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瑤一起在山莊裡玩了一天,手提袋裡還有早上我和劉瑤在超市裡買的一些當做午餐的沒有吃完的零食。我也有些疲憊的靠在座椅上,車上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擁擠,我望着窗外的漆黑,偶爾閃過一絲燈光,我知道,公交車已經開出了市區,正向鋼廠進發。此時的我雖然有些疲憊,白天也和劉瑤玩得很開心,但是腦子卻特別的清醒。
我看着漆黑的夜,想到了明天還要上班。工廠不生產,留下我們只是爲了所謂的值班看廠子,可是我們每次都是喝茶抽菸聊天,然後下班,到了值夜班的時候更是聊到困了,找個地方小睡一覺便到了早上,我在交接班上籤個字然後就可以走了。這些似乎都已經成了一種形式,生活似乎是在和我開玩笑,當初的理想在工廠宋廠長宣佈停產放假的時候似乎就已經擱淺了,我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應該留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現在除了那些手下的兄弟們還有劉瑤,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去牽掛的。
有人說,年輕有的是激情和夢想,缺的就是一個機會和一個展示自己的舞臺,但是老天給了我這個機會也給了我這個舞臺,但是卻在我的人生大戲剛剛開場便讓我停止了演出。我有些不甘,但是卻無能爲力。前兩天聽老蔣在調度室裡和調度聊天的時候說來年鋼廠可能會介入,不僅會爲這個年輕的工廠注入資金,還會安排一些人員進來。當時我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驚喜,我希望鋼廠的介入可以讓我繼續在這個舞臺展示着自己的能力,揮灑着激情。我不想讓剛剛開始的有着美好憧憬的生活再一次陷入落魄和困境。
我看了看劉瑤,她似乎已經睡着了,正甜甜的做着美夢。看着她嬌美的臉龐,我的內心忽然又有一些愧疚,這份愧疚是林蓉給我的。
其實我是幸運的,真的是幸運的,在我人生的二十四個年頭,有三個女人讓我刻骨銘心,母親,林蓉和劉瑤。她們三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深深的愛着我,她們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詮釋着愛的定義。
這個世界上母親是最愛我的人,我這個她唯一的兒子,她把所有的愛都灌注在了我的身上,她期望着我可以奮發圖強,有個好工作,工作一切順利,還要有個好的伴侶可以好好的照顧我。愛是自私的,母愛更是自私的,它自私在一個母親的心裡,更自私在母親爲她的子女所作的一切。
而林蓉,這個我生命當中的第一個女朋友,她是那樣的可愛,那樣的頑皮,雖然有的時候會很任性,時而耍些小孩子脾氣,但是她畢竟生活在一個安逸幸福的家庭裡面,有着父愛母愛,類似這種女孩幾乎大多會嬌生慣養,而且大多都會擺出一副公主大小姐的嬌氣,但是林蓉沒有,她喜歡笑,很喜歡笑,她的笑很甜,很可愛,我常常會在她胖乎乎的臉蛋兒上輕輕的掐一把,她最多會生氣的說一聲討厭。她常給我洗衣服,上學的時候還常常買好早餐在樓下給我打電話,然後靜靜的等待着我,有時候冬天特別的冷,她也會站在樓下靜靜望着我的宿舍的窗戶,見我不出來,看看錶,然後再去樓下的IC電話機上撥通我們寢室的電話。雖然每次拿回來的早餐都會被寢室的兄弟們剝削,林蓉知道了之後,便每次都會多買一些讓我帶上去。她也很少去那些貴的**店,她說**店的東西太貴了,所以我們每次都會約好放假時回到家鄉的城市去買衣服,買東西的時候她還會和老闆討價還價,口氣很溫和,但是言語卻很犀利,讓老闆招架不住。
劉瑤在我的生命中算是一個偶然。我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城市以這樣一種方式遇到這樣一個女孩兒。在現在的現實生活當中這就像是一個故事,一個讓人感覺稍微有那麼一點浪漫的故事。我不知道我們兩個人以後會怎麼樣,我只是覺得我現在和她在一起很快樂,沒有壓力沒有煩惱,我的生活再一次陷入了茫然,我的愛情卻在此刻以一種然給我想象不到的方式再次起航,我不知道我的這艘愛情之船可以駛多久,我也不想去考慮,也不敢去考慮。任憑它在一片茫然的汪洋大海中隨波逐流。
劉瑤有些累了,在我叫她下車的時候,她還有些疲憊的擡起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車窗外小鎮上還沒有打烊的店鋪的燈光。
在回去的路上,劉瑤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安靜的挽着我的胳膊,陪着我慢慢的回到她租住的房子。安頓她躺下,我準備回旅館,劉瑤叫住我,“劉瑞。”
“什麼?”我又坐到她的牀前,她的身上散發着特有的芳香,被子上,衣服上,頭髮上,到處都有。
“明天上班小心點。”
“沒事兒,現在不上工,我們只是值班看廠子。聊聊天就下班了。”
劉瑤微笑着點點頭。我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劉瑤幸福的笑着,靜靜的看着我,“回去早點休息吧。”
我點點頭,有些戀戀不捨的離開。
……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工廠調度室。老蔣和老黎已經在我們的值班室了,王躍明班組人員整齊的坐成了一個圈,圍在了兩人的周圍。
“正好。劉瑞來了,把你們班組人員召齊。開會。”老蔣說道。
老蔣是個很喜歡開會的人,生產車間經常在他的主持之下,大會小會開個不停,每次老蔣都會拿着本子,在桌子上擺上一包煙和一杯茶,然後面對着手下的年輕的工段長們滔滔不絕地講着。
我也很喜歡開會,雖然說開會有的時候就是一種形式,但是我就是喜歡這種形式上的東西。但是對於老蔣,他的會真的是太多了,有的時候隨便一件小事情他都會立刻打電話到各個崗位找到工段長,約定一個地點開個碰頭會。會開多了,也真的是有些煩。
這一點上,老黎倒是和老蔣是兩個極端,任何事情,除非是比較正式或是非常重要,他都不會給手下的工段長和負責人打電話。每次他都會親自的到自己管轄的各個崗位,親自傳達,然後簡單的問上幾句生產情況和設備運轉情況,再在車間裡看看設備,之後便向下一個目的地走去。
八點鐘,我的人員纔算是正式到齊。按照廠裡的規定,八點鐘上班,七點四十五是必須要到廠報到,剩下的十五分鐘就是給你做準備接班的。
老蔣有些生氣的看了看我,又點燃一支菸,和老黎對了一下眼神,這纔拿起本子翻開。
“好久沒開會了啊。”老蔣說道。
是啊,我心想,你是好久沒開會了,幸好我不是在你的手下,要不然我肯定會被大會小會搞得暈頭轉向的。
“今天開會有……”老蔣想了一下,繼續說,“兩個事情。”
“第一個,就是關於值班的時間。今天早上,劉瑞的班組接班的時候有三個人是七點四十五之後到的,還有兩個是八點過一分到的。你們交接班是不是都沒有按照廠裡的規定,交接班,來了就交班,接班的來得又晚,根本就沒有一個時間概念,這樣是不行的。可能有的人說,值班嘛,沒什麼事兒,不用生產,所以晚點沒關係。我和你們說,就從你們這樣的一個想法,我就知道你們在值班期間的態度是怎樣一個態度。這個問題,我和黎主任不打算向廠長彙報了,我希望大家能夠自查,各個班組長也要認真履行你手裡的權力,嚴肅上班時間,如果我再發現,扣工資。”
老蔣說話的口氣很硬,似乎讓他生氣的事情並不是因爲我們沒有遵守上班時間,而只是讓他更加的生氣而已。
老黎點點頭,用溫和的口氣說道,“蔣主任說得很對啊,雖然啊,現在廠裡沒有大規模的生產,但是並不代表我們就可以放鬆警惕性。我知道大家都還年輕,有些事情呢可能還不能夠嚴格的要求自己。”
“就是散漫,我跟你們說。你們就是散漫。”老蔣抽着煙,插了一嘴。
老黎繼續說道,“各個班組長啊,要從你們自身做起,並不是說你們按照廠裡規定按時上下班就可以了,你們手底下還有班組成員呢,這需要你們去要求。今天劉瑞的班組接班就是個例子,有四個人沒有按照規定時間來接班,有的還是八點過纔來的,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和劉瑞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纔來晚了。有事情啊,要提前說。我想啊,從今天早上我和蔣主任查看你們交接班的情況,就暴露出了問題,這個問題我想是你們四個班組都存在的。交接班記錄也寫得很簡單,已經是趨於形式了。所以今後,對於這個事情,各班組尤其是班組長要嚴肅起來,今天是我和蔣主任,如果哪天宋廠長或是其他領導來查,那就不會像今天這樣了。”老黎說完又看了看老蔣。
老蔣緊吸了幾口煙,坐正了身體,怒視了我們一下,繼續說道,“第二個問題。昨天晚上,廠裡的配電室丟了近五十米的電纜線。我在這裡就不說是誰的責任,昨天是王躍明班組值班,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在值夜班的過程中認真的按時的去巡邏。我和你們說,早上六點鐘宋廠長開車來廠裡巡視,發現了鍋爐停止運轉,詢問原因,是因爲停電,經過電工檢查發現了是配電室電纜線被截斷,並且丟失了一段電纜線。宋廠長很生氣,我告訴你們,在這裡我不能說是因爲王躍明班組沒有認真的值班,但是你們肯定是有責任,什麼責任,你們自己心裡都很清楚,你們值班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態,這也不用我多說。”老蔣怒髮衝冠,嗓門越來越高,他喝了口水,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說,“我的要求還是你們自我檢查。王躍明寫一個情況說明,一會兒交到我手上。我今後會不定時的抽查夜班的值班情況,發現你們沒有認真值班,我嚴懲不貸。”
聽到老蔣怒氣衝衝的講完,我有些害怕,我覺得我真的算是幸運的了,不管其他班組在值夜班的時候是什麼情況,總之,我的這個班是相當的散漫了,而且我還斗膽在半夜的時候放手下人回去睡覺。其實最該出這種事情的應該是我,但是我卻幸運的避開了這件事情。我也在自私的暗暗感謝着偷電纜的賊們沒有選擇在我的夜班來做這個事情。我看着王躍明,他一臉的頹廢和委屈,默默的聽着記着。
老蔣在自己的本子上翻了翻,然後讓王躍明班組的成員下班,將我和王躍明叫到調度室,單獨給我們兩個重申了一遍,又定製了一個值班工人職責,要從我這個班開始執行。
我大致看了一下這個“職責”,大致總結下來就是三點,第一是再一次提出了嚴格上下班的時間,第二就是值班班中要每小時巡邏一遍,特別提到了夜班,安排班組人員在後半夜輪流守夜巡邏,每兩小時一次,班中不允許打牌賭博。第三就是認真規範記錄交接班記錄本,不允許在本子上寫“一切正常”的字樣,記錄要仔細認真,體現班中出現的任何問題。
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三點主要內容,老蔣愣是給條條框框的列了十條。我暗暗佩服老蔣的心思之細膩,和條理之清楚。
王躍明寫完了事情經過和情況說明,交到老蔣手上,老蔣看了看,讓王躍明下班了。於是老蔣再次組織我的班組人員對他提出的這十條新規定進行學習,整整用了一個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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