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鋼廠醫院住院部的病房裡。病房裡空無一人,我慢慢的轉過頭望着窗外,天色已經放亮了,隱約還可以聽到早起的人們的說話聲。我的頭感覺很疼,我暗暗慶幸我還能辨別一些事物,而疼痛僅僅是那種皮肉的創傷帶來的。我試着坐起來,但是隻要一用勁,腦袋就像是被灌了藥一樣脹痛。

病房的門開了,我趕忙閉上眼睛,還故意的半虛着想看看進來的人到底是誰。

劉瑤端着飯缸慢慢的走到我的牀前,她的面部表情很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很自然的將飯缸放到牀頭櫃,又從牀底下拿出一個粉紅色的塑料盆,裡面放着一張印着卡通人物的洗臉帕。那都是劉瑤平常洗臉用的。

我用鼻子緊吸了幾口氣,是香味兒,確切的說是飯香。說來也怪,剛纔醒來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很餓,但是聞到了這飯香,肚子倒是毫不客氣的叫了起來。

不一會兒,劉瑤端着洗臉盆進來,她的眼圈發黑,感覺像是沒有睡好。

我睜開眼睛看着她,見我醒來,劉瑤並沒有一絲的驚喜之意,還是平靜的將手巾放到洗臉盆裡浸溼扭幹展開,然後又在臉上試了試溫度,鋪天蓋地的蓋到我的臉上,輕輕的擦着。之後她還是面無表情的拿起飯缸,又從兜裡掏出了一袋榨菜要開倒在了飯缸蓋子上,然後拿起小勺,撮起一條榨菜放到飯缸裡攪了攪,再撈出來,放在嘴邊吹了吹,用嘴脣碰了一下稀飯,送到我的嘴邊。

“你怎麼了。”我輕聲問道。

劉瑤不說話只是端着小勺。雖然我心裡有些莫名的難過,但是肚子卻被這飯香挑逗得咕咕亂叫,我張開嘴巴,劉瑤的小勺慢慢的送了進來。

“你怎麼了……”我邊吃邊說。因爲我是躺着的,稀飯進到嘴裡順着嗓子就滑了下去,嗆得我連話都沒有說完便不住的咳嗽。

“先吃飯。別說話。”劉瑤的聲音很平淡,但是卻多了一份深沉,她始終沒有看我的眼睛,只是專注的做着事情。

我聽話的吃着稀飯就榨菜,直到我的肚子告訴我飽了,我纔對劉瑤輕輕拍着肚皮轉達了道,“它說它飽了”

這個玩笑並沒有讓劉瑤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的笑意,她還是平靜的放下飯缸,用蓋子蓋住,然後端起洗臉盆走出了病房。

“唉。”我嘆了口氣,望着窗外,今天是個好天氣,冬日早晨的太陽懶洋洋的將自己的光芒吝嗇的釋放在這片土地上。窗外的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吵雜,我躺在病牀上猛然想起今天要值班,但是在我起身的那一剎那,腦袋的脹痛似乎在告訴我今天肯定要曠工了。

鬱溪在劉瑤的身後走進病房,他的身後還跟着胖子。

“好點沒。”鬱溪問道。

我皺着眉點點頭。鬱溪嘆了口氣疲憊的做到了旁邊的牀上,胖子還是半睜着眼睛看着我似乎還帶了一絲憤怒。

“抓到了嗎?”我問。

“哎。”鬱溪失望的說,“跑了,這小子跑得還真快。”說着指了指胖子,“這小子昨天晚上餓了,去旁邊的一個燒烤攤兒賣燒烤去了。哎,這一趟算白來了,鬧得王哥還負了傷。”

“王哥負傷了?”我詫異的問道。“他不就是被撞了一下嗎?”

“嘿,說得輕巧,這一下撞得可不輕,比你這個還嚴重,腦門上腫了那麼大一個大包。”鬱溪用手比劃了一個土豆大小的形狀。

他看了看劉瑤,充滿了抱怨。劉瑤並沒有心思去聽我們之間的談話,還是默默的做着她的事情,隨後她抱着我的衣服拿着洗臉盆走出了病房。

“哎,胖子,幫我買包煙去。”鬱溪掏出十塊錢遞給胖子,胖子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又斜了我一眼晃晃的也走出病房。

我知道鬱溪有話對我說,便在胖子出門之後問道,“什麼事兒。”

鬱溪從兜裡掏出一包煙,將最後的兩支分出一支給我,“我可能要把劉瑤帶走!”

“什麼?”

“你別急。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沒有抱怨你不幫忙,但是劉瑤……這事兒要是我一個人也就算了,但是王哥那兒沒法說,他當時就在門外,雖然沒看見劉瑤撞我,但是他都聽到劉瑤喊了,而且腦門上還被撞了那麼大一包,就算我不帶劉瑤走,王哥那邊也不會饒過她,弄不好還要向我們領導反告我一狀。”鬱溪抽了一口煙不讓我說話,繼續說道,“於公來講,她這是幫着嫌疑犯逃跑,法律上構成了包庇了吧,我要帶她回去調查,我回去也要有個交代噻,這法律上的事情我就不和你多擺了。”然後他又回頭望了望門口,湊到我身邊輕聲的說,“於私來講,我這也算是幫她,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這麼多年的哥們兒了你還信不過我嗎。”

鬱溪說完繼續抽菸,看着我,似乎在告訴我他要說的說完了,你有什麼話就說。

我嚥了口唾液,不知道該說什麼,無奈的點點頭。

“昨晚上你怎麼不開槍?”我忽然想問這個問題,於是隨口便說了出來。

“嘿嘿,這槍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開的,何況我們還是秘密抓捕,周圍都是住戶還是晚上,我可以鳴槍示警,但是如果真驚了那小子,到時候來個狗急跳牆,到各家各戶亂竄,事情更糟,影響就更大了。我當時掏槍就是想嚇唬嚇唬他。”鬱溪漫不經心的和我解釋道。

我不再說話,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不一會,胖子買菸回來了,遞給鬱溪一包“鑽石”。鬱溪拆開包裝遞給胖子一支,自己又點上一支。

“昨天……我沒幫上你忙。”我有些愧疚的說。

“嗨,玩命的差事,你又不是警察,行了行了。”鬱溪似乎不想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看起來有些窩火,又好像對我有些不滿卻不說出來。

煙抽了幾口,鬱溪拿着煙仔細看了看,又掏出煙盒翻過來掉過去的看了一圈,問胖子,“哪兒買的。”

“醫院買外的小賣部。”胖子用四川話答道。

“嗎的假的,抽着一股子柴火味兒呢。”鬱溪罵道,然後又看了看我,“你們這兒的煙就這味兒啊。”

我拿過煙抽了一口,立即遞給鬱溪,“假的,鑽石不這味兒。”

兩個人就這麼陪着我坐到中午,劉瑤洗完衣服幫我晾在了窗外,用手挽了一下頭髮,這才和我兩眼對視。

“我下午要和他們去四川。”劉瑤平靜的說道。

我點點頭,“鬱溪和我說了。”我真的不知道此時此刻該和她說些什麼,離別的話似乎被什麼鎖在了我的腦子裡怎麼找也找不到。那麼我該和她說去了四川那邊好好的交代問題,好好的配合鬱溪他們儘早的把張進抓捕歸案?還是說早去早回,我等着你。我想現在的劉瑤在經歷了之前的這些事情之後對我的感覺應該是又愛又恨吧,她恐怕不會再回來了。

見我不說話,她用憂傷的眼神盯着我看了許久,然後緊眨了幾下眼睛,用手在眼角拭了一下,平靜的對鬱溪說,“走吧。”

鬱溪站起來,衝我打了個手勢,然後讓胖子跟在劉瑤身邊,三個人走出了病房。

在走出病房的那一霎那,劉瑤慢慢的回過頭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我,眼淚不住的從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流出來,她使勁兒的咬着嘴脣,有些戀戀不捨。鬱溪和胖子少停了一下,似乎在成全劉瑤再看我一眼,然後鬱溪輕輕的推着劉瑤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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