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馬車上,我斜倚在蕭湛給我安好的靠墊上,跟笪兒做腦筋急轉彎遊戲。
“什麼東西從屁股裡排出來以後還能吃?”
笪兒嫌棄地皺着眉:“姐,惡不噁心啊!”
“噁心?不會啊!我看你很喜歡呢!每天早晨一起來我都見……”我故意說得意味深長。
笪兒已經被我說得幾乎要吐了。蕭湛低低地笑了:“琦兒姑娘說的是蛋吧!”
我拍手讚道:“還是湛聰明!笪兒就是笨!”幾天相處下來,我已經喚蕭湛爲湛,蕭峪爲峪,蕭琅爲琅,第一次這麼叫蕭琅時,他愣了愣可是並沒有反對,所以我就一直這麼叫了。對於稱呼這件事,湛倒沒有太大的反應,也許是見多了,現在我跟蕭琅之間發生再怪異的事他都習以爲常了。
笪兒不滿地撅嘴道:“人家哪笨啦,蛋就蛋,姐你幹嗎故意把我往歪路上引!”
我歪着頭,笑的一臉天真:“咦?你不是每天早晨都要吃一隻蛋的嗎?”
“人家哪有一起來就用膳啊,我還以爲是……”笪兒結結巴巴地,想說又不好意思說。
我促狹地笑問:“還以爲什麼?”
“姐!”笪兒小臉漲得通紅,那粉雕玉琢的模樣煞是動人,我捏捏他的小臉蛋哼道:“太不公平了!”
剛聽我起個頭,笪兒和蕭湛就一副“又來了”的表情,還是蕭琅比較有人性,如老僧坐定般面無表情,也或許是戴着面具,有表情我也看不見吧。
這些天每每望着笪兒的容顏,我就忍不住抱怨,尤其是照鏡子看過自己的相貌後,更是經常發這個感慨,此刻我第N次地忿忿不平抱怨道:“同是一個爹孃生的,憑什麼你長得這麼標緻,我卻長得這麼平平常常!你說你一個男孩子沒事長得這麼好看幹嗎,存心刺激我是不是!”
記得我第一次這麼說時,笪兒一本正經地望着我:“姐姐爲何妄自菲薄,開封城內誰不知道姐姐是個才貌雙全的絕代佳人!”
我失笑地白他一眼:“笪兒,說謊話也要打打草稿吧,就我這樣的還才貌雙全?還絕代佳人?”
說實話範琦這張臉倒真算不上難看,不僅不難看,說起來也算是一個清秀佳人。範琦的發育應該比同齡女孩子早熟些、個子雖然纖細嬌小,不過身材也算是玲瓏有致,相貌嘛也算是清秀可人,只是比起笪兒那姣美的容顏、高挑的個子,我這副尊容就要遜色許多。
最詭異的是這具身子的相貌赫然就是我小時候沒長開的那副清秀有餘、豔麗不足的模樣,第一次照鏡子,我就嚇了一跳,有時對鏡看着範琦那張臉我會發呆許久,忽然一下子又重回小時候,感覺真的很怪異!
“是啊!別看姐姐你年紀尚幼,琴棋書畫、女紅、詩詞歌賦,姐姐你是無一不精!”笪兒一臉崇拜地望着我。
我一聽差點又昏過去,不是吧!就算這丫頭從出孃胎起就開始學習,短短的十二年也不可能把這麼多東西都融會貫通吧!除非她是個天才!老天,你也太欺負人了,好穿不穿居然讓我穿到一個天才兒童身上去,讓我仔細想想,我跟這個範琦到底有多少差距喔。
琴,我是肯定不會;棋,圍棋是肯定不行的,如果是象棋的話那還馬馬虎虎!書,還是算了吧,這兩天認客棧牌子上的那些繁體字我都吃力,更別指望我用毛筆來寫這些蝌蚪字了;女紅,會是會的,定個釦子之類的是可以的,繡花做衣裳那是談都不用談的;詩詞歌賦,牀前明月光之類的也能混幾首,就不知自己穿越的這個時空是架空還是歷史上確實有的,還是不要輕易亂顯擺的好,免得到時出洋相!唯一勉勉強強算得上精通的應該就屬於畫了吧,畢竟小時候被媽媽逼着學過幾年素描和色彩,就是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炭筆和油畫棒!
其實唯一讓我信心百倍的技藝應該就是廚藝了啦,要知道我爸爸可是特級廚師,我可是得到他的嫡傳的,可偏偏這個範大小姐不會廚藝!我總不能說,中了幾劍後那些才藝我是全忘了,不過突然能燒一手好菜了吧!唉,頭一次我覺得自己居然那麼沒用,想不到在古代混也這麼不容易。想來蕭琅還真的挺有眼光的,一眼就看出我也只能噹噹丫鬟!
許是同樣的話說多了,笪兒都聽得聽覺疲勞了,今天笪兒不僅沒有安慰我,還把頭倚在我肩上低笑:“姐,要麼你跟老天爺打個商量,讓他把你我的容顏換換?”
我沒好氣地推他一把:“去去去,故意氣我是吧!”
笪兒不在意地輕笑,頭仍靠在我肩上:“姐,我們繼續!”
我白他一眼:“聽說過曹衝秤象的故事嗎?”
他點頭,我繼續說道:“一天一個蜀國人也學曹衝用木船秤象,結果還是沒有稱出大象有多重,你猜是爲什麼?”
想了會兒笪兒答:“難道大象太重,把木船踩破了?”
“破了再換條結實的就成了,怎麼會稱不出來呢!”我搖頭。
“那麼是石頭不夠?”湛再答。
我還是搖頭,這下連馬車外的蕭峪都好奇了,開口問道:“那琦兒說說爲何會稱不出來呢?”
“是因爲……大象不肯上船!”這下不僅笪兒和蕭湛,連蕭琅都笑出了聲。
“有意思,再來,再來!”湛也來了興趣。
“小明被蚊子咬了一大一小的包,請問較大的包是公蚊子咬的,還是母蚊子咬的?”
“公蚊子!”笪兒搶着答。
蕭琅冷聲道:“是母蚊子!”
見千年大冰山開口,我興味地盯着他:“理由呢?”
“最毒婦人心!”他說這話時惡狠狠地,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一時場面有些冷場,我在心裡嘟囔:你這話打擊面也太廣了吧!可看他那冷冰冰惡狠狠地樣子,借我一百個膽這話我也不敢說出來,只是訕訕地笑道:“結論倒是對的,只是你這個理由不對,正確答案是公蚊子根本不咬人,只有母蚊子才咬人!不過母蚊子吸血也是無奈之舉,它也是爲了養育它的寶寶啊!”
蕭湛嘿嘿一笑:“照琦兒這個說法,以後蚊子再來咬我們,我們豈不是應該送給它咬!”
蕭琅板着的臉也柔和了起來,說說笑笑中時光飛逝,傍晚時分他們終於抵達了劍泉山莊。聽湛講,劍泉山莊離汴京並不遠,快馬加鞭大約四天就能到,因爲我的傷勢,馬車行進的很慢,今天已經是第10天了,他們才抵達山莊。進了山莊大門後,馬車還前行了一會兒,纔在一座青磚白瓦的高牆大院外停了下來。
雖然這兩天我已經能扶着人走幾步了,可是上下馬車還是不行,很自然地我勾着蕭琅的脖子讓他抱我下了馬車,一下車才發現院門外黑壓壓地跪着一地的人,見蕭琅抱着我,大家愣了愣,旋即低頭異口同聲道:“參見莊主!”
“嗯!”蕭琅淡淡地應着,我本以爲蕭琅會把我介紹給大家,可他看都不看他們,只是回頭對蕭湛吩咐道:“笪兒就住在澈旁邊那屋吧!”
“是!”蕭湛應聲牽着笪兒,見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聚在我身上,我有些不好意思,掙扎道:“我下來自己走吧!”
蕭琅的手緊了緊,低斥道:“別逞強!”
我本也就是客氣客氣的,他這麼一說,乾脆大大方方任他抱着打量起面前的這羣人來。
爲首的是一箇中年男子,看打扮應該是莊內的管事,其他的應該都是莊內的弟子和小廝,人羣中有一個明媚妖嬈、瓊姿花貌的女子顯得特別突兀,記得蕭湛說過,劍泉山莊內除了廚娘外,不允許女子任意出入,莊內弟子成親後都要住到莊外去的,像湛成親了就住在莊外,那這女子到底是何身份?我在心裡暗暗猜度她的身份,好像沒聽說琅成親了,不過古人都早婚,以他這個年紀就算沒成親,當然也完全應該有女人,難道她是蕭琅的姬妾?可是如果她是他的姬妾,他怎麼可能理都不理她?想到這兒我不禁多瞧了那美女兩眼,這一瞧不打緊,正對上一雙哀怨而妒忌的眼眸。
蕭琅順着我的目光望去,這纔看見站着人羣裡那個美女,見蕭琅朝她看,美人兒展顏一笑媚態如風,嬌聲行禮:“梅娘參見莊主!”
蕭琅臉一沉,對爲首的中年男子喝斥道:“誰允許她來這兒的?祥叔,你是越老越糊塗了,連莊裡的規矩都忘了?”
祥叔嚇得直磕頭:“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知道該死還愣在那兒幹嗎?”蕭琅渾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聲音冰冷得宛若從冰窟裡傳來。
祥叔咬牙拔出身邊一個男子隨身帶着的劍,欲朝自己的腹部戳去,我見所有人包括蕭湛和蕭峪都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一點沒有任何阻止他的意思,急忙拉住蕭琅的衣襟,失聲急叫:“不要!琅,不要!”
隨着我的呼叫聲,只見蕭琅袖子一動,祥叔手上的劍應聲斷成兩截。蕭琅淡淡地望着祥叔:“你這條命先留着,下次若再犯,絕不輕饒!”
祥叔忙跪地磕頭:“謝莊主不殺之恩,謝姑娘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