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9
楚家大宅內，一個頭發微白卻仍精神矍鑠的中年男子板着一張臉坐在滿桌名貴菜色的紅木桌前，他的對面坐着侷促不安的李瑜。
“爸，都快九點了，我們先吃飯吧。”
“吃什麼吃，我都快氣飽了。你說說，念衡這個不孝子怎麼一點都不像他大哥呢？整天和女人不清不楚的，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跟他計較，他反而越來越放肆，竟然給我離家出走，還跑去蘇家的銀行上班，他這是在存心氣我，你知不知道啊！”
“爸…別生氣了，先吃飯吧，思衡出差的這幾天您都沒有好好吃飯。”
“你別口口聲聲叫我爸，我可不承認有你這個兒媳婦！”
楚雲帆對長子楚思衡什麼都滿意，唯一不滿意的就是他和李瑜的婚姻。因爲在楚雲帆的心目中，楚家的繼承人應該有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而不是像李瑜這樣出身平庸、毫無見地的女人。李瑜不過是個大學本科生罷了，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沒有，居然還敢進楚家的門，妄想當他楚家的少奶奶。要不是思衡再三懇求，甚至拿出“斷絕父子關係”的殺手鐗來威脅自己，楚雲帆打死都不會讓李瑜這種庶出的女人進楚家的大門。
李瑜默默低着頭。她原以爲自己早已習慣了公公的冷漠和挖苦了，可她終究放不下，她覺得自己好委屈。她極盡全力討公公歡快，卻被楚雲帆看作是騙楚家的財產的卑劣招數。
“念衡也真是的，不知道今天是他老子的生日嗎？我難得早早下班，推掉了那麼多的應酬，就是希望回家時可以看到他。真是個不孝子，哎…”楚雲帆重重地嘆着氣，“念衡什麼時候能及上思衡二分之一就好了！思衡在法國出差，還不忘給我打個電話，可是念衡就在坤鎮，居然也不願意回家看我一眼。”
“說不定是念衡有事脫不了身吧。”
“他能有什麼事？在光大銀行當個小櫃員能忙到哪裡去？我看啊，等我死了他都不會回來看我一眼的。”
“不會的，爸…”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道男聲——
“爸，我回來了。”楚念衡提着一個公文包，帶着倦意走進了楚家大門。
楚雲帆在聽到兒子聲音的一剎那，神色馬上變得喜悅，可還不到一秒鐘，又馬上又拉下了臉來：“都幾點了，你怎麼纔回來？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對不起，爸。公司業務比較忙，我處理得太忘情，忘記了時間。”楚念衡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李瑜，馬上撇開了頭，逼自己不再去看她。因爲李瑜不再是自己的大學學妹了，而是他親哥哥，也是自己最大的對手——楚思衡的老婆。
楚念衡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大嫂。”
“額…嗯，念衡你回來啦？快坐下吃飯吧，菜都涼了。”李瑜不自然地應着，然後拿起一副碗筷走到楚念衡的身邊遞給了他。
楚念衡伸手一接，不小心觸到了李瑜細緻嫩滑的手背。
李瑜一陣慌亂，被觸摸到的手背一陣酥麻，手中的碗筷“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對、對不起，我馬上就去收拾。”李瑜接收到楚父暴戾的目光，急忙蹲下，將地上的碎片一一撿起。
“我來幫你吧。”楚念衡不忍心看到李瑜細嫩的手去碰觸那些危險的瓷片，他蹲下身子幫着李瑜一起撿碎片。
“嗯哼！”楚雲帆用力咳了一聲。他不喜歡李瑜，他也知道次子愛慕大兒媳這種不知廉恥的荒謬之事。因此，作爲門風嚴謹的楚家大佬，他是不允許楚念衡和李瑜兩人在他面前明目張膽談曖昧的。
“大嫂你別動手了，我叫張嫂來打掃。”楚念衡溫柔地拉起李瑜，把她安放到座位上，然後走到廚房喚來了張嫂，再坐回位上。
“念衡，你準備什麼時候搬回來？一個人住在鎮南那個荒野，你能習慣嗎？”晚餐正式開始不到10分鐘，楚雲帆看似冷酷實則帶着關心的聲音又響起了。
“爸，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想惹你不高興。”楚念衡一邊淡然地切着牛排，一邊回答着。
“哼，你還知道是我生日？你最好你老子馬上魂歸西天，不是嗎？”
“我沒有。”
“我看你就有！放着好好的楚家二少爺不做，竟然跑出去打工？我們楚家是養不起你還是怎麼的？出去打工也就罷了，偏偏去光大銀行。難道你忘了嗎？光大銀行可是唯一一家沒有給我們楚家投資的銀行。”
“光大銀行之所以沒有給我們楚家的國際飯店投資，是因爲他們有一個精明的董事，在當時楚家瀕危的情況下，出資的銀行纔是不明智的。生意人不做虧本生意，蘇家人做得很好。”
“精明！哼，我看是冷血吧，我那麼低聲下氣地求他們，開了那麼不平等的優惠條件，他們終究不願意出手相救。”
“爸，您的商業夥伴已經夠多了，何必和一個蘇家斤斤計較呢？他們不過是一傢俬家銀行。別計較了，爸。”
“你懂什麼？蘇家沒有那麼簡單。光大銀行的股份佔了整個股市的%，就比我們楚家的國際飯店低了幾個百分點。你看看如今的股市行情，蘇家的股票一路飄紅，而我們的漲勢卻比蝸牛爬還要慢。再這樣下去，我們楚家很快就會被蘇家擠掉的。”
“爸，與其和蘇家敵對，爲何不和蘇家結友呢？強強聯合纔是王道。”
“你到底是姓楚還是姓蘇？怎麼開口閉口都在替別人說話！”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不是你的兒子。那樣的話，我就不會離家，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愛的女人被人搶走。”楚念衡看了一眼在一旁悶不吭聲的李瑜，然後輕輕放下碗筷，“我吃飽了，公司還有很多業務沒有完成，我得回家趕工了。”
“你給我回來！你剛說你要回家？你的家在哪？這就是你的家啊！”
楚念衡的腳步在門口止住了，他頓了頓，然後緩緩回頭：“這家沒有我想要的幸福，有的是無限的自卑和少得可憐的公平。”
“念衡，你快給我回來！”楚雲帆從位子上站起，快步走到門邊，對着遠去的背影怒吼着。
李瑜看到公公因憤怒而有些不穩的身子，趕緊向前一把扶住：“爸，您小心血壓又升高了，念衡在外面會照顧自己的，您就別擔心了。”
“你給我走開！”楚雲帆甩開了李瑜的手，卻因爲用力過度，頭突地一陣暈眩。
“爸！”李瑜一把攙住楚雲帆，將他扶到了沙發上，遞上了時刻備着的急救葯，又倒了一杯溫水，“快吃了吧。”
楚雲帆沒好氣的地過葯和水一口飲下，之後就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他一直皺着眉頭，眼角有些搐動，似乎是在強忍着怒意。
“爸，念衡之所以選擇蘇家，也許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能有什麼想法？他能有多大的出息？”
“也許他是想替您打探蘇家的商業機密…”
“女人就是會亂猜。就憑他？一個小櫃員？去打探高層的商業機密？真是無知。”
“對不起，爸…”
“好了，你去睡覺吧，看到你我就心煩。”楚雲帆揮了揮手，“驅趕”李瑜趕緊上樓。
“嗯，爸，您也早點休息吧。”李瑜禮貌告別，轉身離開。
轉身之後，委屈的淚水就再也忍不住了，李瑜快速跑上樓，儘量不讓自己的嗚咽聲傳到公公的耳裡。她躲到房內，癱坐在門後偷偷抽泣：“思衡，你快回來，我好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