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3
蘇梓貞踩着高跟鞋一路跑着，眼淚浸溼了面頰。爲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在她下定決心要和莫祿訂婚的時候，他又出現了呢？
跑累了，蘇梓貞漸漸放慢了腳步。口中呼出的氣熱熱的，一團團不規則的白霧在空氣裡出現又消失。
當蘇梓貞回神時，她已經站在了天台上。不自覺地，她笑了。沒想到自己竟然跑來了這裡，這個天台，是所有痛苦和折磨的開始。
“梓貞！”楚念衡困難的呼吸着，喘着粗氣。
“你跟來做什麼？”蘇梓貞慌亂地轉過身，不敢直視楚念衡。
“梓貞，我和李瑜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不用跟我解釋啊，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
“不！”楚念衡一把鉗住蘇梓貞的肩膀，將她扳向了自己，“我覺得有必要。”
蘇梓貞撇開頭，鼻息間的氣息因爲心跳太快而變得有些急促。
楚念衡深吸了一口氣：“梓貞，我之前做錯了很多很多，從頭到尾都在騙你，騙你我喜歡你，騙你我是真心和你在一起，甚至連分手的時候那句‘我不愛你’也是在騙你！這些日子我好痛苦，我終於知道什麼叫相思之苦了。”
“呵呵，演得真好。”蘇梓貞眼角噙着淚水，一把甩開了楚念衡的手，“去你的我愛你，去你的相思之苦，我纔不相信你呢！你夠絕情，你夠卑鄙！”
“我沒有！”
“有！你爲什麼會和李瑜在一起！你不是說過你最愛的人是她嗎！怎麼？又想利用了？跑來跟我假惺惺地說什麼愛我想我，滾！我不信。”
“梓貞，從前我是騙了你，可是我現在是真心的啊。至於李瑜，她太愛哥哥了，所以想借我之力讓他忘了她，纔好讓大哥有重獲幸福的機會啊！”
蘇梓貞冷如冰的眼睛看向楚念衡：“對不起，被你騙怕了，我不敢再相信你了。”
蘇梓貞推開楚念衡，轉身走下了天台。這個天台，既然是個痛苦的開始，那就讓一切苦痛在這裡割捨吧。
“該死！”楚念衡雙手緊握成拳，看着蘇梓貞離去的背影，整個人無力地癱了下來。
他把腦袋深深埋在雙膝之間，不發一語。陣陣寒風從他的脖子裡竄至體內，直達心臟。——好冷。
“呵呵，愛她，就去追吧。”楚念衡輕輕笑了笑，“李瑜，你說錯了。有些東西一旦鬆手了，就再也追不到了。”
…
月7日，楚雲帆出院的第三天，利用楚家廣泛的經濟圈和人脈關係，很快就將楚思衡和周嬈的婚事給準備好了，今晚，在全國甚至是全世界有名的國際商務大酒店裡，將舉行一場空前奢華的婚禮。
周嬈坐在酒店的客房部裡，對着鏡子中的自己，默默地，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任由着化妝師和伴娘在一邊嘰嘰咕咕地誇她、贊她。過了今晚，她就圓滿了作爲女人的生活軌跡——結婚。
“周嬈姐，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新娘。”一個0出頭的小丫頭滿心希冀地看着周嬈，雙手在胸前合十，“等我結婚那天，我要是有你三分之一美就好了。”
“會的，會比我更美的。”周嬈輕輕一笑。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我去開！”小丫頭興奮地跑去開了門，看到來者頓時傻了眼：“哇~你就是思衡大哥的弟弟吧？”
楚念衡眉頭一蹙，還算是弟弟嗎？他猶豫了很久，點了點頭：“我找周嬈。”
周嬈拖着笨重的婚紗，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念衡。”
“今天的你很漂亮，祝你幸福”楚念衡說完後，馬上轉身離開。
“等等！你只想說這些嗎？”周嬈叫住了楚念衡，雙眸裡浸滿了哀傷。
楚念衡慢慢地回過頭：“還有一句…對不起。”
周嬈看着楚念衡離去的背影冷冷嗤了一聲：“呵，對不起？我那麼多年華被你佔去，僅僅一句對不起嗎？”周嬈強忍着淚水，不能讓眼淚弄花了精緻的妝容。
其實她也釋然了，嫁作人婦的那一刻，她註定要與過去完完全全地切斷，能在那之前聽到一句“對不起”，也該心滿意足了。
楚念衡走到了婚宴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楚雲帆花白的頭髮，臉上還帶着輕微的病顏，心裡突然就覺得憋得慌。
楚念衡突然想起自己10歲生日那年，楚雲帆特地給自己辦了一場生日宴會。當時，楚雲帆也像今天這樣，笑得那麼真誠，親自迎接着每一個到場的來賓。
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東西在不知不覺間就變味了。楚念衡10歲生日過了不久，思衡的媽媽就去世了，楚雲帆變得有些暴躁，常常怪罪是念衡衝了喜，害死了思衡的母親，從此之後再也不讓念衡的母親來看望兒子。近二十年過去，楚念衡努力想記住的媽媽的臉早就變得模糊不堪了。
楚念衡坐在角落，目光追隨着那個蒼老倔強的身影，看着他笑得越開心，自己的心反而會變得更痛。
突然，一個奔跑而來的小孩撞上了楚雲帆，孩子的父母點頭哈腰地給他道歉。楚雲帆一笑置之，拿起一個紅包塞到了孩子的手中，微笑着說了些什麼，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髮。這一幕又讓楚念衡動容了。很多年前，自己也是個頑皮的小毛孩，在和小夥伴追逐打鬧的過程中不小心撞上一個男子，那男人凶神惡煞的表情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楚雲帆看到了馬上跑了過來，把楚念衡摟在了懷裡，把那個男人吼了回去。當時的楚念衡，個頭小小的，心裡卻是暖暖的，有一個超人一樣的父親，在最危難的時候跑來救自己，真得好幸福。
楚念衡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原來曾經也有過父愛，只是慢慢地被時間淡去了。看到的是彼此的錯誤，忘卻的是對彼此的愛。
楚念衡慢慢走到了楚雲帆的身邊，聲音有些顫抖：“爸…”
楚雲帆看到楚念衡，微笑的臉馬上板了下去：“你給我安分點，今天是你大哥的好日子，不許給我添亂。”
楚念衡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楚雲帆滿臉皺紋的臉：“爸，你去坐着，我來接客人吧。”
楚雲帆有些震驚：“你今天怎麼回事？莫名其妙。”
楚念衡又走進了幾步，把頭靠在了楚雲帆的肩膀上，雙手環在了他的後背。楚念衡在楚雲帆耳邊低語：“爸，歇着吧。我只有你這麼一個爸爸。”
楚雲帆的肩膀明顯地震動了一下，然後結結巴巴地說道：“也、也好，辛苦你了。”
楚雲帆離開了，走到裡屋去找思衡。一路上他微微笑着，滿布皺紋的眼角還帶着一點點眼淚：“那小子，總算想通了。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