着了,睜眼看他,這人象是在回憶什麼:“就是和知已一樣,能聊得來。你知道麼,我以前.......”
說到這,他咬住脣不說下去了,一轉話峰:“水兄,你那首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橫戈馬上行。真的很有深義,你爲什麼來當兵?”
我嘆氣,我不好意思說如夫人在家每夜都是扮恐怖片女主兒來找我玩的事,只好說:“在京城裡,我喜歡的女子,要和那有錢人成親了,我不想眼巴巴的望着,心裡氣,就出來當兵了.”
他被我這話給說愣了:“你既然這麼喜歡她,可曾想過,在成親之前,把她給搶回來?”我笑,搶,我能搶過誰,你老人家自己樂意的啊.
我認真道:“她自己樂意,我如何搶,和誰搶.”
他沉默了許久說:“水兄,如果對方真的變心了,你就放下吧,不然徒增痛苦。”
說到底,這男人哪怕半夜聊天也一句也不提我,就象我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他是被我那一劍斷情後,寒透了吧。大家都說男人一絕情起來是最狠的,都說郎心似鐵,這四個字,看來是歷代姐妹們對男人總結的共同經驗和心聲,古代的姐妹們能騙我麼?
說真的,姐們兒一直都很大氣的,真的,不會爲拋棄過自己的男人糾纏一星半點。但是,用劍逼退他以後的那個晚上起,我一想到他可能是因爲我的人身安全,才被迫答應公主家的親事。就在自責是不是和他分手分得太草率了,衝動之下,我根本沒搞清具體情況啊,是不是把他給冤殺了呢。所以我單方面對他情絲難斷,心理一直粘粘乎乎的,看看人家,根本就不當我是個事兒。來這裡才證明了,他無論在哪方面都是狠人一枚,而我就一自作多情的小丑。
我喑自嘆息自己該放下了,到現在才懂:情起情滅,都是老天安排的定數,何必強求,也無法強求。
半響我們都不說話了,累了一天,又喝了一點酒,我都困了,他還精神的很,推推我:“水兄,你能再給我做一首詩麼,要不,咱們一人做一首?”
我沒好氣的,真是年輕啊,累了這麼一整天,這人還精神那麼好,你會員出身的人,我以前就一個天天看搞笑短視頻的主兒,能和你比麼,不過講詩,我還真不懼你, 姐們兒心裡記得多少名人作品啊,隨便拿出來一個,就能讓你服氣,我困得不行,就提了一下要求:“我說完一首詩,只說一遍,你聽完,就得讓我睡覺。”他笑:“好,一言爲定.”
我思忖了一下,就請出了戚繼光大人的那首詩,題武夷山,其實唐宋時期的詩詞,特別是岳飛的我也熟,但是咱只能說明代這哥們兒這時代以後的啊,不然真就露餡了:“你聽好了,於大人,我這首詩題目是題武夷山,
一劍橫空星斗寒,甫隨平北復徵蠻。 他年覓得封侯印,願學幽人住此山。”
一首詩下去,牀對面那人終於靜了,估計在琢磨這首詩,這哥們兒別看是個軍人,說到底也是個文人麼,文人就喜歡這些,看他終於是不說話了,小樣兒,還整不住你了,我得意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