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兒這人健忘,轉眼間,便將昨晚的一切忘得乾乾淨淨,包括那個服了春藥被綁在牀上的西雪堯,包括被她戲謔爲無法人道的太子墨邪。
今日下了雨,那種連綿的江南煙雨,如絲一般密密麻麻地灑落,格外地纏綿悱惻,情調旖旎。
青痕撐開一把油紙傘,素白的傘面,畫了兩尾墨鯉,像是在這紛紛揚揚的春雨裡,嬉戲一般。
墨鯉,墨鯉……
這名字,像極了那人雋永的氣韻,一派江南煙雨的雅緻秀氣。
而且,他正好叫墨理呢?
“青……”寵兒開了口,模糊地想着那人的臉,其實,大部分的記憶都是蕭寵光所看到的那般,驚採絕豔,風華絕代。
但那些記憶,一下子如同這春雨薄霧,格外的模糊,寵兒幾乎無法拼湊起那是怎樣的容顏,只記得那驚鴻一瞥,那紗帳中的一個照面,睡顏寧和,淚痣眩惑。
墨理,墨理……
臨江盟的公子水止,如今的墨七王爺墨理。
“痕……”丫頭青痕提醒道。
寵兒的思緒戛然而斷,頓時薄怒:“你以後就叫青菜吧!”
青痕哭了,可面對地是郡主,卻只能謝了恩,心裡吐槽着,這是什麼土裡吧唧的名字啊!
可後來,她看着院子內的丫鬟蘿蔔、白菜、黃瓜地叫着,各種蔬菜名,彼時的青菜平衡了,至少青菜還稍稍好聽了那麼一丁點,也沒黃瓜那麼邪惡。
“走吧,去瞧瞧那一彎鯉魚。”寵兒淡淡地。
“啊?”青痕啞然,“哪裡的鯉魚。”
“墨家的墨鯉。”
那是衆多蔬菜中的唯一一塊肉,自然格外的奇葩。
然而當蕭家的馬車趕到墨七王府的時候,僕人卻告知,王爺出去了,行蹤不明,歸期不定。
不論是不是託辭,蕭寵兒只能回去,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寵兒安撫自己只是想去看看,至於看沒看到那是結果,她注重過程,結局根本無傷大雅的。
可是,爲何總感覺蔫蔫的。
而且這樣迷濛的雨絲裡,蕭寵兒這粗線女,也難得的帶了絲小小的傷感。
馬車沿路返回,寬闊的金陵大道卻塞車了。
人倒黴起來那真是涼水都塞牙,寵兒等了會兒,最終吩咐馬伕繞道走。
四周都是馬匹的嘶鳴聲,有些焦躁和不安。
好一會兒,馬車才順暢起來,寵兒掀開車簾一看,朦朧的雨霧中,帶了絲破敗古舊的老屋前,一人背對着她,坐在輪椅裡,淡靜孤獨,卻有一種“一肩擔盡古今愁”的蒼茫感和悲壯感。
或許因爲那個人是他,所以這畫面,突然間有了一絲生動和別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