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京城的這一路,因爲驚恐到極致,我象一個驚嚇過度的小白兔,馬車沒敢再停靠任何地方,就這樣連夜逃到了京城,及至天亮的時分,我纔看到它一身白色的皮毛,佈滿了象網一樣多的深深鞭痕和血跡,它一定是拒絕被兩個惡人拉走,堅持要守候着我,才被打成這樣,有時候,動物的心,實在是比太多人類的心美多了,也忠誠多了。
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穿着的紅香樓的紫色美裙和紫色珠寶去當鋪給直接賣了,不爲別的,看着膈應,那個地方出來的東西,姐們兒真心嫌髒,該說不說,那些長得象紫色石頭的珠寶真值錢,這些就直接換了四十兩銀子了,夠我在什剎海這裡租一個很美的小院子,還夠我買了不少好看的衣服。
當鋪夥計看到我以後那種錯愕到失了神的樣子,讓我意識到,原來當藍一千這樣的絕美的女子,無論是走到哪裡,都會有一堆男人在肆無忌憚的看向你,男人都是外貌協會的,而且對感觀外表非常敏感,從來不會掩飾自己對美女的嚮往和喜歡。
我停下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都能感覺到一路上的人幾乎都被我的臉給吸引了,對我行注目禮,有一個趕馬車的男人,爲了扭回頭看我,居然就直挺挺的把馬車趕得撞到樹上去。。。。。。這種目光的聚焦感經常是如影隨形,瞧瞧,人這動物,就是這樣認臉,你只要有這一身好看的臭皮囊就是這樣有效,有人說,想打入別人的圈子,最好用的社交名片,就是你長得美。不承認不行啊,我自己不也是喜歡帥哥麼,要不是於廷益長那樣的好看,我當時能那樣一頭就在栽在他手上麼。
可惜,他們看到的這張臉再美也是假的,只有四個月時效,我好笑,想到我的左半臉,心裡也感覺到極度的不安和失落,要是,四個月後,我賺不到足夠的錢,我的那張醜臉一旦露出來,男人們對我的回頭率肯定比現在還高吧。
要是,我頂着那樣的一張醜臉,一輩子也治不好了,朱天宇還會那樣鍾情於我麼。就算他不嫌棄,可是周王殿下那麼一通的費勁扒拉的鐘情追求,才娶了我這麼醜的女人,會不會讓他成了爲京城最大的笑話。就算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我自己有這麼大的臉麼,能挺着一張醜臉,一輩子帶着面紗活在他身旁?
不敢想了,我發現在自己居然在思考以後當上朱天宇媳婦的一幕一幕,往下,自己就不敢深想了,難道我是真的對這哥們兒動了心麼。我腦袋裡這一堆的大漿糊啊,一會兒是於廷益,一會兒是朱天宇,到現在被毀了臉都沒搞清楚,我自己喜歡誰。
是了,還是認清現實吧,董深蘭,你現在的臉毀了,誰我都沒有資格再喜歡了,其實對我來說,是真的要到了必須要和所有的男人都要斷絕關係的地步了,無論我多麼不捨得我這兩個哥們兒。但不說他們,無論任何一個男人,見到我這張醜臉,一定嚇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吧,更何談愛呢,愛情就是這樣奇妙的東西,就算他們能超越凡人,愛我這個靈魂,真心不嫌棄,坦然的接受我如此醜陋的臉,我自己的自尊心也接受不了。
我嘆了一口氣,時勢逼人強,我還能怎麼樣,還是先賺錢吧,不然,不要說其他男人,就是我這張醜臉,天天在我爹眼前晃悠,給我爹都得帶來多大傷害啊,作爲女兒,我不能給我爹帶來多少體面和幸福,總不能讓他再爲我操勞了。
我現在實在顧不得想太多,連哀傷都沒有時間想了,只想着一千兩。哪怕現在身在京城,於廷益和朱天宇那兩個哥們,我都沒有去找,不爲什麼,我怎麼找呢,頂着這張假臉,我說我是誰好呢,還是把臉皮不要了,給他們看我受傷的醜臉,對於一個女人,自尊心都不允許自己在陌生男人面前這樣出醜吧,何況,還是我那麼在乎的兩個哥們兒,不行,打死我,我也不會去找他們的。除非我的臉好了。
誰能想到,到京城接到的第一場秀,就要求邊歌邊舞,薛掌櫃見到我找去,如獲至寶,給我說,邊歌邊舞的話,出場費比單獨唱歌最少多十幾兩,一場出場費最少二十兩,有錢的人家還有出得更高,我藍一千,沒有選擇權,現在我窮得就只餘下這個美人臉皮了,現在只能拼了,好在有薛掌櫃的這麼大的專業團隊頂力支持,無論是服裝,伴奏,都能給我提供一流的培訓教導支持,並且都不要我出錢,針對舞蹈,還有一對一的專業老師教導,我是誰,姐們兒說過,論賺錢,我專業態度是一流的,哪怕是盛夏,這一陣子每天花十幾個小時,身子不動,人都汗流浹背的,我也沒放過自己,趁着有這麼好的老師和團隊,給我伴奏和指導,苦苦的學習練舞蹈。
姐們兒玩了命的練了十天,就連那麼老成的薛掌櫃看到我都服氣,看我一曲歌畢舞畢,對我說:藍姑娘,你知道麼,你這樣美,只憑着你這張臉,你需要跳得一般就足夠震場子了,真沒想到,你不但人美成這樣,還一點不怕吃苦,肯這麼拼,你不賺錢,就沒人有賺錢了。
雖然這些舞蹈,都是女孩子的嬌媚之舞,美妙的音樂一起來,我舞動的一招一式,配着我的歌聲,都極盡女孩子那種讓人動心的魅力,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風格,但是現在的我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反正,姐們兒要的就是賺錢,這張臉,也不是董深蘭的,我不怕出場,更不怕擔心丟我爹的人,這是多好的事。我一直就嚮往好好賺錢,這不是正對上路了嗎。
我忙着擦跳舞跳出的一頭大汗,對着薛掌櫃輕輕的笑笑,他哪知道我這是在賺給我自己賺救命錢呢,這張絕美的臉,我只有四個月使用的時間,比不得別的人啊。
到了京城的第一場演出就是在一家姓李的有錢人的府邸裡,我一身嬌豔的蘭色長裙,在後臺,照着鏡子,我試着對着鏡子裡的女人吐吐舌頭,還擺了一個柔媚的舞蹈動作,好吧,鏡中人和我動作一致,我這才確信是我本人了。
我內心裡真的很感謝這張人面皮具,有了它,我才能在人前挺直的腰板活着,而且,到處看到的都讚歎和豔羨的眼光,本來,以我原來的醜臉,看到只能是鄙夷和同情的。
只是,這張臉,讓我實在是一言難盡,她笑,嬌媚無比,我見猶憐,她只需深情的望一眼,眼波流轉,天然的那種美好和氣場,足以讓男人肝顫,她生氣皺眉的時候,讓人不由心疼動心,想把她擁入懷中,這大氣絕色的面容,真的不是董深蘭那樣同深谷幽蘭一樣的普通姑娘可以比擬的,我望着鏡中這女人,如果有了這張臉的姑娘,遇到了情海,她一定所向無敵吧,不用象董深蘭那樣,苦苦愛戀不得,還要經常自卑自己不配和那麼優秀的男人在一起。
就憑人家這臉,得天地之精華靈氣,如果一個女人天生能長成這樣的臉,那是任憑哪個男人都很難抵抗住這美好的吸引力吧,愛情的這場戰爭中,就問誰敢與之爭鋒。誰做她的情敵都會在心裡問一下自己:大姐,你心裡有底麼,就憑你拿什麼和人家藍一千這張絕美的臉爭。現在,造化弄人,老天爺非要讓我體會一下當絕世大美女的感受,我願意不願意都上道了,只是,我這絕美的臉,期限太短了,只有四個月期限。
不敢想太多,也容不得我害怕緊張,上場的時間到了,我必須用我的歌舞本事直接上場殺敵了。。。。。
果真,一舞名動京城,想賺一千兩,我真的來對地方了,要想賺錢,就要來京城這樣的純一線城市 ,這裡人傻錢最多啊,現在我去私宴的出場費都是三十兩起了,要照這樣的架勢,我很快就能完成我這個一千兩的小目標了。
今天剛演出完,我路過一間售賣各種古董的店,感興趣的走了進去,這裡真的是古董和瓷器的海洋啊,我高興的不行,正細細 的看着,就聽一個男人的聲音說:於大人,這次在兵工廠一共給兵部訂製了一模一樣的劍兩千把,槍五千把,還有刀。。。。。您看可以嗎。我擡頭望過去, 果真,京城圈子真小啊,眼前真的是他,前段時間才一路溫柔備至的護送着我回家的男人:於廷益,怎麼他也和下屬逛這種的店呢,他在找什麼呢,我本能的想把身子躲在擺着貨品的大貨架下面,發現貨架太矮,根本遮擋不住我,爲了不引起別人懷疑,我只好假裝大氣的接着選着古董。
他很快就路過到我身邊,就象沒看到我一樣,專心在聽在身邊的下屬說着採買的兵器清單的情況,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我手上的小物件還被緊張的我不小心掉在地上了,他撿起來了,輕輕的還給了我,我很小聲的說了一聲謝謝,估計他都沒聽到。
他只是隨意的看了我一眼,就帶着人匆匆離開了,是的,就是人羣中這樣的一眼,我的心跳了一下,這個曾經讓我萬般鍾情的男人,還是那麼好看和帥到讓人動心,我們曾經親如兄弟一般,現在,他不認識我了,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因爲那麼親近的人,現在和你只是陌生人了,一種怪異的滋味在心頭流轉,無論是當什麼,哪怕是當仇人都行,這個男人,我是真不想只當他的陌生人啊,及至掌櫃的極其殷勤的把他們店裡的各種好貨,給我擺在面前的時候,我纔回過神來。
。。。。。。
是不是我現在就要開始,就必須要去適應沒有了我這兩個哥們兒的人生了,我的心境忽然變得特別的滄涼,不捨。。。。。。是的,毀了臉的人,是沒有資格去找人家談愛和兄弟情的。
晚上,我把這段時間賺到了銀子數了好幾遍,果真,當你找對路子,賺錢有道的話,來錢就是快,這一久我賺的錢能有二百多兩了吧,今天,我在古董店買了一把劍,劍把手和劍鞘上都有好看的蘭花手工刻的圖案,比不起,原來朱天宇給我用的那一把,不過這把是我完全屬於我的,以後,有了它,我就不用那麼怕了。明天,我想去看看餘姐和一郞了,真的想她們了,頂着我現在這張臉,只能自稱是董深蘭的家人,受她所託來看她們的了。
我給自己起的名字叫藍一千,這是我的賺錢目標,我想讓自己時刻不要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