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門鈴響了一聲。
水墨微縮在落地窗前,潔白的睡袍還浸染在尚未散去的餘暉中,淡漠了許久的眼眸因爲這一聲並不急促的鈴聲,遽然聚集起了太多的複雜,有不甘,有執拗,有疼痛,有羞辱,更多的是……驚恐。
叮咚。
他說過,不要讓他按到三次門鈴。
這是第二次。
水墨突然站起身,就要跑向那還有餘音的房門。
咔嚓。
水墨猝然停步,就在門打開的瞬間,眼眸中的一切都歸於平淡。
藏藍色貂絨大衣,筆挺的西褲,精緻的皮鞋,劍削刀砍的容顏還有那蔑視一切的神情,冼丹青掃的目光只在角落裡站立的女孩身上停留了一秒,就徑直走了進來。
“對,對不起,我剛纔在洗手間……”
水墨低下頭,她的自尊告訴她不必道歉,可是面對未知的盛怒,她還是選擇低頭。
冼丹青打開手包的手突然停止,隨即一拉,將手包扔到桌子上,回頭凝視了水墨一眼,直接走向寬大的牀鋪。
“今天不洗澡了,來吧。”
太過淡然的幾個字,聽的水墨的心仍是一顫。兩天前的那個夜晚,喧擾的酒吧、亂舞的人羣,她就這麼被他帶走,帶到這座城市最豪華的酒店,在那一夜就能超過自己三個月工資的大牀上,他褪去溫文爾雅的外表,如同地獄色鬼附身,毫不憐惜的撕裂了自己,顛鸞倒鳳,痛徹心扉。他那堪稱雄偉的戰鬥力無異於惡魔的侵襲,要把她折磨的碎成一堆渣滓。
那是整整的一夜啊。
只爲了那一夜一萬的酬勞。
水墨忍了,哪怕是帶着那種鑽心的疼,也任他在她身上肆虐了第二晚。
於是,第三晚他如期而來。
雖然今天早了些,水墨知道,終歸逃不掉。
半天沒見水墨過來給自己寬衣解帶,冼丹青眉頭微皺,語氣依舊冷淡:“後悔了?”
“除了上牀,其他的事情我不會做了”
冼丹青打量着這個只有幾句話語的女孩,微微來了點興趣:“如果我加錢呢?”
水墨默不作聲。
“一百?”
依舊默不作聲。
“500?”
水墨微微擡頭,又低頭。
“1000?”
“成交!”
水墨咬出兩個字,就走過去給冼丹青脫衣服,剛剛碰到外套的毛領,胳膊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反剪身後,弱小的身軀就像短線風箏被拋到了寬實的大牀上,生生陷下去一個深坑。
“真這麼見錢眼開嗎?我倒是無所謂了,咱們不過是各取所需,我聽說這種事情是需要前戲的,我想你們這種只認錢的女人,就沒那麼講究了吧,那兩晚,你興奮到扭曲的表情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伴隨近乎憤怒的碎碎念,冼丹青開始瘋狂的脫衣服。
第二天只因爲她沒有給他開門,他就折騰了半宿。
而今天,是因爲什麼?沒給他脫衣服?
水墨突然笑了,閉上眼睛不去看他,拼命讓自己不去聽他,不去想他,就當是做了一個夢。可是當那句滾熱的身體壓了下來,呼吸被勒緊,身體被頂入,撕裂痛處遍佈全身,即將面臨着噩夢般狂暴的衝撞時,水墨的笑裡的淚終於滑落。
突然,一切停止。
水墨感覺不到這個男人的動作,她睜開眼,正看到那隻纖美的手指摩挲在自己眼角,輕輕颳去了那滴淚水。
雖然已經負距離接觸,可是水墨每次都是閉着眼睛,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這個男人,謎一樣的男人,看不懂他的喜怒哀樂,更看不懂他爲什麼要如此折磨一個素未謀面只想以身體換錢的女孩。
“你叫什麼名字?”
停下,就是爲了問名字?
“姚水墨”
他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滿意,竟然露出淡淡的微笑說:“你對我什麼印象?”
什麼?
水墨完全愣住了。
下身還在疼痛呢,身體還在緊貼當中,這種狀態,談印象。
水墨覺得連靈魂都被玩弄了。
“我沒有義務跟你聊天,要做就快做,不要廢話!”
真的很疼。
冼丹青突然摟過她的腰肢,進一步的帶向自己,也更進一步的佔有她的身體。
“嗚……”
沒忍住。水墨疼的開始咬牙。
“不要讓我再問第二遍!”
水墨怒目相視,深呼吸。
“我要聽實話!”
“好!”水墨拼命抽出雙手抵住他結實的胸膛,壓抑已久的情愫一股腦衝口而出:“你就是一個完全不懂技巧卻又覺得自己技巧十足的純粹餓狼附體人面獸心的惡魔!”
如果因此而失去這筆錢,橫豎是死,她姚水墨認了。
冼丹青的臉果然陰沉的嚇人,他一把捉住了水墨的脖子,稍微用力就讓身下的女孩呼吸困難。
“告訴你,三天前是他的忌日!今天是他的生日!你沒有資格說他說過的話!我是惡魔,那就讓你看看惡魔是怎麼懲罰道德迷失的女人的!”
俯下身,暴風雨就開始了。
水墨覺得可笑,一個用錢買笑的傢伙跟自己討論起道德來了,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這個男人彷彿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並沒有那麼慘烈的折磨,他就站起身來,衝了澡,穿戴整齊。
瞬間,又變的衣冠楚楚。
雖不激烈,可水墨依舊坐不起來了。
冼丹青看着凌亂的牀,從包裡掏出一盒藥連同一張卡扔到了水墨旁邊。
“這是三十萬,這一個月,你都是我的人!你可以離開酒店,只要一個電話你在半個小時必須趕到我面前。”
他離開未曾回頭,房門砰的一聲合上了。
水墨撿起卡,卡片下竟然是一張精緻至極的名片。上面寫着,崇陽集團董事局主席,冼丹青。
名字很熟悉,水墨卻想不起來了。她緊緊攥住那張卡,換命的三十萬,讓她成爲一名自己最厭惡的援交女。
這一刻,水墨淚如雨下。
當看到顯示屏三後面那五個零的時候,水墨長呼出一口氣,這下老爸的命算算是保下了。一個月前他那相依爲命的賭鬼老爸,把五萬的高利貸輸了個精光,就在還錢的前一天,這個以賭爲命的男人終於輸掉了水墨最後的一點工資,這意味着這對父女只能任人宰割。父親被抓起來了,他們只給了水墨兩週的還錢時間,不然她只能去密江給老爸收屍了。
報警?水墨不是沒想過,如果這樣,估計自己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了。
出租車戛然而止,水墨付款,司機師傅看着遠郊的廢棄倉庫
,熱心的提醒着姑娘注意安全。
水墨報以微笑,下車看着這篇被爬山虎佈滿的倉庫門,兩腿不由得打顫。
沒用她敲門,大門被推開了,水墨握了握拳頭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被綁在中間柱子上的父親。
此時的姚騏渾身髒亂,胸前點點血跡,面容蕭條,嘴巴被一團破布塞住了。他擡頭看到了女兒,兀自掙扎了起來,也換來了旁邊打手的一陣拳腳。
“不要打我爸爸!”水墨跑過去推開那兩個看守,拿掉父親嘴裡的布團,布團上面還沾着不少血跡,她眼淚撲簌簌的落淚下來。
“墨兒,你咋真來了,趕緊走,趕緊走啊!”
“你們到底對我爸做什麼了?不是說了,兩週不許動他嗎!”水墨怒目,不知道是氣是嚇兩件顫抖起來。
“小丫頭,沒想到你還挺守約定啊!”話音剛落,一個光頭男被五六個人簇擁着走了過來,“怎麼着?打算把你這賭鬼老爹劫走嗎?”
水墨認識他,就是他借錢給自己老爸的。
“牛哥,你,你隨便怎麼處置我,你放過我女兒吧,她,她是無辜的!”姚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水墨強提一口氣,看着光頭說:“你說話算不算數?”
“當然!”光頭蔑然一笑:“我們可沒虐待這老小子,他還算有點骨氣,自己想咬舌自盡,不過被我們攔住了。告訴你小丫頭,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
“這是三十萬!”水墨直接打斷光頭,把裝着卡和賬單的袋子交給光頭:“這是賬單,你可以看看!”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說愣了,姚騏更是一臉的驚愕。
“行啊,小丫頭,說話算數,我牛哥也不欺負你,密碼拿來,這賭鬼你帶走!”
“我把我爹帶走,到了家就給你發密碼!”水墨環看一週“我不是不信任你,男人都一樣,我沒辦法,錢已經給你了,我只想我爸平安,這不算不守信譽吧!”
牛哥冷笑一聲打了個指響:“好,兄弟們,放了這老小子,小丫頭我諒你也不敢耍花招,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們爺倆消失!猴子,去,送這爺倆回家!”
水墨趕緊扶住老爸,幾天的折磨讓這個中年漢子身體虛弱的很,爺倆就這麼一瘸一拐的走出倉庫。
直到坐上車,姚騏才發現自己女兒的手心全是汗,她不是不怕,而是太怕了。
“閨,閨女,老爸一定改,再也不賭錢了……”
話未說完,就傳來那個猴子的一聲嗤笑,水墨一句話不說,直到到了家,把密碼給了這些人,水墨都沒有跟姚騏說一句話。
猴子放下電話吹了個口哨說:“密碼是對的,老賭鬼,幸好你有這麼個天仙似的女兒,不然早被砍了雙腳扔密江餵魚了。嗨大美女,牛哥讓我給你一句話,牛哥說不管你這錢睡了都少老頭子得來的,總之這是一條發財之路,老賭鬼有這閨女你以後可用不着在找我們借錢了,哈哈哈!”
猴子離開了,屋子裡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這個生活自暴自棄的男人此刻眼中充血,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已經發抖的女兒。
躺在陌生人的牀上,被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隨意進出,單人救父,面度十幾個豺狼咬牙堅持,可這些匯聚成的所有堅強和執拗都在這一刻,被這樣一個混混的一句話,打擊的粉碎。
“他說的都是真的?”
姚水墨渾身無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