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4
三個月後。
“董事長，這個月的業績單。”秘書走進了光大銀行的董事長辦公室，將一疊厚厚的資料遞給了蘇梓貞。
“叫我梓貞就好了，我都說了好幾次了。”蘇梓貞推了推高高的鼻樑上那副黑框眼鏡，笑眯眯地對着眼前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子說道。
“好，梓貞。有沒有什麼事要交代的？”
“目前沒有。有事會叫你的。”
“嗯。”秘書禮貌鞠了一躬，走出了辦公室。
秘書走後，蘇梓貞的笑臉馬上僵硬。她嘆了口氣，走到了窗邊。她已不再是任性的蘇大小姐了，現在的她是光大銀行的董事長。蘇天華和黃珍正式退隱了，所有的重擔都壓到了她的身上。
上任近一個月，蘇梓貞還沒撈到一天休假，滿臉的疲憊。沒良心的爸爸媽媽拋下她去環球旅行了。蘇梓貞有苦說不出，誰讓她自己那麼輕易的說出要來上班這種話呢？也罷，遲早要接手的，這就是她的命。
蘇梓貞站在0樓往下看，路上的行人車輛都變得那麼渺小。在車流裡她看到了不少彩虹色的車：“呵呵，真的流行起來了呢。”
思緒不禁被拉回了三年前，彩虹飛車——楚念衡。
蘇梓貞搖了搖頭，把他的幻象從腦海裡甩去。她轉身坐回了座上，突又瞥見桌上的筆筒。莫名地，她又想到了第一次去坤鎮分行上班時楚念衡是怎樣批評自己淨帶些小玩意兒的場景。
“看來還是不夠忙。”蘇梓貞自語道。因爲只有在她很忙的時候才能勉強把楚念衡的身影從自己腦中抹去，一旦像這樣閒下來，楚念衡就會侵入到自己的心緒裡。
“楚混蛋，消失得挺徹底的嘛…”蘇梓貞苦笑着，他真的不愛她，騙了她，不然怎麼會那麼無情呢，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
夜幕降臨了，坤鎮的Dido酒吧人頭攢動，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吧檯前，周嬈抽着雪茄，時不時地向門口看去。
“周姐，楚少好久沒有來了，你在等他嗎？”
“不是。”她等的另有其人。
半年了，她一直以爲楚念衡和蘇梓貞過得很好，可是前幾天她“等的人”告訴她，他們已經分手了。當時周嬈除了震驚，竟然沒有其他的感受。
這半年來，楚念衡來酒吧的次數週嬈用一隻手就能數得清。她原以爲自己會很在意，沒想到漸漸的，自己也就沒那麼心痛了。、
原來時間真的是很好的良葯。從一開始強制着不去打電話給楚念衡，到現在的淡然，也許她已經沒有那麼想楚念衡了，亦或是——有了楚思衡。
她等的人就是楚思衡。
一個月前，楚思衡跌跌撞撞地衝進了Dido酒吧，徑直走到吧檯，問酒保要了一盎司的馬爹利一飲而盡，接着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裡灌，直到醉倒，在吧檯毫無顧忌地大哭。酒保見狀束手無策，只能去後面叫周嬈出來處理。
周嬈帶着怒意出來，因爲她最討厭男人在酒吧裡喝的稀裡糊塗。可當她看到“思衡哥哥”醉倒在吧檯時，怒氣頓消，下意識裡明白了什麼，一定是發生了讓楚思衡不能承受的事情，所以纔會喝的爛醉如泥的。
當晚她讓楚思衡在自己的房間裡睡了一晚。楚思衡因爲喝多了大發酒瘋，一會哭一會吐，周嬈給他換了衣物，擦了身，等楚思衡安靜下來時，天都快亮了。
周嬈都沒有來得及閤眼，楚思衡摸着沉沉的腦袋醒了過來，他看了看滿地的污穢，和一臉倦意的周嬈，似乎明白是自己闖了大禍。
“對不起。”
“沒關係。”
“我走了。”
“準備就這樣出去？一絲不掛？人家會以爲你是個玩弄女人的人。”
楚思衡頓了頓，走了回來，坐到了沙發上不發一語。
“不和我說說嗎？”
“我和李瑜離婚了。”
周嬈一驚：“爲什麼？”
“我們的孩子…掉了。”
“是楚伯父逼你們離婚的吧？”周嬈點起一根雪茄，“那你也不用這麼折磨自己吧。念衡都有半年沒有來我這裡了，我也沒有像你那樣想不開啊。”
楚思衡擡頭看了一眼周嬈。她的臉明明那麼雲淡風清，可他知道周嬈的內心其實很脆弱。
“念衡和梓貞分手了。”
“是嗎？”周嬈的眉尾不經意地挑了一下，“他不會再來找我了，他真的很愛蘇梓貞。”
沉默。房內一片沉默。
就是那一次之後，楚思衡隔三差五地就會來找周嬈。兒時的玩伴在一起喝酒、聊天，感覺特別的貼心。楚思衡常常是天明而歸，酒吧裡不久便傳出了周姐又有新歡的謠言。
可是，這樣和諧的感覺最終還是被打破了。
前天晚上，楚思衡和周嬈正坐在吧檯喝酒，好久沒有出現的楚念衡竟然來了，他的身後跟着着李瑜——
“周、周姐…”酒保驚詫地說不出話，用手指了指周嬈的身後。
“什麼事？大驚小怪的。”周嬈不耐煩地回頭一看。
“念衡…你來了？”
“嗯。哥…楚先生你也在啊。”楚念衡看了一眼楚思衡，口吻生疏地說道。
楚思衡根本無心理會楚念衡，他在意的是，爲什麼李瑜會跟着楚念衡出現在這裡：“李瑜，你…”
李瑜心虛地別開了頭，躲到了楚念衡的身後，然後輕輕道出一句：“對不起。”
“李瑜，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楚思衡激動地走到李瑜面前，卻被楚念衡一掌擋下。
“楚思衡，對別人的女人請尊重點。我還想問你怎麼會和周嬈在一起呢。”楚念衡口氣冰冷，眼中帶着怒意。
“李瑜，我不信你是這樣的女人，才和我離婚就跑到小叔的懷裡。”
“不！我當然不是！我…”李瑜焦急地解釋着，但欲語又遲。
“既然離婚了，你又有什麼資格過問她的生活？楚思衡，李瑜有我照顧，她過得很幸福”
楚思衡的眼角泛着紅，他看向李瑜：“是這樣的嗎？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李瑜避開了楚思衡的眼睛，過了許久，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知道了。”楚思衡憤然轉身，走到吧檯，接過酒保遞來的酒悶頭飲盡。
周嬈擔心地看了一眼楚思衡，又回頭看了一眼楚念衡，她慢慢走到了楚念衡的身邊，眼中帶着一些眷戀：“念衡，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呵呵，好久沒有看到你了。”
“本來有事，現在似乎不需要了。”楚念衡目光緊盯着楚思衡，口氣冰冷。
周嬈順着楚念衡的目光看去，立即解釋起來：“我和思衡只是談談而已，其他的事什麼都沒有發生。”
“呵呵，發生了什麼又怎樣？我一點都不在意。我只是沒有想到楚思衡那個混蛋竟然這麼快就勾搭上別的女人了。他是在報復我嗎？我搶走了他的女人，他就來搶我的情婦？哼，只可惜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你連情婦都不夠格，這根本氣不到我。”
李瑜聞言在身後拉了拉楚念衡的衣袖，因爲她看到楚思衡的手在顫抖，他一定是在強忍着怒意。
周嬈精緻的五官皺在了一起，她揮起自己的手，狠狠甩了楚念衡一個巴掌：“楚念衡，有你的！我服侍了你整整四年，總算是看清你了。之前都是我自作多情，Dido酒吧從此以後不歡迎你，你給我滾！滾！”
楚念衡的臉頰隱隱發燙着，他看了一眼氣極的周嬈和坐在吧檯的楚思衡，拖起李瑜就往門外走。
平日很少看到周嬈發火，可她今天不但發了火，而且動了手，動手對象還是大家一直敬重的“楚少。”楚念衡這麼一走，不少客人也跟了出去，害怕繼續留下週嬈的火氣會殃及到自己。
“小嬈。”楚思衡輕聲喚了一聲。
周嬈強忍着淚水，對着楚思衡笑笑：“看到了吧？我連個情婦都不是…”一滴淚水滑過周嬈的臉頰，她馬上擡起了頭，免得淚水傾覆她整張面容，只是已經來不及了，淚水早就鋪天蓋地捲來了。
“呵呵，好諷刺。”楚思衡突然笑了，“我被出賣了，你被甩了。”
“是啊。”周嬈拿出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替楚思衡的杯子裡斟滿了，“不醉不歸。”
酒杯碰撞的聲音。兩人無聲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惺惺相惜，他們都太可憐了。被愛着的人傷害，這樣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