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失明瞭,那麼就再也看不到冼丹青了,那麼時間長了她會不會忘記冼丹青的樣子呢?她擔心的不是自己失明,而是萬一失明瞭,會忘記冼丹青的臉。
“在想什麼呢?還沒休息?”冼丹青輕輕的推開臥室,卻發現水墨還沒休息,就奇怪的問。
水墨轉過頭,看着冼丹青:“白天睡太多了,現在就睡不着了,今天的天氣不錯,還能看到星星呢,你看。”水墨指着窗外的天上唯一的一顆星星對冼丹青說。
冼丹青看了看:“這裡的天不是最好的,以後我帶你去半山腰,那裡空氣更好,能看到滿天的星星。”
水墨看着冼丹青,真的還有那一天嗎?就算是有那麼一天,她也不一定能看得到了。
“丹青,醫生說我的頭沒什麼事吧?”水墨看着冼丹青問道。
冼丹青愣了愣:“當然沒事的,只是爲了安全起見還是多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
水墨點點頭:“如果沒什麼事,我想早點出院。在醫院躺了幾個月,我早就沒事了。”
冼丹青嘆了口氣,握着水墨的手:“水墨,你今天是怎麼了?這樣吧,我明天問一下醫生,看看能不能讓你出院。”
水墨笑了笑,點點頭。
冼丹青獨自坐在牀前,看着睡着的水墨,心裡有些不踏實。他總覺得今天的水墨有點奇怪,但是又看不出哪裡奇怪。
水墨沉睡三個月,雖然現在醒來了,度過了危險期,可是腦子裡的血塊,始終沒有散去,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已經日漸壓迫視網膜神經,隨時都有失明的危險,只是這個地方距離腦動脈太近,一個失誤就有可能要了水墨的命。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的手術,冼丹青不敢貿然做決定。他知道這件事情始終都要跟水墨說的,只是現在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冼先生,如果再不作出決定,可能姚小姐的危險會更大,做手術的成功率就更低了。”醫生看着冼丹青說。
冼丹青點點頭,他怎麼會不知道。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會跟她說的。”
醫生點點頭:“冼先生要儘快了,因爲在做手術之前,我們還要安排專家會診,看看姚小姐是不是符合做手術的條件。”
冼丹青回到病房,水墨已經醒了。
“丹青,你去見醫生了嗎?”水墨問。
冼丹青點點頭。
“那醫生怎麼說,我可以出院嗎?”水墨充滿希望的問。
冼丹青坐下來看着水墨:“水墨,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水墨看着冼丹青眼睛裡的光芒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是因爲我腦子裡的血塊吧。”
冼丹青吃驚的看着水墨:“你知道了?”
水墨點點頭:“意外聽到的。”
冼丹青看着平靜的出奇的水墨,有些不放心:“你沒事吧?”
水墨強迫自己笑了笑:“我沒事,真的。不就是失明嗎?也沒什麼。”
冼丹青緊緊的握着水墨的手:“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一定會讓你健康的出院的。”
水墨沉默了一會:“丹青,我不打算做手術了。”
冼
丹青臉色慘白:“爲什麼?水墨,你一定要相信現在的醫學技術,他們會把你醫好的。就算是百分之二十的希望,我也會讓它變成百分之百。”
水墨平靜的看着冼丹青:“你也說了,只是百分之二十,而且失明也只是可能,也不是百分百的,我不想賭那百分之二十,我只想讓有限的生命生活的有意義。”
冼丹青很驚訝,水墨怎麼會做這個決定,他絕對不會任由她做這個決定的,不管成功機率是多少,他都要讓水墨平安無事。
“這件事情我們再商量好嗎?水墨。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平安無事,只要你能平安無事,以後你做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好嗎?”冼丹青幾乎是請求的語氣。
水墨看着冼丹青,她何嘗不希望自己能夠平安無事,只是護士的話她不能當做什麼都沒聽到,就算是成功了,也是死裡逃生,萬一失敗了,她難過的不是自己會死,而是以後冼丹青怎麼辦?
冼丹青看了看時間:“水墨,我待會有個重要的會議,一切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好嗎?”
水墨點點頭:“好。”
對於冼丹青的付出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這幾個月,冼丹青幾乎瘦了一圈。她一直都在拖累他,如果沒有她,冼丹青會生活的很好。
“姚小姐,您要去哪裡?”小護士看着水墨奇怪的問。
“睡的時間長了,想出去走走。”水墨笑着說。
小護士點點頭:“那姚小姐一會還要吃藥呢,您不要忘了哦。”
水墨點點頭:“好,我知道了,我一會就回來了。”
水墨離開半個小時之後,冼丹青隻身一人來到了水墨的病房,卻沒有看到人。
“這裡住着的姚小姐呢?”冼丹青問路過的小護士。
小護士搖搖頭:“不知道呢。姚小姐說是要出去走走,但是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呢。”
冼丹青點點頭:“那我等會吧。”
小護士點點頭,離開了。
晚上冼丹青來到醫院,卻沒有看到水墨。
“護士,這個病房裡的病人呢?”冼丹青奇怪的問。
“哦,姚小姐啊,她剛纔去了醫院的花園了。”小護士說。
冼丹青點點頭,跑到小護士說的花園,卻始終沒有找到水墨,他的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會有什麼事吧?”護士一看冼丹青說找不到水墨,有點着急了,這萬一真的有點什麼事,還不亂套了。
“冼先生,您看您能聯繫一下姚小姐嗎?這都快兩個小時了,吃藥的時間早就到了,一會還要去例行檢查呢?”小護士有些着急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水墨的電話,居然是關機。他皺了皺眉頭,找遍了醫院的各個角落,卻始終都沒有找到水墨。
冼丹青有些慌張了,再次撥打水墨的電話,始終是關機。
冼丹青匆忙駕車來到水墨家,正如同他預料的那樣,水墨並不在家,最後他來到了城東別墅,依舊沒有。
冼丹青跌坐在沙發裡,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水墨爲什麼一聲不響的就離開了。有什麼事是不能商量的呢?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他越想越害怕。水墨腦子裡的血塊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把腦血管壓爆了,到時候誰也救不了她了。
冼丹青再一次撥通水墨的電話,始終是關機。此刻的他最後一根緊繃的弦已經斷掉了,他憤然把手機扔在牆上,手機瞬間七零八碎。
“水墨,你到底在哪裡?到底在哪裡?”冼丹青在別墅裡喊道。
李仁聽到聲響離開跑進來:“冼總——”
冼丹青擺擺手:“我沒事!就是翻遍整座城,都要把水墨給我找出來。”
李仁點點頭:“我知道了,冼總。”
冼丹青頹然的站在那裡,他的心已經在水墨離開的那一刻被掏空了,他已經無力在想,該怎麼做,去哪裡了。
水墨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家一定是不能回的,祝小穎那裡和袁野那裡也是不能去的,因爲冼丹青一定會去找他的。
這個時候,水墨只覺得腦袋一陣劇痛,她跪在地上,雙手抱着頭,頭疼的讓她想去撞牆。
路過的人都奇怪的看着水墨,其中有幾個好心人,走過去問水墨:“小姐,您沒事吧?”
水墨胡亂的搖頭:“我沒事——”可是劇痛已經讓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水墨,你——你怎麼了?”居然是盛凡。
“我沒事!”水墨此刻不想見任何一個熟悉的人。
“水墨,你確定嗎?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盛凡看着痛苦不堪的水墨問道。
水墨已經痛的沒法呼吸了,但是依舊搖頭:“不!不要送我去醫院,我要回家。”
盛凡皺了皺眉頭,都這樣了還不去醫院。
“水墨,你病的好像很嚴重。”盛凡看着水墨慘白的臉說。
水墨依舊搖頭:“讓我休息一會,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謝謝你。”
十幾分鍾過後,水墨睜開了眼睛。她的頭痛現在好多了,只是臉色依舊蒼白。
“水墨,你到底怎麼了?”盛凡皺着眉頭看着水墨。
“盛凡,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可以嗎?我的事情不要告訴冼丹青,不要讓他知道我在哪裡。”水墨說。
盛凡更奇怪了:“爲什麼?”
“盛凡,如果我們還是朋友,你就答應我。”水墨忍住疼痛說。
盛凡見水墨這麼說,也只好答應了。
盛凡安頓水墨在他的度假村安頓了下來,冼丹青怎麼都不會想到水墨會在盛凡那裡。
六個月後
水墨閉着眼睛聽盛凡跟她讀新聞。
“你說一個隱退江湖很久的人爲什麼會突然間重出江湖呢?真是很奇怪。只是可惜了,還是被抓了。”盛凡自言自語的說。
水墨笑了笑:“也許他是爲了什麼人吧。”
盛凡點點頭:“也許吧。不過今天你吃藥了嗎?”
水墨點點頭:“當然了,我閉眼睛是因爲不想太累。”
盛凡把電腦放下,看着水墨說:“我還是覺得你應該接受醫生的建議,去做手術,總比現在要好吧,說不定就成功了呢。”
水墨睜開眼睛看着盛凡:“我不是沒想過,可是萬一失敗了,有可能還是失明或者沒了命,我不怕死,只是死在手術檯上,想想感覺就不好了。”
(本章完)